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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顽石的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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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类历史上几乎所有战争都是围绕着“资源纠葛“纷争不断,即便发展到今天的宇宙时代也不外如是。

    新纪元227年,全人类人口突破1000亿,原油、矿产等各项资源宣告枯竭,星际战争升级到前所未有的毁灭性阶段。

    银盟议会为平息战火紧急颁布了“基因测评议案”,宣布现存的所有资源都将按照基因测评的优劣,决定配给顺序。

    至此,人类从出生的一刻起就被森严的等级制度牢牢禁锢,史学家称之为“基因枷锁”时代!

    地球联邦,亚洲附属区,东11区。

    阳光和煦,微风正好,本该是个令人愉快的好天气。

    但在一所高中的教室里面,每个学生心中都感到无比压抑,就像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胸口,让人透不过气。

    教育专员罗尔站在讲台上,毫不掩饰他鄙夷的目光,眯起眼睛在学员名册上漫不经心扫过。

    地球联邦每年都会派遣教育专员到各大区巡视,旨在选拔精英人才加以培养。罗尔自觉倒霉透顶,被指派到了经济文化都相对落后的东11区。

    东11区这种乡下地方会有人才么?

    没有!这里只有乡巴佬跟土财主,一群遍地拉屎的黄皮猪!”

    罗尔始终是这样认为的。

    突然,一张照片闪出罗尔的视线。

    那是一张星际移民前常见的亚裔人脸孔,黑发,黑眼,秀气中略显有些消瘦。清澈的眸子里面闪烁着一点执着、一丝倔强。嘴角微扬,脸上带着笑容。看上去很傻很天真。

    夏亚,男,年17岁。

    生于仲夏,亚洲区成立之日。

    数学成绩,60分。物理成绩,60分……最离谱是基因测评那一项上,鲜艳的红色字体标示着:进化潜力18分!?

    从“基因枷锁”时代起,进化潜力指数成为衡量一个人未来成就的全部标准。

    进化潜力70分以上的人,都被划为天才一类,各项公众资源优先占用,各级院校都是争着录取、悉心培养,更有甚者可能还会得到联邦政府的特殊关注。

    进化潜力达到50,也算合格,如果一生中不断努力生活际遇可能会稍好一点,不过大多也是成就有限。

    至于40分以下么……

    “这是一头披着人皮的猪么?”

    罗尔心中冷笑,这样的蠢货就算活着也只是浪费资源。

    “嗯?想成为一名机动战士?!”

    当看到从业志向那一栏的时候,罗尔终于忍不住阴测测的笑了起来。

    “请问,哪位是夏亚同学?”

    罗尔音落下,偌大教室里却一片死寂。学生们都低下头,不敢与他阴鸷的目光对视。

    半晌过后,一个小胖子面色犹豫,举起手懦懦的说:“罗尔老师。”

    “请叫我,罗尔、先生!”

    罗尔粗暴打断了小胖子的话。心下不悦,垃圾怎么配叫我老师?随后用厌恶的眼神示意小胖子说下去。

    “是,罗尔先生。”

    小胖子额角上渗出冷汗,勉强笑道:“夏亚,今天有空间作业。”

    “空间作业?果然是天生的垃圾!”

    “空间作业”听起来有点高端,但地球人都知道,从事这个行业的人都有另外一种称呼—拾荒者。

    在遥远之前的星际航海时代,宇宙航线尚未开发。各大联邦的战舰、商船在太空中穿梭往来,宛如过江之鲫。

    没人清楚到底有多少生命陨落于战乱、空难,亦或者海盗劫掠。

    这些失事船舶中,很多都运载着非常稀缺的紧俏资源,其中有些已经在人类漫长的发展进程中消耗殆尽。

    而联邦政府处于星际扩张的关键时期,并没有多余精力来回收这些太空鸡肋。

    于是,一群冒险者应时而生,他们开着型号各异的飞船、机甲,往来于各种战争遗址、陨星边缘,只为挖掘一些能够回收的物资。

    当然这其中也曾出现过一夜暴富的例子,但更多却是沉沦于茫茫星海,成为其它拾荒者继续探索的目标。

    联邦政府向这些人收取定比税额,同时将这个行业命名为“空间作业”。

    空间作业船“凯旋号”上,舰长挥舞着拳头正在例行每天的“战前演讲”。

    “小崽子们好好干,今晚老子给你们加餐!”

    而宽阔的甲板上,络绎不绝的水手们都是各忙各的,没人理会这位boss大人。

    舰长本人倒也不在意,继续检阅着自己的“军团”,最后目光落在一个看起来很普通的少年身上。

    少年披着一件厚重的防护服,向路过的每一个水手热情打着招呼,脸上洋溢着真诚的微笑。

    而望着那略带傻气的笑容,舰长突然有种沧海桑田的错觉。

    五年前,这个傻小子偷跑上船,说是要当一个拾荒者。

    十二岁的拾荒者!你相信么?

    但是舰长很庆幸,当初自己给了那个小子那个机会。因为现在,他已经成为“凯旋号”上最强的拾荒者,没有之一。

    但谁又知道,这些年他到底付出了多少?

    常规动作训练次数,六百五十万八千!位移动作训练次数,一百一十万次!冲击当量测试仪,足足练坏了七个!

    这个数据光说说都要吓死一群了,但偏偏这像石头一样坚韧的小子,他就真的做到了!

    只能说,这是一块会发光的石头。

    舰长心里很清楚,这种人迟早会离开“凯旋号”,这个渺小的舞台根本就困不住他。

    而最近,舰长的这个预感越来越强烈了。

    夏亚穿好防护服,爬进“拓荒者”狭窄的驾驶舱,操作机甲缓缓启动,认真校对起各项仪表。

    这台农用机改装的“拓荒者”已经陪伴夏亚在凯旋号上服役五年了,每次出海前,他都会非常仔细的检查一遍。

    五年间,夏亚见证了不少人从这里跳入太空,就再没回来。这促成了他谨慎近乎于偏执的性格。

    毕竟,只要稍微一个疏忽,你就已经死了!

    夏亚打开通讯器,主控台立刻传来舰长粗暴的声音。

    “小崽子,舰桥左翼45度位置,有钛金属探测反应。”

    夏亚发现,最近boss大人总是“不经意”客串起各种角色,从自己身边路过。

    如果不是威廉那小子说,他老爹依然没事就去太空港花天酒地一番,夏亚还真以为自己快要菊花不保了。

    “夏亚收到,拓荒者出发。”

    夏亚回复指令,熟练的断开固定索,引擎热启动,推到30%。拓荒者喷发出淡蓝色的火焰,稳稳飞出舰船。

    这个动作规程,他已经重复过不下100万次了。

    机甲静默的在星空中漫步,夏亚透过它感受着宇宙冰冷的温度,只有在驾驶机甲的时候夏亚才会感到真正的快乐。

    五年来,夏亚每周都会在太空中作业100多小时。

    至于理由么?生存而已。

    联邦规定,17岁以下的公民都可以享受无偿教育。但前提是,你的进化潜力必须达到50以上,否则就要对社会“有所贡献”。

    “贡献”这个词理解起来很直观,难道联邦政府培养你,不需要花钱么?

    而夏亚的梦想是成为一名机动战士。可成为机动战士的前提是至少军校毕业,那巨额的“贡献”并不是所有人都负担得起的。

    这个矛盾点让夏亚变成了拾荒者,也是他唯一的选择。

    “夏亚,s维度45.8的方向,金属探测反应强烈。”

    通讯器里的声音有点亢奋,舰长作为一名资深拾荒者,对于宝藏的直觉一直都比雷达还精确。

    “明白。”

    夏亚提起精神,操控拓荒者在太空中划出一道闪亮的弧线,敏捷利落在一片小行星带中间轻快的穿梭,这是夏亚引以为自豪的“星空漫步”。

    纵观整艘凯旋号,也只有夏亚才能做出这种高频率连续位移动作。

    穿越障碍区域,一片巨大的遗骸场出现在肉眼可见范围。

    夏亚放眼望去,无数战舰、机甲的残骸在太空中漂浮,纵横交错。看情况,这应该是一处罕见的古战场遗址。

    夏亚打开探测雷达,数不清的小红点立刻跳跃在雷达屏幕上。但他并没有贸然涉险,而是继续朝着雷达上最大的光点缓慢推进。

    在星空中,越是接近目标就越加加危险。

    很多埋藏在宇宙中的诡雷,即便蛰伏了百年的光阴依旧威力不减,只要轻轻触动一下就能把机甲炸成碎渣片!

    夏亚微调引擎动力,将拓荒者稳定在目标周围,请示道:“拓荒者准备接触目标。请求控制室进行辐射探测。”

    没过多久,通讯器另一头舰长扯着嗓子喊道:“辐射反应低于25,批准回收。”

    “成了。”

    夏亚心中窃喜。只要这一票收获颇丰,自己未来在军校的生活费就有着落了。

    很快,一尊陨落的钢铁巨人展露他的庐山真面

    那是一架通体覆盖着宇宙尘埃的机动战士,型号非常罕见,以夏亚的阅历居然从没见过。但从设计倾向来看,应该是是宇宙战专用。

    机甲外壳已经破损不堪,只剩下还算完整的头部跟少数躯干。但仅仅残余的这些部分也比普通机甲足足大了好几倍!

    夏亚忍不住臆想,到底是什么样的机师才能操作这尊雄伟的钢铁巨人?开着这种机甲驰骋宇宙,那简直是霸气无法阻挡啊!

    不过夏亚又有点郁闷,看来今天这趟算是白跑了,这玩意被宇宙尘腐蚀的太严重,就算卖废铁也没人愿意收啊。

    “等一下!”

    夏亚心念一闪,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头。这台机甲既然损毁的这么严重,那怎么还会有辐射反应?!

    夏亚想到这点,越发压制不住心中的疑问,驱动机械爪臂朝钢铁巨人探去。

    可是就在机械爪即将接触到机甲的一瞬间,那台机甲驾驶舱突然弹开,把夏亚吓了一跳。再仔细看去,驾驶舱里面居然只有一个巨大的反应炉!

    “难道这东西是无人驾驶的?”

    夏亚纳闷着,那个反应炉上的一串钢印却吸引了他的目光。阿波罗,太阳之炉!

    “啊,这个名字吊炸天了呀!”

    夏亚正吐槽着,通讯器里猛然炸响起刺耳的警报声!

    舰长失声惊叫道:“夏亚,辐射反应突然放大,已经超过30,你那边到底发现了什么?!”

    “怎么会呢?”

    夏亚调整机甲视野,各种宇宙残骸依旧安静的沉睡着,除去自己再没别的活物了。

    刚刚想要回话,通讯器另一头舰长已经砸着控制台咆哮起来:“辐射反应还在加剧,35……40……50?夏亚,快跑!”

    刹那间,一种危险的直觉袭上夏亚心头。

    那个“太阳之炉”猛然绽放出耀眼的光芒,让夏亚不敢直视。紧接着它疯狂运转了起来,周围宇宙空间都随着它的运转一阵剧烈的扭曲!

    “核能反应炉?!”

    夏亚大惊失色,没有没半点犹豫,操作杆一个反拉,直接到底。引擎动力瞬间打满!反手断开机械臂爪,凡是会拖累推进速度的装备一瞬间都甩了出去!

    虚空中,拓荒者以诡异的速度拖着一道长长的慧尾疯狂倒退,机甲暴退之中强控变向,一瞬间三段位移带着残像闪出战场遗址!

    拓荒者逃出战场遗址,引擎暴频,二度增压,疯狂蓄力,喷发出苍蓝的火焰,再度位移,又是一个三段!

    在连续的高压动作下,拓荒者发出了咯咯的声响。此刻,它已经超越了性能以外的最大极限!

    如果有人看到这疯狂的一幕,一定会跌碎眼镜,究竟是什么人才能做出这样极限的高频操作?

    更何况他使用的还只是一台拓荒者!

    但,更加匪夷所思的事情发生了?!

    明明机甲在疯狂推进,但夏亚却从周遭残骸的运动轨迹上发现,自己正在飞速倒退!

    宇宙中是没有参照物的,但当你视线之内的所有东西都在飞快的向前奔跑时,那你就一定是在退后了。

    下一刻!

    太阳炉宛若一尊耀阳普照虚空,在它笼罩下的一切统统纷纷花为灰烬!

    在接触到它光芒的一瞬间,夏亚就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力在飞速流逝。

    “这到底是什么???”

    夏亚无奈的发现,无论如何挣扎,拓荒者都再也无法前进或后退一步,只剩下被化作飞灰一种结局!

    千钧一发,生死之间,一个决绝的念头灌入夏亚脑海当中。

    “既然逃避不了,那就放手一搏吧!”

    于是,夏亚攥紧了拳头,朝着那耀眼的太阳挥出反抗命运的一拳!

    “轰!”

    天崩地裂,闪耀的光芒划破太空!

    这一刻,万物归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