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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廷命官?朝廷命宫便可如此颠倒是非吗?刘太守,你说出这四个字的时候不觉得惭愧吗?当官不为民做主,反而凭借官威处处欺压搜掠百姓,你这朝廷命官当得心安理得吗?”
徐珞一声呵斥下引得满堂喝彩,这番话他们早就想当面问一问这太守了,如今有人不假思索地说出来真是大快人心!
“一个你口中的乡野丫头都懂的道理,你却不晓,稳居官位这么多年竟还不如我这个小丫头,当真是可笑!”徐珞嗤笑一声。
那刘太守瞧着她那副做派盛怒之下心却渐渐稳了下来,她的言谈作态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七八岁的孩童,也绝非自己口中的乡野丫头,她身旁站着的那个男人气势沉稳,俊朗中带着不容忽视的威严,看起来也绝非普通的乡野匹夫。
况且若是出自乡野的粗人,怕他还来不及,又怎会也嚣张到公然顶撞于他,怎么想都不会是这一种情况,刘秉章把与他们碰面之时的前前后后串联了一遍,越想心里越是发虚,能做出这种事的,不是草莽匹夫就只能是不同寻常的人家。
突然意识到这一点,刘太守心里有些不安了起来,方才只顾着意气用事要给他们些颜色瞧瞧,竟忘了问他们到底是何人,
“你们究竟是谁?”仔细去听,那声音似在颤抖。
惯会洞悉人心的徐珞瞧见刘秉章的模样,两道英气清秀的向上一扬,眼睑低垂面无波澜地道出“家父徐庆之!”
徐庆之?这名字听着好生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刘秉章拧着眉头想了好一会儿,不确定似的抬起眸来瞧着庭中那挺拔伟岸的男子,只见他一张麦色的国字脸,星目剑眉,高挺的鼻梁下是薄而枣红的唇,一袭八宝青白相间长衫从头曳到脚踝,腰间扎着玉白色的束带,一块麒麟虎牌坠在腰间,穗色的流苏结垂在膝前,温润的装饰下难掩其凛凛生威的模样。
徐庆之…
徐庆之!京城镇国公徐庆忠的二弟、三品将郎威武将军徐庆之!护佑圣上登基的三虎七臣之一的徐庆之?
“徐将军?”刘秉章眼睛瞪得浑圆,嘴巴张开竟忘记了阖上,他不是驻守在襄平城内无诏不得回京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想到徐庆忠的过世,刘秉章心下凉了三分,莫不是跟镇国公位有什么关系?
徐家三子,庆忠、庆之、庆义,二人在朝为武将,庆义崇文学之道,打从进入翰林开始便没了武侯继承的念头,如今庆忠离世,而这一品武侯的位子非徐庆之莫属,现下他出现在这里,除了回京赴任,刘秉章想不到别的可能。
庭上的看客们也纷纷惊叹眼前的人竟是百闻难得一见的徐庆之徐将军,顿时热闹了起来,而徐珞平生第一次因为说出一个名字而感到骄傲。
上一世的自己从生到死都背负着一个杀人机器的名字,确切的来说是一个代号,她可以是王嫣,可以是韩雨笙,也可以是myrna,她可以是任何人,唯独不是她徐珞自己,因为她的名字永远代表着黑暗和杀戮。
徐庆之不同,他从一生下来就是高高在上的英雄人物,他的名字是光明和正义的象征,受人敬重,这是徐珞所难以企及的。
“正是徐某人。”
徐庆之话音刚落,那刘太守便摘下脸上的震惊换上一副谄媚的模样弓腰上前“徐将军,怎么不早些讲,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识一家人,卑职险些就冲撞了您。”
险些?徐珞仿若听到了一个笑话,已经对簿公堂了还说是险些冲撞,这刘秉章倒也会讲,以为用这两个字便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吗?只可惜他求错了门,一向刚正严明的徐庆之见了刘秉章这些门道又怎会轻易算了。
“刘大人,你我虽皆是朝廷命官,却并未有过交集,这一家人未免说的也太过牵强了。”徐庆之冷哼一声,心道这刘秉章果然是个小人,前一刻还在这厉声问责,下一秒就转了性上前套近乎。
“徐将军久在关外,怕是贵人多忘事,我与将军除了皆为朝臣,还算得上是亲眷。”
徐庆之闻言眉头一蹙,将自己的不悦表露无余“我可不记得有刘大人这样一位亲戚!”
刘秉章见徐庆之丝毫不给面子,心里有些不舒坦,脸上却不露出来任何难堪,仍旧笑道“徐将军不记得卑职也是情理之中,不知徐将军可记得刘淑容刘氏?”
刘氏?徐庆之所知道的刘氏唯有自家兄长的妾室刘氏,其名恰好唤作刘淑容,难不成刘氏跟这刘秉章有什么亲眷关系?
对上徐庆之凝眉审视的目光,刘秉章嘴角的笑咧得更大了几分,笑吟吟点头道“国公爷家的二姨娘淑容是我的血亲妹妹,说起来我京城刘家与徐家也是亲家关系。”
徐庆之定下神来思量了片刻冷笑道“刘大人,亲家二字我们可担不起,谁不知京城刘家是当今舞阳公主的娘舅家,家主刘展江更是当今太子太傅,不可不谓门庭显赫,这样的亲家我们怎么高攀的起?”
徐庆之面上虽说京城刘家门楣甚高,言下之意却是你既以刘家之名与我来谈,那你又是刘家的哪一位?
刘秉章听徐庆之的话里对刘家如此高捧,心里边悬着的心也有了着落,抛开刘展江的太傅之职,刘家到底有着皇亲这一层身份,就算徐庆之是回来继承武侯之位,也须得忌惮刘家三分。
“徐将军,先前的事是卑职有眼无珠,您大人有大量便饶过我这一回,改日我定当登门道谢。”原本看着刘太守是个心思活络的,没想到竟是个愚蠢的,徐庆之的暗讽不仅一点没听出来,反倒生了别的心思。
“不敢劳太守大人辛苦跑这一趟,说来我与刘家是有些交情,出入门庭之时却不曾见过你。不知…”
刘秉章见状,不禁揣测徐庆之是在怀疑自己冒充刘家人讨便宜?对方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刘秉章再含糊不讲也就说不过去了,他张了张口欲要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