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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开走!”
孤狼高声呼喝了一声,眸中幽绿光芒一闪,在黑暗中凄厉阴狠如狼,不待身旁的黑鹰反应过来,孤狼便一拳轰在黑鹰的背上。
黑鹰的注意力一直放在陈不平的身上,根本没料到孤狼有这手,没有任何防备,被孤狼一拳击飞,朝陈不平飞去。
“孤狼……”
黑鹰愤怒地咆哮一声,孤狼那拳并未使多大的力,也并未伤他,但劲力却古怪无比,生生将他推到了陈不平的面前。
事实上这也是孤狼的打算,并不伤黑鹰,保留他的实力,这样为了逃命,黑鹰就只能拼尽全力与陈不平动手,而这样一来,自己就有时间去逃命。
只要逃进深山密林,出了陈不平的视野,他们就有绝大的机会逃得性命。
毕竟,这西流百里群山,是他们十寨五涧三坪一仙台的地盘。
红娘子对于孤狼的举动也熟视无睹,毕竟,孤狼此举,也算是为她逃命拖延时间,和孤狼一左一右朝相反的方向飞掠而去。
黑鹰怒啸一声,对于孤狼和红娘子两人的做法,他愤怒,他痛恨,但更多的是一种悲凉和无奈,像他们这种人,多疑算计,心狠手辣,视人命为草菅,他们从来只相信自己。所以,他们从来不懂肝胆相照,从来不懂两肋插刀,在他们的生命里,永远只有孤独和寂寞,背叛和杀戮。
虽然愤怒和无奈,但黑鹰并不愿意放弃,也不会放弃,如果不放弃,他还有活命的机会,但如果选择放弃,他就只有死路一条,这是他在西流百里群山、江湖尔虞我诈中学到的东西,也是他这些年之所以能活下来的原因。
回神间,黑鹰长啸如鹰啼,在山林凄风中炸响,成爪的双手间,泛着漆黑幽厉的光芒,凛冽如霜。
然而,望着逃跑的孤狼和红娘子,看着近在咫尺劲气烈烈如寒霜的黑鹰,陈不平却似毫不在意,惋惜般地摇摇头,长叹了口气,似是为孤狼的狠厉决绝惋惜,似是为黑鹰的无谓挣扎惋惜,也似是为这江湖的生死无常、冷漠无情而叹息。
接着,陈不平轻轻抬起右手,五指律动,倏忽有天地真元从四面八方涌入其手掌间,雷音烈烈,虚空震颤如抖。
继而,陈不平右手轻挥,汇聚于手掌间的劲气啸吟而出,周身数丈方圆内的草木皆在一瞬间化为齑粉,而后才有滚滚惊雷响彻,风雪纷飞。
黑鹰首当其冲受到陈不平雷霆劲力的冲击,先是一颤,继而体内鲜血如飞溅的水花一般,凌空飘散而出,但下一刻便被狂暴的劲气碾碎,头颅碎裂。
而看着已经掠至十数丈之外的孤狼和红娘子,陈不平冷冷一笑:“逃得掉吗?”
说罢,五指轮番弹出,数十道无形指劲消失在空中,唯有雷霆炸裂之音在空中响彻不休,
而孤狼和红娘子的身躯则同时一颤,停止了逃掠。
“八荒雷霆指……”
孤狼缓缓转身,失神地看着一步步走近的陈不平,口中冷冷地溢出数言,瞬间就被呼啸的山风湮没无踪。
“不错,正是八荒雷霆指。”
陈不平平静地看着孤狼,淡淡道:“你们也无需怨我,江湖本就如此,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好一个八荒指,好一个雷霆劲,好一个陈不平,好一个江湖啊……”
话落,一抹嫣红同时在孤狼和红娘子的眉心绽开,娇艳美丽,一如初春的桃花。
“唉……”
看着地上三人的尸体,陈不平叹了一口气,继而,慢慢转身,看着酒馆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轻笑:“两个小子,也算有缘,以后就看你们的造化了。”
今夜这里有人出江湖,那里有青年腰间悬刀剑,谈笑入江湖。
若得青樽一杯酒,红尘潇洒醉青楼;
倒骑驴,歌清平,人间路,一路潇洒一路游。
陈不平伸手抹面而歌,前路渺渺,从此再无江湖,再无千面盗。
……
说梦里梦外,方正谓:知者忧,不知者乐;明者哭,不明者笑。一言以蔽之:无知者无畏。
就像余味,就像平安镖局里那几个新进的趟子手一般,昨晚几杯黄汤下肚,喝了个酩酊大醉,晚上连梦都没做一个,就一觉睡到了大天亮,端的个个神清气爽,精神奕奕,一扫几天来风餐露宿的疲惫困顿,压根就不知道昨夜酒馆里的阴谋算计和血雨生死。
无怪乎几乎一夜没睡的马镖头几人,听着隔壁屋子里刚睡醒便谈笑无羁,叫嚷着准备让酒馆老崔准备一顿丰盛酒食的余味等人,气呼呼地骂了一句“无知者无畏”“不知死活”的混话。
等开了门,看到了酒馆碎裂的桌椅杯盏,看到那被劲气震裂如蛛网的青石地面,看到那道在墙上绽裂,呜呜咽咽不断,如同扯开嘴巴讥讽嗤笑的大洞,还沉浸在温暖被窝和酒食中的众人才清醒过来,有些不解和茫然。
至于唐笑风,几杯水酒而已,对他而言并不算什么,西流关这数十天,跟着薛小刀等人,学会了杀人,自然也学会了喝酒,边关那种辛烈的酒他一口气喝个半坛也不算什么,一点青旗酒倒不至于让他大醉。
所以,对于昨晚的事情,他倒是知道一点,但也仅限于知道有人在下面闹事,至于是什么人,他便不得而知了。
事实上,早在马镖头他们故意灌几人酒时,他就猜出了一些,但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再者而言马镖头他们也无恶意,他也就顺其自然地装了一下醉。
所以对于眼前的情景,倒也没多大意外。
马镖头几人倒是很满意王钟赵乡等人惊愕无言的神情,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只是在唐笑风的身上多停留了几眼,仿似早已知道他装醉的事情,但也没有揭穿。
绕过众人,马镖头几人背负着双手,悠悠然地走下楼梯,马靴和木质地板接触的“噔噔”声,在寂静的酒馆里,显得格外清脆和悦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