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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头及此,第五安连夜拜见了朱棣,见其身侧只有道衍一人,便开门见山道:“燕王殿下,俘获的朝廷军卒可否放还?”
朱棣皱眉道:“两军交战之际,放回去便等于给自己添了数万敌人,你觉得此事可行?”
第五安道:“燕王靖难,针对的是朝廷奸人,军中将卒不过是听命行事罢了。放还俘虏,天下人便知道燕王果真不会加害普通军民,也能让燕军搏得仁义之师的美名。”
朱棣暗道:“得民心者得天下,这个道理确然。不过数万之众,到底还是需要再斟酌一番。”
道衍见朱棣不语,笑道:“大师兄所言有理,若是被放还的军卒将殿下的仁义带回去,那便如攻心一般,必然溃散南军的斗志。”
第五安此举有些唐突,且或多或少与陌路有些关系,但却并非没有道理。在后世记忆中,缴枪不杀的军队岂不经常干这事儿?
人心都是肉长的,作为俘虏,不但没有受到迫害,还毫发无损地被放了回去,自然也会掂量一番,念念对方的好处。
只是,第五安也知道自己人微言轻,不能确定朱棣是否答应。此时听道衍替自己说话,心中瞬时充满期盼。
不想道衍说完之后,朱棣仍是沉思不语,这让第五安心中由期盼又转为了忐忑。
正在这时,忽听朱棣哎呀一声,说道:“夜深天凉,莫要冻坏了那些孩儿们。”然后竟说要亲自去往俘营。
第五安半天没回地神来,等道衍催促好几声才追上前去。
朱棣唤人传来朱高炽、朱高煦、张玉、朱能等十数人,然后出燕府直抵俘营。首先喝斥一通如此天凉夜为甚不生火之类的,再令人将隔押俘虏的木栏拆掉,最后……当然又是一番声情并茂的激昂陈词。
俘虏不明其以,听了个大概,似乎是燕王说他们这些孩儿都是无辜的,都是因为黄子澄、齐泰等奸人奸谋,才让他们遭受此罪等等。还有句最关键:愿意留在北平的他很欢迎,愿回京师的也要给路资干粮。
俘虏们面面相觑,却是谁也不敢动。倒是陌路率先站了起来,直直看着朱棣说自己要回去。
朱棣点头连声道好,话不多说,立即让人给陌路钱百文、饼十个。
如此一来,俘虏便活动了,纷纷表达意愿,黑压压的一个人群变成了黑压压的两个人群。
在人群中瞧着李坚,朱棣立即上前将这位附马拉住,好好叙了衷肠;李坚执意回京师,不想朱元璋的一名老部下顾成却被朱棣给感动了,当场降了朱棣。
军卒倒底思乡情切,大多感激涕零地选择南下;却也有近万人觉得燕王爱兵如子,坚定地留在了北平。
第五安看得眉头直跳,总觉得朱棣的作风好生人民,实在不像藩王所为。但不管像不像,这种结果让他很欣慰。
唯一有些揪心的是,他看着那双清澈的眼睛远远看了他一眼,然后隐没于南下的俘兵群中。
一夜无话。
次日开始,第五安与军委同仁们着手健全城管军的建制、调配武器等正规化事宜。
有着道衍的支持,冬裙绵甲早早送来,粮草军饷逐步到位,火器刀枪日渐丰盈;更意外朱高煦主动配来战马若干,让城管军向着全员骑兵的目标迈出了很大一步。
整军、操练,如此一晃到了九月中旬。
十一日入夜时,第五安和张信被传到燕府听事。
朱高煦说明了两条紧急军情:一是辽东吴高率军三万五千人攻打永平。二是李景隆统兵五十万驻德州,其先锋已抵河间。
众将反应大同小异,均是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唯朱棣叹道:“都不是外人,相煎何太急啊?”说罢轻轻摇头,似乎显得极是无奈。
诚然,吴高和李景隆对于朱棣来说都不是外人,前者之妹便是湘王朱柏的王妃,也就是说吴高是朱棣弟妹的亲哥;后者的父亲是朱元璋的外甥,其本人则是朱棣的表侄。
此二人同时用兵,确是相煎之势。
不过,朱棣似乎并没有想到让自己感觉无奈的真正原因,却正是叔父打了自己的亲侄儿才引起。看来选择性遗忘,真是一个难以自省的现象。
朱棣很快遗忘了相煎之事,面带微笑地看着众将,道:“水来土掩,兵来将挡。你们都说说,应该如应对?”
因雄县、鄚州已为朱棣所得,故而众将一致主张先行从雄、鄚二地发兵攻打李景隆在河间的先锋,挫南军锐气。而永平距离北平尚远,且敌军数量较少,应当迟后救援。
朱棣噙笑不语,听众人一一说道,最后才大手一挥,道:“当年汉高祖皇帝宽弘大度、知人善任,确为英雄。既便是这样,他自己也不过调度十万兵马。九江儿何德何能,难道还能如韩信那般多多益善?把五十万大军交到他手里,这便注定了南军的败局。”
“你们或许不知,但我可是看着他长大的,忠勇韬略均不及其父,不过是夸夸其谈之辈。早些年确实读过几本兵书,但他能比得过赵括?哈哈,怕是纸上谈兵都做不到啊。”
“不瞒各位,如何对付李景隆,我思之已久。此时永平受袭一事,正好给了我机会。呵呵,吴高、杨文之流,真是帮了我的大忙啊,因为我若在北平,九江儿必不敢前来。”
朱棣笑吟吟地环视一番,道:“所以,我决定亲率大军救援永平,而且要大张旗鼓、声势浩荡地去救援,以确保把北平留给九江儿。”
第五安听得极是认真,因为他对于历史上靖难之役的细节记忆,基本上属于空白,此时就当恶补。
听到朱棣说把北平留给李景隆,他开始明白朱棣的用意,则应当是等到李景隆攻到北平后,朱棣再突然回师,与城内兵马来个里外夹击。
果然,朱棣继续说道:“九江儿听闻我出了北平,必然会起进攻之心。不过,那时已然是十月,早已天寒地冻,南军又长途奔袭,战斗力必然会下降。北平以逸待劳,定能稳守。待我亲自率师回援后,便是九江儿泪洒北平城外的时候啊。”
众人恍然,轰堂一笑。
朱棣微笑道:“你们说说,此计可行否?”
众人皆道可行。
第五安记不得历史上朱棣是不是用了这样的计策,但他知道李景隆一定能记得,于是说道:“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固然是个道理,但问题是北平这个孩子我们却丢不起。若是李景隆数十万大军围城,北平并非一定不失,所以我认为此计过于冒险。”
此言一出,众将反应不一,但绝大多数认为第五安担心过余,极少人认为他是比较谨慎。但众人的想法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朱棣的想法。
朱棣面色不改,暗道:“这人真是越看越烦心,患得患失如何成得了大器?也是,我本就没有想着他会成什么大器。”口中笑道:“第五政委所忧有理,但制胜之道在于一个奇字,不用奇谋,焉得奇胜?”
众将闻之,频频点头。
朱高煦立于朱棣身侧,自说了军情后便一直不言不语,始终保持着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道衍很客观,所以出言支持朱棣。
第五安见状只得默然。
朱棣再道:“依我对九江儿的了解,他若进攻北平,则定会兵分两路,绕开雄县、鄚州,分取北平西南、东北两面。一路为攻城,另一路则在通州附近设伏。哈哈,希望他能想到此节吧,也算对得起看过的那几本兵书。”
众将轰然而笑。
朱棣示意众将安静,道:“东北一路,当是为伏击我回援而设,北平附近只有郑村坝最为合适设伏,我等可于此地反设伏。西南一路,则必经芦沟河……便由他过来吧。”
张信道:“河上仅有一座卢沟桥,我等当在此置以重兵,对南军予以阻击。”
朱棣摆摆手,道:“其时,河水早已结冰,何须过桥?我便再大方些,将卢沟桥也交给九江儿,却是不会派一兵一卒镇守。”
其后,朱棣再与众人商议出兵、守城的诸多细事,直至天露拂晓才告完毕。
虽然熬夜整宿,但朱棣脸上却没半分疲色,神采奕奕地说道:“众将听令,后日卯时,祭师出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