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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岳沉沉睡去,流伊见状,这才小心翼翼的躺在床上,怀揣忐忑的熬过了一整夜。她看着君岳睡梦中的眉眼,是他给了自己新的生命,新的身体,把她带回到西域,重新做回西域公主的位置。可为什么,她如今心中非但升不起感激,反而觉得此时的君岳,是那样陌生。
那些有关她失去记忆的梦境,每一晚都在折磨着她的神经,使她脆弱又多疑。伊觉得,就连她的亲生哥哥,都已经放弃了帮助她的打算。她的弟弟,甚至想要和外人一起来毁掉她。
流伊震惊的发现,在这宫中,竟没有她值得相信的人。除了这华丽却套上枷锁的尊贵身份,她一无所有。
君岳是被一阵吵闹声惊醒过来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隐隐透过他的耳朵,听的不大真切。
他揉了揉酸涩的手臂,站起身顺着声音的方向走去,一边走,一边四处寻找着流伊所在的方向。
流伊正与院门口的侍卫争执,具体说些什么,君岳距离的太远听不清楚,只不过他大概能猜测到其中缘由,犹豫了一瞬,便朝着流伊所在的方向走去。
也许是君岳本身的气场太难以让人忽视,也或许是流伊本就注意着门口的动向。总之君岳还没有靠近他们的时候,几人已经似有所感的回过了头。
“君岳?你醒了。”
君岳点了点头,明知故问:“你在做什么?”
流伊眸子一转,瞬间像找到了靠山,假意哭了两声,躲在君岳怀里不肯出来,“君岳,我如今说话,越来越没有分量了。”
君岳听言,眸子犀利的一扫,开口问道:“怎么回事?”
侍卫见状,连忙开口解释:“君蛊师,按照您的吩咐,我们不敢擅自让公主离开。”
君岳了然于心,安抚似的揉了揉流伊的脑袋,缓缓说道:“我是为了你好,想要去哪里,我陪着你。”
流伊埋在他胸口,嘴角泛起一丝冰冷的笑意,“我想出宫,一个人。”
“不行!”君岳下意识的张口拒绝,忽的意识到,这场闹剧本就是流伊刻意为之,目的就是引他说出这番话来。
流伊推开他,向后退了一步,面露疏离,“不行?凭什么?君岳,你以什么身份,控制我的生活?”
君岳知道她这一次是真的被自己惹恼了,可他并不在意,不管发生什么,他都不能容忍流伊带着这具身体,回到君睿的身边。他不在乎流伊回忆起过去的事,与君睿重新在一起。只不过,这具身体,是他的。
想到此,君岳笑了,他嘴角虽然在笑,眸子里却全无半点笑意。
“流伊,你与我之前的实力悬殊,注定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流伊不怒反现,阴恻恻的说道:“狐狸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你不打算继续装下去了?”
君岳摇了摇头,开口说道:“不管你怎样想我,有些事情我不方便告诉你,但你必须要相信,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流伊诧异的看着他,话说到这种地步,君岳完全没有继续演下去的必要。她就算想离开这里,也不会有人帮她,君岳说这话的意思,究竟想表达什么?为了她好,却不能告诉她事情的真相,以为她是小孩子那般好糊弄不成?
君岳没有打算等着流伊的回应,他说完,便转过身离开了。流伊看着他的背影,竟显得那么落寞,像是被她深深伤害到了一般。
流伊深吸一口气,拼命告诉自己,不可以心软。君岳他都是伪装出来的,目的就是想让她屈服。
在心中不断的催眠自己,流伊心头那一股烦躁,这才被勉强压了下去。
君岳离开流伊的院子后,径直朝着花月容所在的方向赶去。
而此时,花月容正与流惜对弈,两人表面上看不悲不喜,情绪没有太大的起伏。可背地里,却针锋相对,谁也不肯吃亏让步。
流桑在旁边看着两人争斗,无声的笑了笑。在宫中,就只有花月容,能让流惜看上去,真正像是他这个年龄,最该有的样子。
“你输了。”花月容淡淡抬起头,语气波澜不惊的宣布了结果。
流惜面无表情的与她对视,缓缓落下一字,那本该走投无路的棋局,竟硬生生被他扭转的活了过来。
花月容垂眸看了一眼,丝毫不吝啬的赞赏道:“不错,果然没让我失望。”
流惜抿了抿唇,终是没有反驳。西域的棋与始州的棋,是两种规则。比起西域,始州的棋更像是一场争夺权利的战争,更让人惊心动魄。而西域的棋,只能够供人消遣玩乐,没有什么难度系数的挑战之处。
花月容思索了一会儿,大抵是时间长了,流惜竟不耐烦的出声催促:“在看什么?怕了,就认输。”
流桑吃吃的笑,丝毫不给面子的打击自家弟弟,“流惜,如今你可是弱势的一方,月容掌控你每一步动作。”
“那又如何,我还不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花月容笑意卡在脸上,有什么东西在她脑海中一闪而过,不太真切。
“你方才说什么?”
“怕了,就认输。”流惜面无表情的陈述了一遍自己说过的话。
花月容摇头失笑,开口说道:“不是这一句。”
流惜挑了挑眉,“置之死地而后生?”
花月容仔细品位这一句话,随后又若无其事的继续与他对弈,仿佛刚才的提问只是一场错觉。
她不说,流桑两兄弟也极有默契的谁都不会开口去问。
由于花月容的一再谦让,流惜险险胜过一筹。他兴高采烈的与流桑炫耀,流桑含笑看着他,开口说道:“若不是月容一在让你,你会输的很难看。”
流惜笑容逐渐收敛,有些固执的说道:“输就是输,赢就是赢,她就算让我,也改变不了我胜过她的事实。”
“你倒懂得自我安慰。”流桑好笑的摇了摇头,却没有反驳他的话。
花月容本就不在意输赢,她之所以与流惜对弈,是因为流惜这个孩子,性子太过古怪。好像遇上任何事,他都不会有太多丰富的表情。
她认为,流惜值得更好的生活,而不是像过去那般,整日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像一栋没有窗的房子,他把自己关在里头,任何人都无法进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