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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三人在这个小破院子里又等了一天,其间吃吃喝喝别无它事,第二天下午,六点过后,夜幕降临小镇,中年男人从外面回来,拿了我们的帆布大背包让我们跟着他走,穿出小巷,一辆破旧的昌河汽车停在路边,我们上车,黑牛不解的问“咱这是要进山?明天再去不行吗,黑灯瞎火的我都怕你开到沟里去。”
中年男人发动汽车,一边开一边说“最近雨水太多,经常发生山体滑坡,沙坪镇通往黑虎山的那条山路白天被交警封住,只有晚上他们撤了岗咱们才能偷偷进去,还有,康仁武已经进山三天了,再晚了你们怕是跟不上他了。”
我忽然想起来一个重要的问题,问道“康教授有没有说在哪里等我们?或者说我们怎么去找他?”
中年男人一手开车一手从口袋摸出一张皱巴的纸条递给我,我打开一看,确实是康教授的笔迹:二神庙下顺着溪水北走,会看到我做的标识。切记,不要相信自己看到的东西。前一句话是提示我们路线,非常好理解,后一句似乎是警告,但是又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我们三人商讨了一会,无果而终。
汽车颠颠簸簸使出小县城,开到进山口的时候,拦路的交警已经下班了,我和黑牛下车合力把拦在路中央的粗树干搬开,车子开过我们又把树干搬回去挡上。
车子行驶了一段坑坑洼洼的水泥路后驶上了石头山路,我回头望了一眼,小县城的灯火逐渐远去,不禁心生感慨:我们这一别,不知何时才能重见人间烟火,前路茫茫,我们真能找到康教授吗?又真的能顺利找到西汉古墓吗,就算找到了又怎么,或许进山的决定从根本上就是错的。
顾奕芯看出我的忧虑,说了几句安慰的话,我象征性的点头应着。黑牛坐在副驾驶上,紧紧抓着车窗上方的抓手,一个劲抱怨司机开的太快。司机告诉他,要是开的慢,怕是半夜都到不了地方。面包车拐过一个叫水牛掉头的大弯道,算是真正的进了深山,山路傍山而修,一侧是百米悬崖,一侧是万仞峭壁,山路两旁树木参差无状,在面包车晃晃悠悠的车灯照耀下显得扑朔诡异。
远处的重山和夜幕融为一体,忽然,天上一道闪电把车外照的通亮,紧接着一声炸雷,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的打到车窗上,车窗外模糊成一片,黑牛赶紧把前面的车窗摇上,嘴里骂道:靠,真是应了那句诗,叫什么来着,好像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咱这一进山就遇大暴雨,不吉利啊!”说完一会,他连着象征性的吐了三口唾液,可能他觉着自己刚才乌鸦嘴,说的话不吉利。
雨越下越大,司机开车的速度慢下来许多,我们默不做声,山上的弯道太多,顾奕芯有些晕车,仰着头靠在座椅靠背上休息,这也难为她了,一个从小在京城大院里长大的小姑娘,怕是从来都没来过这么偏僻难行的地方。窗外是无边无际的黑暗,人在这种无边的黑暗环境里极易感到困顿,我也眯起眼打盹。
盘山公路从山下依照山势来回之字形修到山上,之后又之字形下山,走了两个多小时,车子才翻过一座大山,行驶到另一座山的半山腰,忽然车身被撞击了一下,力度虽然小,但是我们听得清晰,大家一下子被吓得清醒过来,顾奕芯小声问“师父你刚才听到了吗?什么声音?”黑牛说“这么大的声音,他再听不到就说明他耳朵废了。”
我抹了抹车窗上的雾气,伸过头贴着玻璃往外看了看,什么都没发现“没事,可能是山壁上的动物到处跑蹬下的小石头,以前我和几个驴友在重庆深山探险的时候也遇到过这种情况,当时我们在山下扎营,到了半夜有一块石头突然打到我们帐篷上,大伙赶紧拿狼眼手电筒照,只见两只野兔子正在我们帐篷上方的山坡上扒窝,看见灯光慌张逃跑了。”话音刚落,又是咚咚的几声撞击声,好像真有石头砸到了面包车上,黑牛不解的问“老苏,这怎么解释?难道是兔子发情了?”
司机吓得双手有些发抖,颤声说到“坏了,咱们可能要遇上山体滑坡了。”越来越多的石头砸到面包车顶上,黑牛见状不妙,大声喊着“妈的,还不加速快跑!”说罢他一脚狠狠的踩在司机踩着油门的脚上,车子突然加速,司机没控制好方向,面包车冲到悬崖边打了个滑,溅的泥浆一下糊到了我这侧的车窗上,吓得顾奕芯捂着嘴尖叫,司机狠命扭动方向盘,所幸面包车又回到路中间。头顶的山石越掉越大,密度也越来越频繁,车子拼命往前冲,我们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我心里暗想,不会还没进山就被埋进石堆里了吧,随后又暗骂自己的想法太晦气。
面包车使尽全力往前冲了五分钟,忽然身后传来轰隆隆一阵巨响,那声音被山谷放大,听得人头皮发炸,我回头望去,只见身后十几米远的地方,公路随着山体的滑坡而塌陷,最终被拽到了悬崖下,那断了的山路缺口如同一只张大的兽口,在黑暗中吞噬着周边的一切,而我们,感谢上苍保佑,总算兽口逃生。
经历了刚才一劫,我们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瞪大眼睛注视前方的一切,又过了两个山头,下山的时候,车子忽然像飞了一下又落到地上一样,我们的身心也感觉随着起伏跌了一下,黑牛慌张之中赶紧抓住把手,对司机骂道“你到底有没有拿过驾照!开车能不能稳当点?”顾奕芯解释道,这是由于山路的路面落差增大,而产生的失重现象,和司机的驾驶技术没关系。司机说,此处叫悬心坡,只要开车路过都会有心脏被悬起的错觉,接下来这段山路,断断续续还会有十几处这样的地方。起起伏伏,跌跌当当,我觉得甚是有趣。
过了悬心坡,山路陡然变得极其狭窄,窄的仅容单车单向通过,估计这种深山老林里也很少通车,所以不必担心会车这种情况。山路两旁的树枝长到了一起,难分彼此,划在我们车上吱吱作响,车灯刚才被山上滚落的石头砸坏了一个,只剩下右侧的车灯还孤单的亮着,勉强照亮车前五六米的距离,面包车前方的树影怪异妖魅,我们的面包车如同驶进了一条幽冥隧道。
不知什么时候,雨停了,山崖上偶尔传来几声不知名的鸟叫声,隔着车窗听得并不真切。在我胡思乱想之际,面包车忽然停下,我被怂的一头撞到前排座椅上,中年男人扭头告诉我们:“前面没有路了,我只能送你们到这里,之后,你们得扛着装备自己走,再翻过这座山应该会有一条大水溪,不过我不确定是不是康仁武和你们说的那条。”随后,他长出一口气,自言自语道“终于,欠康仁武的人情算是还完了”。他的目光中透出一种让人难以解读的释然。”见司机没有要下车帮忙的意思,我只好和黑牛从后备箱卸下三包装备,我俩的重一些,顾奕芯的轻多了,我们三人各自背起背包,沿着一条狭窄的山腰小道摸索前行。刚经历过雨水的洗刷,路面非常湿滑,山顶岩石上不时有涓涓水流淌下,有些不可避免的打在身上,淋湿了我们的衣裤。我们走的甚是小心,有时手脚并用,遇到狭窄的地方甚至还要像壁虎一样侧着身扒着山岩满满挪过去,虽说是条路,可是上面长满了杂草,怕是几十年上百年都没人走过了,为了保险起见,我开道,黑牛断后,顾奕芯走中间。走了一阵,我肚子饿的咕噜咕噜直叫,顾奕芯听了不禁笑出声来,我有些尴尬,建议大家休息一下吃点东西。但是,在这一人宽的山路上想坐下去容易,再想站起来怕是有些难了,我打着手电筒向前方照去,发现前面不远处有一块平整的由碎山石铺成的平台,看样子约有十多平,就我们现在的处境,这个石台算得上是一个绝佳的休整场所。
我把这个发现告诉他们,大家加快速度走到那块平整的石台上,顺手把沉重的大背包放在一旁,我掏出一些压缩饼干分给他们二人,黑牛接过去看了一眼又给我扔回包里,问“我肠子都快饿化了,有没有荤的?”这个提议正好说到了我心坎里,对于极速行军的人来说,没有什么比肉类更能提供能量和动力了。我伸手从食品袋里摸索了一会,摸出一小盒牛肉罐头扔给黑牛,这罐头也太袖珍了,大小和肥皂盒差不多,估计十个都不够黑牛一人填饱肚子,我本想再摸出几盒,结果没了,净剩些压缩饼干,不由得心里暗骂:给我们准备装备物资的中年男人也太抠门了,再见到他一定要把他关起来饿几天才行。黑牛拿了伞兵刀把牛肉罐头撬开,倒进随身携带的小型行军锅中,转身去身后的山崖边,准备砍些木棍生堆篝火,在这又冷又湿的深山里,生一堆篝火太有必要了,不单单是为了热牛肉,更是为了取暖。
黑牛摸索了几根都没有下手,骂道“靠,这也太湿了,我使使劲都能拧出水来了,这肯定点不着啊。”我回答道“一看你就没有野外生存经验,要在雨后找到干柴其实也不难,看我的。”说罢,我起身用手电筒仔细照了照四周,发现石台靠山崖的一边有个小山洞,山洞周围很光滑,里面好像有些干柴,于是示意黑牛过去看看,我照着手电筒,他蹲下从洞里拽出粗细不等的一堆干柴火。黑牛把干柴堆成一堆,用火机点燃,暖暖的篝火瞬间燃起,跳动的火光映红了我们脸侠,身体也逐渐暖和起来。黑牛把盛着牛肉的小型行军锅架在篝火上,又往里加了点山泉水,不一会,炖牛肉的香味四散开来,挑动着我们的味蕾。
黑牛恋恋不舍的给我们每人分了一小勺“先说好啊,一勺一千人民币,我先给你们记着帐,回去得连本再息一起还给我。”说完自己把仅剩的大半勺牛肉汤仰头一口喝完,烫的他直张嘴。忽然,从黑牛刚才掏干柴的小山洞里传出一阵哼哼的声音。顾奕芯吓得站起来躲到我身后,黑牛拿了伞兵刀,打着狼眼手电筒慢慢靠过去,他蹲在洞边往里照了照,乐道“这下有的吃了,老苏过来搭把手。”
我过去帮黑牛拿着手电筒照亮子,黑牛伏下身子,跪着趴在地上伸出胳膊在洞里折腾了一会,随着几声哼哼的叫声,黑牛提出两只尚未满月的小野猪。野猪崽扭动着肉呼呼的身体四爪乱蹬,还没等我看仔细,黑牛已经用力把它们重重的甩到岩石上摔死了,猪血溅的到处都是。顾奕芯对黑牛的残忍行为颇有抱怨,黑牛不理她,捡起一只小野猪熟练的开膛破肚,用山上流下的泉水冲洗干净,穿了根木棍架到篝火上烧烤。
烤乳猪的香味很快就四散开来,见表皮烤的焦黄,黑牛迫不及待的用伞兵刀割了一块放进嘴里,一边嚼着一边说“这他妈比我以前吃的任何一次烧烤都美味,简直就是……”话还没说完,石台下方的山林里传来一阵撞击灌木丛的声音,我正纳闷,只见篝火照亮的丛林里露出一副闪着寒光的獠牙!
“快跑!是野猪!”我喊了一声,三人抓起背包撒腿就跑,野猪后腿一登冲向石台,看它那庞大的体型,估计足有三百多斤。野猪竖起背上坚硬的鬃毛,转着圈闻了闻地上小猪崽的血迹,嘴里嚎啕着,发疯似的向我们追来。此时,我才恍然大悟,这个狭窄山道上突然冒出的平整石台感情早就被野猪占领,当成自家后院了,加之我们屠杀了两只小猪仔,这下算是和它结下毁家灭门的深仇大恨了,野猪这种猛兽最记仇,并且报复心理极强,加之生性凶悍,连老虎都不敢轻易招惹他们。早知如此,我们便不会在此休息,唉,我这种后知后觉的缺点真是要命。
我们往前冲了一段,山路湿滑,加之非常崎岖难行,即使我们全力跑起来,速度也并不算快,野猪距离我们越来越近。黑牛一边跑,一边上气不接下气的喊:“老苏,照这样下去不行啊,得想个法子把那家伙甩掉,否则,咱们早晚得成猪食。”我看见前方路边正好有一颗大树,那棵树足有一抱粗,在周围低矮灌木的衬托下格外显眼,看来天不绝我。我跑到树下,扔掉行李一溜烟儿的爬了上去,找了个树叉站稳,刚要伸手去拉顾奕芯过,发现这小妞居然也会爬树,并且爬的已经比我还高。黑牛有些笨重,不过在危险面前还是迸发出了超能潜力,连蹬再拽总算也上来了。黑牛还没站稳,野猪已经冲到了我们所在的树下,对着树干猛烈撞了几下,大树虽粗却也被它这股蛮力撞的晃动起来,黑牛一个踉跄险些掉下去,我赶紧伸手拉他。野猪停止撞击,抬起前蹄想要爬上来,但试了两次都以失败告终,急的在树下团团转,行李被它的两个獠牙拱的乱七八糟,设备洒落一地。我俩趁机扳着树杈又往上爬了两级。黑牛笑着说:“还真是狗急了跳墙,猪急了爬树,不过量它有多大能耐,也不能把我们怎么样。”话音刚落,树干猛晃,野猪又发起了新一轮的冲击,看样子不把我们从树上晃下去它不会罢休。
顾奕芯担心的说“师傅,照这样下去,这棵树都会被他撞断的。”黑牛嘿嘿一笑,说道:“大伙别担心啊,我有办法。”说着他变戏法似的,从腰间的挂钩上拿出那只没有烤过的小猪仔。我一看,彻底来气了,难怪那头野猪发疯似的追着我们,感情黑牛这一路上把人家的孩子都挂在腰上了。黑牛像黑猩猩一样攀爬到大树的上端。找了个没有枝叶遮挡相对宽阔的地方,抡圆了胳膊把那只猪仔甩了出去,重重地落在山崖下的树林里,母猪听到动静,冲着树又猛烈的撞了几下,然后掉头去追猪仔。
危机算是暂时解除了,我催促大家赶紧下去,怕是不一会儿,那野猪又会杀回来。黑牛在树的顶端突然喊到:“哎,你们快上来看那是什么地方?”我爬上树头,顺着黑牛手指的方向,我们发现,在不远处的一片山坳里,隐隐有些灯火,看样子应该是个山村。山村里有几个火球不紧不慢、上上下下的往前滚动。黑牛惊喜道:看来是个山村,还挺热闹,肯定正在舞狮子呢,走,咱麻溜的打过去,说不上还能赶上人家的夜宵呢!”
这一下有了逃生方向,我们从树上溜下来,匆匆的收拾了一下行李,撒腿就往有山村的山坳里赶去,在树上看着那村庄并不远,但是望山走死马,我们用尽全力,走了将近半个小时,才从茂林的树缝里隐隐约约看到村落里的灯光。刚要慢下来松口气,身后的树林又响起一片撞击声。我回头一看,妈的,那头野猪又呲着獠牙追上来了。
三个人不得不提起像灌了铅似的双腿,再次向前冲去。所幸,我们离村子并不远,五分钟后,大家冲过一座十多米长的石桥,来到了村落。村口有一座石头牌坊,有两层楼那么高,牌坊顶端似有飞檐翘角,隐约可见,但看不真切。牌坊后边是用石头堆砌而成的房屋,密密麻麻。
那头野猪追到石桥前突然停住,它裹足不前,红着眼睛原地转了四五圈,哀嚎一声,掉头逃回山林。似乎,这村寨里有什么异常可怕的东西,吓得它不得不放弃复仇。
见野猪惶恐逃走,我们心里虽然打鼓,但是,再也没有力气和精力往深处多想了,刚才这一通猛跑,虽然路程相对不长,但是我们皆是使出了十二分的力气,顾奕芯累的脸色苍白,马尾辫甩的有些松散,几缕长发搭在脸上。见危险暂时解除,我们一屁股坐在地上。黑牛打着狼眼手电筒扫视四周,房屋都是两层的筒子楼,皆由灰色山石堆砌而成,靠路的一面每层都有窗户,窗户相对较小,小的和石楼有点不成比例,反倒更像一个个方形的通气孔。窗户上糊着一层油纸,由于年代久远,大多早已烂的残缺不全,有的还剩一小部分顽强的粘在窗棱上,夜风一吹,窗纸或抖动或飘起,在夜风中呼啦作响。
我借着手电筒光看了看脚下的路面,也都是山石铺成的,在这深山老林里,石头比泥土要常见的多,用山石修建村落,也是就地取材。村口的这几家屋里黑漆漆的,估计早已熄灯睡觉,毕竟现在是晚上十二点多了,所幸,前面村里隐隐还有些光亮。
黑牛起身把顾奕芯的包背到自己身上,催促我们快走“再墨迹一会,咱三个今天晚上只能睡大街了,我们两个老爷们倒没关系,天为盖地位为席,全当宿营了,只是小顾同学,你要小心,别被人抢去当压寨夫人了。”顾奕芯整理了一下头发,回他“我看你是怕人家都睡觉了,化不了斋了吧?”黑牛笑着道:“还化斋?小丫头你说错了,我六根可不清净。”我抬头望了一眼天空,苍穹如墨,一轮毛月亮在云里忽隐忽现,除了他俩的对话和破窗户发出的呜咽声,竟再无半点其他声音。我隐约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顺着石道前行,黑牛在前面一边往前走,一边用手电筒扫射四周,疑惑地问道:“哎,老苏,你说这个地方的人为什么都把这房子盖成碉堡的样子?住里面不觉得闷得慌吗?”对于建筑这一块,其实我半点也不懂,但又想着在黑牛得显得有学问点,想了一下说到:“其实我对建筑学的研究并不深,不过我觉得吧,这村寨是在山沟里,修得高可能是因为怕雨季山洪爆发,把房子给淹了,窗户小,那肯定就是为了防止山风吹进屋里。”顾奕芯接着说道:“师父,我觉得这里可能是明朝时期修建的一种带防御功能的城堡,最初可能是用来屯兵的。石墙上的那些洞口,平时关起来是窗户,如果战争时期打开,那就可能是瞭望口,或者是射击口。古时候战争的武器大多是弓箭。”黑牛佩服的说:“这么有学问的一个小姑娘,为什么管老苏叫师父呢!我觉得呀,应该反过来。”
说话间我们拐过一条窄巷,来到另一条三座石楼并排着的巷子,从中间的石楼二楼窗口透出幽暗的灯光,终于遇到还没睡觉的人家了,我们走上前去敲门,这才发现,石楼的门是铁的,看来顾奕芯的说法是对的。我们敲了两下铁门,楼上幽暗的灯光一下子灭了,我情急之下仰头对着楼上喊道:“老乡,我们是好人,来给你送钱来了。”等了片刻,仍然无人应答,黑牛有点生气了,嚷到:“这家人也太小气了,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家,听到有人敲门就灭灯,这明摆着是不想让咱们进去嘛?今天我还真偏不信了!”说完,一脚冲着铁门踹去,那铁门年久失修,竟然哐镗一声摔到地上,这声音在小巷子里显得格外响。地面掀起一阵灰尘,呛的我们连连咳嗽。既然已经把人家大门给踹翻了,那也就没有必要再客气,三人一起来到屋里,屋内正对面摆放着一张供桌,供桌上什么也没有。左侧摆放着一副明式风格的桌椅,右侧是条通往二楼的石阶,所有的东西都蒙着一层厚厚的灰尘,这栋石楼不像有人居住的样子,可是,刚才幽暗的灯光明明就是从二楼发出的。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们决定上楼去探个究竟。
三人沿着石头台阶往上走,石阶只有一米宽,一侧紧靠石墙,一侧毫无遮拦,悬空着,盘旋而上。由于石阶上的灰尘很厚,每踩一步都会留下一个清晰的脚印,黑牛在前面开路,走到两层楼的拐角处突然停下了,我没注意一头撞到他的大屁股上,一个趔趄险些从无栏杆的那侧摔下去,“吆,小心点呐你”黑牛说着回头看,发现是我,补充道“我还认为是小顾同学呢,原来是你,老苏,你丫走路不带眼睛吗?”我生气的回道“听你这语气,男女同志还区别对待啊,谁知你丫半道就停了,爬不动了吗?”黑牛不屑的“切”了一声,随后用手电筒沿着石阶往二楼方向扫了一下,“别废话,你俩看这是什么?”
黑牛向上走了两级,回过头用手电筒给我们照着,我发现拐角处的石阶上有一双清晰的小脚印,歪歪斜斜直通二楼,那脚印大小和四五岁孩子脚一般,顾奕芯说道:“看来这楼上有人住,不过,这楼里的灰尘也太多了。”黑牛摇摇头小声说到:“我的妹妹,你没发现吗?这脚印是单排!”黑牛眼睛最毒,经他这么一提醒,我发现那脚印真是单排,看方向,并且不是走上二楼,而是从二楼走下来,我说到“这也太奇怪了。”顾奕芯问“会不会那个孩子在一楼,刚才咱没注意到?”黑牛反问她“下面那节楼梯连个脚印都没有,那家伙是从这里飞下去的吗?”
三人相视,一时间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觉得头皮有些发麻。我也掏出手电,三人继续往二楼走去,顾奕芯有些害怕,紧紧跟在我后面。二楼的地板是木头做的,一踩上去咯吱作响,两只手电筒把二楼照的通亮,这二楼的地面上竟然放着一大一小两口棺材!“靠,停尸间?”黑牛说罢,招呼我们上前看个究竟,这两口棺材的棺盖都没有订上,黑牛用嘴叼着手电筒,接连把两幅棺材盖推开,只见,棺材里分别躺着一大一小两具尸体,大的烂的只剩下一堆骨头,小棺材里那具尸体虽然没有腐烂,但是也风干的和腊肉差不多了。除了这两口棺材,二楼再无其他东西,黑牛问“咱们刚才从楼下不是看到光亮了吗,可是这里连半节蜡烛也没有,那他妈怎么解释?”
我说“可能是鬼火,鬼火也叫磷火,有坟墓或者尸骨的地方很常见,因为人的骨头里含着磷,磷与水或者碱作用时会产生氧化磷,通过储存的热量,达到燃烧点时会燃烧。并且鬼火的颜色随着人体含有的元素颜色而改变,通常有红、绿、蓝3种颜色,可是,咱刚才从楼下看到的是橘黄色,这可能说明这具尸骨内红磷元素含量特别多。”
“靠,这么诡异的事儿,经你这么一科学分析,倒显得合理多了。”
黑牛说罢,用手电筒照着那具小孩的尸体说“楼梯上的脚印肯定是这家伙的,不过腊肉也能起尸,真是奇了怪了。”
我摇摇头:“这个我解释不了,不过,我觉得这具尸体起尸的可能性很少,有可能是这个孩子的阴魂没散。”顾奕芯毕竟是女生,她虽然在考古队工作不惧怕尸骨,但是一提到鬼魂,她就不由自主的紧张起来,一个劲催促我们赶紧离开这栋石楼。
忽然,一阵山风吹来,从房梁上垂下的几缕蜘蛛网被吹动,一下缠到顾奕芯头发上,顾奕芯吓的尖叫一声,赶紧伸手往下抓,紧接着说到“咦,窗子什么时候打开了?”
我这才发现,原本关着的窗户,其窗棂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被人用木棍撑起来了,而我们在屋里竟然没有听到一点动静。我对黑牛使了个眼色,黑牛会意,从腰间摸出伞兵刀,和我一起悄悄向窗口包抄过去,不管是人是鬼,既然这般捉弄我们,我们这次就要看个究竟。
从窗口往下望去,竟然空无一人,巷子沉寂的如同睡着了一般,黑牛收起伞兵刀,小声的问我“老苏,是不是咱们记错了?这窗子可能本来就开着,咱们刚才在楼下可能因为角度问题没有看清楚。”
我刚要回答,眼睛的余光看到巷子尽头的街道上有团火光闪过,我赶紧从窗口探出头,睁大眼睛看去,这下看的真切,一个驼背老头提着灯笼在前面慢慢走,他身后跟着一条老狗,那老狗往我们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没有叫,低着头不紧不慢的继续跟在驼背老头后面。看样子,这老头像是村寨里巡视打更的。
石楼上的视线范围有限,老头很快走出我们的视野,我们决定下去追上他,一来好找个地方住下,二来也好问问这座诡异的石楼究竟怎么回事。顾奕芯早就不想在这里多呆一分钟,她如释重负快步第一个走出石楼。
小巷的尽头就是一条相对宽一些的街道,我们往老头走的方向走去,此刻,除了我们三人的脚步声,四周依旧安静的出奇。街道两侧全是两层石楼,造型相似。山风从不知名的方向吹来,冻得我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黑牛边走边问“老苏,你说这些奇怪的石头碉堡里面,不会全放着棺材吧?”我安慰他说“那这个村子成啥了?咱们刚去的那栋楼可能只是个个例,是碰巧有家人把棺材放在家里忘埋了,也可能是男人、孩子死了,寡妇改嫁跑了,要不怎么只有两口棺材呢。”虽然嘴上这么解释,但是黑牛说的我心里不是没有想过,我用手电筒扫视了一下黑洞洞的石楼,便不愿多看。
我们走到街道尽头,出现了两条巷子,通向两个相反的方向,我们分别照了照,发现老头和狗已经走到了一个巷子的深处,我扯开嗓子喊了两声,那老头仿佛没听见,头也不回。我们加快脚步跟上去,驼背老头也越走越快,眼看距离近了,那条老狗拉着舌头回头看了我们一眼,和老头又拐进另一条巷子,如此拐了五六次,我们眼前豁然开朗,来到一个大宅子门前。
宅门半掩,门里有一个大院,院里一条三米多宽的石道直通对面房屋,这个院子的风格和整个村寨格格不入,显得有些另类。驼背老头应该就是进了这栋宅子。
我们推门进去,喊了两声没人应答。石道旁长着一棵粗壮低矮的老树,老树根部一部分深入地里,一部分裸露在外面,隐约可见树根还包裹着石头,看样子,这颗老树在这里得有两三百年了,夜幕下,它就象一个将军独自孤寂的守望着村寨。老树下立着一座一人高的石碑,我们走过去用手电筒照了照,石碑上三个字异常清晰:停尸寨!
三个人原地一怔,暗叫一声不好,正欲转身离去,突然,屋里的灯光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