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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在这不夜城之中,仿佛失去了一切可以隐匿的场所。所有的角落都浮动着金色的焰火,烛光将一切都笼罩在一片暧昧之中,城中姑娘身上的幽香,即便在屋顶上,以轻功飞掠而过的宁昭云,还能够闻见。
血液仿佛快要燃烧到干涸一般,她却不能控制住自己的身体,在屋顶上,将轻功催动到极致,耳畔的风声呼啸,身体上的温度更是烫到吓人。
直到回到萧府的客房,落地时,宁昭云的手脚失去控制了似的,直接一软,跪在了地上,身上汗淋淋的犹如刚从水中捞出来。
“吱呀——”
慕容叹听见这巨大的响动,打开房门后,见到的就是已经脱力状态下的宁昭云,一身狼狈的跪在地上,一副神志涣散的模样。
他皱眉,走到宁昭云面前,却闻见一股浓烈的酒味,抬手将宁昭云的胳膊架起来,拎着她进了房间。
趴在桌子上缓了一会儿,宁昭云等背上的汗都干的差不多了,才微微松了口气。她起身,还有几分腿软,走到门边:“我先去沐浴。”
慕容叹看着宁昭云手中还捏着的那个酒壶,只是沉吟半晌,最后还是将口中的话咽了回去。
……
待宁昭云沐浴完毕,回到慕容叹房间,将自己的遭遇说了一番,慕容叹已然眉头皱的不能更紧。
“你服下的,大约是五石散。”慕容叹不善表达,憋了半天,只拧巴出了这么一句话来。然而只是这一句话,让宁昭云的背后都凉了半截。
五石散,又叫寒石散。这是一种药,少量可以用来治疗伤寒的病人,但是多年前就已经被列为禁药之列,因为这五石散,大部分的用途,不是在治病,而是当作一种慢性的毒药!
“怪不得,怪不得,怪不得!”宁昭云一连说了三个怪不得,而且一声胜过一声。
宁昭云曾经在家中的藏书《异志》之内,曾经见过它的描述。
寒石散,流传方帖是由石钟乳、紫石英、白石英、石硫磺、赤石脂五味石药合成的一种散剂。服后身体燥热,需要吃冷食、饮温酒、洗冷浴及行路来发散药性,谓之“行散”。长期服用,皮肤便会变得白嫩细致,但是这终归是一种毒物,长期服用,副作用极大。
怪不得,为什么萧别一个男子,肤色苍白,皮肤光滑细腻,一双手更是生的白若玉柄,怪不得吃了这白粉,那些人一定要用寒光搭配。
这寒光酒清冷的特点,与这生猛而灼热的五石散放在一起,更是加速了它的挥发。
怪不得那舞姬说了,这粉不能多吃。
这就是一味可以上瘾的毒药啊!
神仙散……这些人倒是给这毒药,起了个好名字,尝过一次,那种飘然欲仙的感觉,实在是让人上瘾。
宁昭云只是觉得,如今冷静下来,身体仿佛遭受过千万次的碾压,只要使劲儿就会有一阵脱力的虚弱感。握着茶盏的手也在轻轻颤抖。
其实宁昭云不知道的是,为了保证一次能够上瘾,萧别给的每一个御史,都是加大的剂量,普通人第一次绝对不会有宁昭云这般严重,甚至有些夸张的反应。
这萧别,就是个拿人命不当回事的疯子。
慕容叹见此,从怀中掏出一个药瓶,倒出一颗红色的药丸递给她,也不多解释,只是示意宁昭云服下。
接过药丸,刚入口就是一股透彻的寒,随后宁昭云周身还残留的燥热,似乎散去了些。
“慕容叹,你们有没有学习过藏匿的技术?”宁昭云捏着酒杯,平复一下有些紊乱的气息,问道。
“【夜幕】之内,二十四杀手所学,皆是不同的专长。藏匿,是惊蛰的特长。你要如何?”慕容叹的语气很是平静,以另一种方式,理直气壮的说了他不会藏匿术。
宁昭云挑着眉头,看了一眼慕容叹,随即冷哼一声:“自然是出门,找一找打脸的线索。”
萧别当真是个无耻老贼,坐在肥差上这么多年,还敢这样对待朝中钦差,这回若是不打的他满脸桃花开,他还就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
德县的夜晚,是繁华而热闹的,即便是更深露重的时候,已然还有着在街上行走的百姓。
“你打算去哪里?”慕容叹跟在她身后,半晌后出声询问。
“西街的巷口。”宁昭云只是回答了这一句。
待她话音刚落,便加快了步伐,向那目的地走去。慕容叹也来不及细问,却皱起眉头,看了看眼前纵横交错的道路,有几分嫌弃。
宁昭云才不管慕容叹究竟带了什么表情,步伐不疾不徐,偶尔还望一望路旁的小摊位,把玩一番上面的小东西。
甚至于,她就是见到了路边放着的糖葫芦摊子,也是开心的跑了过去,这时间,城中活动的人并不算少,慕容叹只是一转眼的功夫,便发现宁昭云已然消失在人群之内。
远远的,就见宁昭云被一个一头乱发的男人,狠狠的撞过肩膀,向后退了好几步,这才停下了步伐。
等到宁昭云握着手中的冰糖葫芦,重新回到他面前,并且一路不再停留的走到一个幽深的巷口时,慕容叹已然皱起了眉头。
他不是太明白,面前的少年到底又要做出些什么事情来。
在他思考的时候,宁昭云已然咽下了最后一口冰糖葫芦,将手中的竹签扔到了一旁,转身,笑容有些神秘:“你怕鬼吗?”
慕容叹沉默,那认真的神色,还当真是在思考这个问题。
有些害怕下一刻,慕容叹就会一本正经的说出一番想法,宁昭云已然转身,一脚踏进了巷子里。
慕容叹只是愣了片刻,随后也跟上了她的步伐。
这巷子里的环境,与方才经过的街道,实在有太大的不同,也或者可以说,这里才像一个正常的夜晚,一切都是寂静黑暗,除了偶尔细碎的虫鸣声,便恍然好似隔绝了外界一般,听不见半点声音。
要来这里做什么?探险还是练胆?慕容叹觉得他是不太可能明白面前这人的心思。
“你没有发现这里的异常吗?”宁昭云压低了嗓音,终于还是开口。
慕容叹只是仰天,看了看天边明亮的月光,又看了看被月光照耀的发亮的青石板街,正要开口时,脸色猛然一变,快速的伸出手去,一把揽过宁昭云。
迎面而来的是一道凛冽的疾风,将宁昭云的几缕碎发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