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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七章 欲飞的黑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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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定和白沟河不一样,磅礴大雨只劈头盖脸下了一天,第二日便止了。在第五安看来,这不应该算是下雨,而是一种洗礼。

    无论是对他,还是对城管军。

    经过一天的洗礼,众豪杰对打真定一事完全赞同。并且,这个最后决定不是由军委会作出,而是城管军团以上干部大会举手表决通过。

    花花真定府,锦绣太原城。

    一众豪杰虽然发言最初都要提到进步,但随后说的最多的还是真定城的繁华。

    第五安没有与众人一起津津乐道,因为他对真定的印象不是繁华,而是蹊跷。耿炳文就是蹊跷地死在真定城,死在自己手下。

    对于蹊跷,必须要怀有足够的慎重。

    毕竟,他知道由于自己和李景隆的介入,眼下的局势已不可能和原来的历史一模一样,须得事事小心为上。

    尤其是在怎么打真定方面,还得细细琢磨。

    还得集思广益。

    孙知县上言,真定府辖定州、冀州、晋州、赵州、深州,其中以赵州、定州为大,得赵、定二州即得真定。

    既然城管军已有曲阳,若再将新乐、定州、行唐三县揽入囊中,则定州归矣。有定州为后盾,次取赵州亦当不难。

    第五安等人听得明白,但一致认为那是民政管理,与军事无涉;真定府内并无其他驻兵,甚至武阳卫都被何福抽调,仅有真定卫五千六百余人。

    若能直接攻下真定城,则府辖州县自然归燕。

    见孙知县面色尴尬,第五安又鼓励一番,让其认真做好民政管理,待打下真定府,或让其做定州知州。

    孙知县大悦,整日勤政,又多向新乐、行唐等县派人探闻,为城管军提供了不少有价值的信息。

    其中最重要的便是各县州土豪的信息。

    自从打倒了鲍余,张信对打土豪情有独钟,亲自率军往返四周州县,将其名声恶著者捆绑公审。

    但他主持公审便省去了公诉人、讼师等环节,直接让围观百姓当面诉告;无论欺男霸女,还是偷鸡摸狗,沾得上边的都是铁打的罪证。

    十余日后,定州全境归燕。

    孙知县喜滋滋地提前做了定州知州,并且好一个鞠躬尽瘁,没日没夜地将定州黄册鱼鳞归造完毕,又提名定州辖下四县的知县,让定州有可能是暂时、但目前看来绝对是铁了心地跟着城管军。

    第五安很欣慰。

    张信与孙知州一样很勤政,不同的是他勤的是军饷的帐本。

    定州境内的土豪不多,但和鲍余一样真的很豪。一圈土豪打下来,他说话的语气都变了。

    想最初,他可是质疑第五安饷银之策的,但现在则说老百姓也不容易,如果随了军,则雇银一定不能低了。

    有了银子,形象也就不能少。

    第五安与众豪杰商议,最后结合实际采用了募役而不募兵的办法。定州境内所募之人,愿当兵的则当兵,不愿当兵的则负责看管、押运辎重粮草等等。

    至于饷银,标准为每人每年白银十两。

    如此以来,城管军虽没有募得多少兵,但募得役夫足有两千五百余人。让原来辎重军卒全部得到解放,恢复了有战斗力的三千人马。

    张信很高兴,马不停蹄地操练洛书九宫阵和河图五方阵;第五安高兴之余也有忧虑,正是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的忧虑。

    一月饷银便要支出五千多两!

    虽然目前的军饷储备足够城管军开支个两三年,但毕竟不能坐吃山空啊;打土豪的事不能放松,一定坚持走一路打一路的既定方针。

    任建建专注于真定及周边军情,并没有任何地方让第五安判定他到底是不是明非。过去半月余,第五安甚至又认为是自己多虑了。

    其实也不能说是多虑,只能说第五安认为自己判断有错;毕竟那块纸片不是无中生有,所以一定有那么一个人;只是不知道这个人到底是谁,又怀着一颗怎样的心。

    第五安有些无奈,只愿那个人不会防碍历史沿着原有的轨迹走下去;或许这已经不可能,只能说不会防碍朱棣最后当上皇帝吧?

    …………

    天砚山位于真定西北,两地相距二百余里;峰顶有一巨石,长宽百丈,形如砚台。

    石上坐着一人,看相貌当是四十出头;闭目盘腿,隐隐约约散发着内气,让其周身的空气显得有些扭曲。

    黑色乃忌色,普通人当然不能任意穿着,但此人显然没有将朝廷的规制放在心里,一身黑袍十分合体。

    像他这种人确实不需要在意服饰的颜色,只因为水云间习坎五个字。

    巨石边沿坐着三名年轻男子,分是水云间弟子阳虚、阳怀、阳若,与易十三曾经的近侍阳谷乃胞兄弟。

    阳虚看着巨石中间的习坎,小声赞道:“宗主的功力实在是高深莫测,我看应该能位居天下五行之首啊。”

    阳怀点头道:“大哥说得有理,想那乾元宗第五元贞已然不是宗主对手。只是,宗主并未说明一定要取了那人性命啊。”

    阳若面上露出恨色,道:“少宗主说得很清楚,四弟就是死在乾元宗大弟子第五安手下,这番南来,我必然向他索命!”

    阳虚摇头道:“三弟,你不是那人对手,还是听宗主安排,切莫意气用事。”

    阳若有些气馁,道:“宗主关心的都是大事,若许根本就不会为四弟报仇……”话未说完便止了声,然后与阳虚、阳怀同时站了起来。

    他们看到习坎站了起来。

    习坎向三人望来一眼,轻声道:“此人的事,亦是大事。不过还需要等几日,待我叠水诀彻底圆满以后再说。”说罢也不理会三名弟子,负手踱至巨石边沿,遥遥看向东方。

    阳虚三人远远候着,大气不敢出。但听得宗主如此说,心中自然已是极为欣喜,只要能为阳谷报仇,迟几日又何妨?

    习坎并不关心阳虚三人的心思,因为他自己已是心思满腹。

    他看着像是四十出头的年纪,但实则已逾五十;在过去的五十年中,他已隐忍了二十年。

    从洪武十三年开始。

    那个时候,朝廷还有宰相一职;他自己便是相府主事,或者说是胡相最得力的谋士。

    弹指云烟啊!

    事情过去二十年,习坎早已不再感概,但回忆旧事时,还是忍不住会懊悔。若不是在那个时候去了倭国,或许胡相一家就能避免只剩下易十三这根独苗。

    回想着当夜救出那个四、五岁孩子的情形,他暗自咬紧了牙,眼睛里的仇恨像火苗一样燃烧起来。

    老天有眼啊,机会终于来了。

    又忽然一笑,他喃喃道:“人作孽,不何活。就算你是皇上又如何?一手打下的江山还不是乱了?朱棣,我是要感谢你啊,若不是你起兵乱了世道,我不知道还要等多久。不过,既然你姓朱,那这江山也不能属于你。”

    习坎长吁一口气,扭头看向阳虚三人。

    阳虚赶紧上前,道:“宗主有何吩咐?”

    习坎道:“倭国那边消息回了没有?”

    阳虚道:“回了,说是大内氏作乱,足利氏忙于应付,实在无法抽兵相助。”

    习坎沉默半晌,道:“也罢,就当是对少宗主的考验吧。”然后又看向东方,再不言语。

    山风拂过,巨石上黑袍舞动飘摇,像是展翅欲飞的黑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