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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问题让第五安委实纠结,半晌说道:“燕王,各州府卫所多被李景隆征集,真定附近并无多少南军,所以八千人守真定足矣。”
朱棣一怔,暗道:“此人是迂腐还是愚蠢?我只愁兵马不够,他却还嫌多……会不会是故意如此?”口中说道:“我拨与你兵马并非仅仅守真定,而是作为燕军侧翼,与我和煦儿一道对李景隆进行围击。”
第五安恍然,但还是纠结饷银,细细思量一番,还是坚持道:“燕王有所不知,城军军人数虽不多,但在张信操练下,战斗力却是非凡,纵是需要为侧翼,实在也够了。”
朱棣倒嘶口气,道:“那便一万?再将煦儿那两千骑兵也给你。”
第五安摇头道:“实在……最多就要那两千骑兵吧。”
朱棣哑然失笑,道:“此事先不定,待明日看南军有无动向再说吧。”等第五安告辞后,便皱眉急思。
朱棣其人本就疑心颇重,为第五安拨调兵马只是眼前战局需要,但第五安这样的反应却是他预料不及,不禁有些茫然。
说起来他与第五安也很有渊源,他最看重的太师是第五安的小师弟,他最看最的侍卫是第五安的三弟子,他最看重的儿子也与第五安称兄道弟。
他从来不会怀疑道衍和马和,更不会怀疑朱高煦,但对第五安还是保持着戒心;毕竟在眼前这种乱世里,任何人拥兵都可能自重。
几翻思量,他又恍然若明,既然第五安与道衍、马和、朱高煦有这层关系,想来第五安也会有所顾忌。或许,他辞却兵马真是为了让自己放心?
最终,朱棣经过全方位权衡利弊,终是有了决计,眼下宁可选择信任第五安。与此同时,也决定以后要时刻关注城管军的动态,不能再如以前那样不闻不顾。
次日无话。
第三日巳时,哨军回报,南军弃河间而奔德州。
朱棣面色如常,但心中极是懊恼。
所谓兵败如山倒,前日本是追杀李景隆的大好时机,竟然这样白白被浪费了。那么便不能一错再错,现在直取德州至少能算是亡羊补牢。
军情既变,朱棣便没坚持给第五安增兵,仅将朱高煦派出增援的两千骑兵许给他,令其稳守真定;同时通知沧州朱高煦,亦是令其坚守则可,不必出击。
次日一早,第五安和郑关西领两千骑兵向真定出发,朱棣则亲率大军从河间直奔德州。
…………
高巍有些懵了,不是因为李景隆下令大军不进德州城,而是他连德州的百万石粮草都不带走。
这有几个意思?
高巍觉得自己还是不了解大将军。
最初以为大将军是纨绔,现在他可以很负责地予以否定;大将军神机妙算的本事他也见识过,但白沟河这战又让他很是莫名其妙。
败仗!
这两个字在高巍心底闪现过,但他很快又将其压了下去;毕竟大将军在开战之初就说过,他可能会退守济南。
虽当初说的是“可能退守”,但毕竟是料事在先,所以眼下战况应该还是大将军的掌握之中吧?
揣度无果,他还是只能认为大将军高深莫测。
相对于高巍对李景隆不确定的判断,何福、盛庸对李景隆的认识就很简单而明了。
出兵六十万,折损二十多万,且退守济南,这是明显的败仗。
对于这个败仗,二人无比郁闷。
接到合围朱棣的军令后,他们立即整兵拔营;待一切准备好了,又来道军令让他们撤德州;德州城都没有进,第三道军令又让其退济南。
这是行军打仗啊,不是过家家!
但李景隆不仅是大将军,而且对二人有推举之恩,他们只好将郁闷藏在心里,然后随李景隆渡黄河回济南。
不仅仅是高巍、盛庸、何福心中有疑问,军中将领对李景隆此举多有不解;李景隆并未多说,只说德州虽好,朱棣却未必有福享有。
众将莫名其妙。
过得数日,这个疑问有了答案,却是李景隆将德州城中粮草全用巴豆汁浇灌;朱棣十数万大军进德州后,次日便有一半军卒上吐下泄。
五月既热,朱棣随军又无多少草药,军卒得不到及时解毒,症状就更加严重,最后因不治而亡者逾千。
经此一疫,朱棣大军战斗力锐减,除留张真镇守德州外,余者全部回撤北平。
济南本有三十多万兵马,按理说在朱棣大军病困德州时便是最好的出机会,李景隆也有心夺回德州,偏偏朝廷突然来旨调李景隆回京师。
李景隆在莫名其妙、不可思议、晴天霹雳各种情绪的围攻下,只得令南军坚守济南,待自己回来后再作计较。
而李景隆一去便没再回来,直至一个多月后朝廷才拜盛庸为大将军,并令高巍出使,与燕军讲和。
如此,燕、南军隔黄河对峙,至年底都没有交过战。
此是后话,暂时不提。
且说第五安当日从河间出发,与郑关西一道回真定。
郑关西本是张信侍卫,此时想着又要和张信并肩作战,自然兴高采烈。
第五安则更关心朱高煦,说道:“郡王也不过两万人马,长驱直入后还能夺下沧州,实在令人佩服。”
郑关西一脸自豪,点头道:“我看郡王的名声丝毫不逊于燕王,所过之处的州县莫不闻风而降;一路下去,不仅没打一仗,还收编各地军卒两万余。”
第五安并不认同朱高煦的名声超过了朱棣,但也没必要和郑关西认真,点头问道:“沧州也是自愿投降的?”
郑关西摇头道:“没有没有,沧州可是我们打下来的。啧啧,郡王那些炮真厉害,就是轰了两轮,不仅城门炸开,城墙也多有垮塌,我们没费多大劲就进了城。”
第五安想着北平之战那些爆炸,不禁感叹道:“真想见识一下……”心中忽地又是一动,问道:“是铳炮吗?我意思是郡王那些炮和寻常铳炮一样吗?”
郑关西想了想,道:“差不多吧,但炮身要长些。嘿,我听郡王侍卫说啊,郡王说是燕王府匠人太少,手艺也欠火候,若是有工部那些匠人,他还能让他那些铳炮更厉害……”
第五安对这些到底不是很感兴趣,便不再相问,只与郑关西闲聊其他。
经两日,第五安等人至真定府。
张信见两千骑兵到来,高兴得像个两百斤的孩子。听第五安说拒绝了朱棣增兵的事,又气得踏脚摆手,差点骂出脏乱来。
第五安见势不妙,赶紧将张信敷衍掉,然后逃回住处;走了一圈没见着静女,却遇着古醉、稽子君二人,问道:“古大哥,怎么没见着静女?”
古醉瞪眼道:“静女姑娘没和你在一起?”
第五安有些糊涂:“当然没有和我在一起,不然我还问你干什么?”
古醉与稽子君面面相觑,半晌说道:“那夜静女姑娘回来取你的剑,说是你要用,然后就匆匆出了城。第二日有百姓在城外见着你的剑……你也知道你那剑有多重,所以引起百姓的好奇围观,恰巧黄团长出城,认出你的剑来……”
稽子君皱眉道:“是啊政委,我们当时就猜测你们可能遇着了什么事,但又觉得没什么事可以难住你,再说也不知道你们去了哪里,也就没怎么多想。但我们确实不知道静女姑娘没和你在一起啊,她怎么……”
第五安脑中轰然作响,喃喃道:“她失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