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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此去必死吾往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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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日,秦军千余军士,经过夜以继日的不断忙碌,终于制作出了足够数量的黑火药。秦峰命人将这些黑火药,沿着地道运到憍萨罗城墙之下,那处提前挖好的十丈见方的地洞里。只见这一包挨着一包的黑火药,将这十丈见方的地洞,塞了个严严实实!

    自古引燃火药,必须要有引线才行。可是憍萨罗城距离秦军预定发动攻击之地,足有两三百丈。这么长的距离,就必须要有两三百丈长的火药引线。而地道之内又颇为潮湿,万一引线受潮,那可就前功尽弃了!

    秦峰无奈之下,只能选择让一名秦军军士藏在地道之内,近距离点燃引线,以防出现任何意外。虽然这里离堆放黑火药之处,还有十来丈距离,可是黑火药大家都没有见识过,其威力到底如何也只是预估而已。

    黑火药引燃爆炸之后,如果能将憍萨罗城墙炸开一个缺口,那么极有可能将这段地道震塌,那么这名前去引燃黑火药的秦军军士,便有死无生了!更何况万一引燃过程之中,引线中途熄灭,或是出了其他变故,那么这名军士只能贴近黑火药将其引燃。

    总之无论如何,这名秦军军士,此次是九死无生!而这也是这场战争,必须付出的代价之一!也是为了营救两千秦人,必须付出的代价之一!

    而这便是战争的残酷之处,同样也是战争的动人之处,明知此去必死,吾含笑独往矣!

    这名秦军军士,只是秦军数万名将士之中,最最普通不过的一名轻衣歩卒。在波伦城才新近加入秦军,军旅生涯也不过刚刚经历了几个月而已!

    虽然他只是一名新兵,但是秦峰和秦军会记住他的名字!十数万秦人会记住他的名字!

    他叫张辉,今年不过17岁!他的父兄,在波伦围城战之时,双双战死。按照秦军兵制,家中独子是免于征召入伍的,更别说张辉家里,如今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可是张辉还是毅然决然的要求参军,他说:“我阿大,我兄长,都为了还我大秦而光荣战死!我作为儿子,作为弟弟,如若不能继承父兄的遗志,有何面目自称秦人?他日回到大秦以后,又有何面目踏进都城咸阳”!

    张辉这个参军的理由,让秦峰无法拒绝!也不能拒绝!

    秦峰只能尽自己所能,让这个17岁的少年活下去。也因为这个原因,秦峰破格将张辉编入自己护卫亲随之中。

    整个秦军之中,要说哪里最最安全,那无疑是秦峰身边了。除非数万秦军死绝,除非护卫秦峰的三百铁鹰剑士死绝,不然敌人的到不了秦峰三步之内的!

    也正因为秦峰的这一念之仁,黑火药的事情,张辉知道了!引燃黑火药这九死无生的任务,张辉也知道了!

    而这一次,选择派谁去执行这必死无疑的任务之时,在众人纷纷请命前去的同时,张辉又一次站了出来。

    他说:“我死了,不会有父母因失去儿子而痛断肝肠!我死了,不会有妻子因失去丈夫而终日落泪!我死了,不会有孩子因失去父亲而孤苦伶仃!我死了,不会有人因失去兄弟而悲愤欲绝”!

    张辉这个理由,让秦峰更加无法拒绝!也更加不能拒绝!

    秦峰和秦军众将,以及周围数百名铁鹰剑士,看着这位年仅17岁的阳光少年。这些杀人都不眨眼的七尺男儿,一个个眼圈都有些红了,甚至有人已然哭出声来!

    张辉哈哈大笑几声:“上将军,各位将军,各位秦军兄弟!哭个鸟啊!如此大事交予我张辉,这是我张辉的荣耀!我没有辱没我父兄在天上的威名,他们会为我高兴啊!你们也该为我高兴才对”!

    说着张辉看向秦峰:“上将军,我是看不到咱大秦都城是什么样子了,你给我说说吧!就和我看见了咸阳一样”!

    秦峰看着张辉,缓缓说道:“我大秦都城建在八百里秦川之上,地处渭河之北、北山之南、山水俱阳、故名咸阳。那里背靠皑皑秦岭、面朝悠悠渭水;那里有灞上烟柳、咸阳古渡;那里有秦酒锅盔、羊羹苦菜;那里象天法地,有离宫三百……”

    秦峰说到最后,不禁泪流满面,再也说不出话来!

    张辉伸手替秦峰拭去泪痕,笑道:“上将军,你说的真好!我好像看见咸阳城了!在落日的余晖里,亮堂堂、金灿灿,好不壮观!上将军,等咱秦军回到咸阳之后,你派人给我的骨殖上,洒上一杯秦酒就行!哈哈!秦酒是什么滋味,我还没喝过呢”!

    秦峰流着泪,紧紧抱住张辉,硬下心肠说:“阿辉,你放心去吧!哪怕我秦军战至最后一人,也一定会带着你和你父兄的骨殖,安放在我大秦王朝的太庙之中,千秋万世受后世香火祭奠!让你们的故事流传千年万年”!

    说到这里,秦峰哽咽着说:“到时候,我必定带着一大坛香醇凛冽的秦酒,来陪你喝个痛快!来陪战死的秦军将士们喝个痛快”!

    这一日,秦军大营表面上看去与平日无异,大营之内,却是人人行色匆匆,个个磨刀霍霍。只待上将军秦峰一声令下,便八万大军倾巢而出,直扑憍萨罗城!

    这日夜间三更左右,秦军秘密集结,人含草马衔枚,在无边夜色的掩护下,朝憍萨罗城进发而去!

    这短短的二十来里路程,秦军足足走了一个时辰,堪堪四更左右,八万秦军终于到了憍萨罗城下,到了这离憍萨罗城只有两百丈的预定位置!

    现在,秦军八万将士需要做的,便是做好随时冲杀的准备,只待上将军秦峰一声令下,便由这里如猛虎下山一般,杀向憍萨罗城!

    这里的大部分秦军,都不知道黑火药的事情,更不知道怎么才能杀进憍萨罗城。可是他们还是有着必胜的信念,因为上将军如此大费周章,岂能不胜!在这些秦军将士眼里,上将军秦峰就是胜利的化身,凡上将军所在之处,秦军无往而不利!

    至于沙摩罗和其他两位毗荼族城主,此刻心里只怕是担心占一半,疑惑占一半。他们看着身前笼罩在黑夜里的秦峰,完全不知道秦峰有何等手段,能不带任何攻城器械,便让八万大军攻入憍萨罗城!

    而秦峰此刻坐在马上,眼睛遥望着夜幕中影影绰绰的憍萨罗城,等待着张辉引燃黑火药的那一声惊天巨响!因为夜色的掩护,无人看出秦峰此时的紧张。因为紧张,秦峰攥紧丈八长槊的手心里满是汗渍。

    憍萨罗城高约四五丈,厚度也颇为惊人!黑火药虽然威力极大,可是到底能不能将憍萨罗城炸开一道缺口,秦峰心里也没底。

    此时秦峰只能向远在星辰之外的九天神佛祈祷,让他们多多眷顾这些苦难了数百年的秦人!让他们多多眷顾这十数万秦人,回归故土的赤子之情!

    就在八万秦军站在憍萨罗城外,静静等待的时候。只见前方憍萨罗城墙之上,突然燃起无数火把。在这些火把的照耀下,近两千名被扣秦人,被数百名憍萨罗国军士,押着站立在城墙之上!

    而在这些秦人之前,憍萨罗国军师洪畴笑呵呵的站在那里,看着城外的无边夜色,大声喊道:“上将军,你是要趁夜攻城吗?洪某候你多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