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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四五天果然给杨麻子发现了问题。
杨麻子发现,这个牛五不但每天穿着新衣服招摇过市,而且时不常的跑到小酒馆里要上两盘小菜,一壶老酒,美滋滋的喝上几杯,这些在正常人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事情,可是放在牛五的身上就不能不让杨麻子产生许多的疑问。
杨麻子心中暗想,牛五一向是好吃懒做,家里从来没有隔夜粮,怎么突然间就阔绰起来了呢,他是从那里弄得银子呢!
杨麻子肚子疑问越多,对牛五的盯梢就越紧,因为他想,盯下去,一直盯下去,我就不信你牛五不露出马脚的,到时候,我就给你来个黑吃黑狠狠的敲上牛五一竹杠。
渐渐的七八个时间过去了,虽然没有发现什么,但杨麻子仍然是“咬定青山不放松”紧紧的盯着牛五的一举一动,工夫不负有心人,机遇总是给有准备的人留着的。
阴历十五这天,杨麻子早早的就起了床,躲在自家的草席棚子里,透过草席的缝隙,目不转睛的盯着门前那条坑坑洼洼的黄土路,因为他知道,这是牛五每天出入的必经之路。
杨麻子趴在草席后面,只盯得脖梗子发酸,一直到辰时,才见牛五的身影从草席棚子里晃了出来。
此时,杨麻子就如同狗看到了骨头那般,一下子睁大了那绿豆般的小眼睛,只见牛五的蛋青色儒生服,已经换成了酱紫色的儒生服,并且手里还装模作样的拿了一把折扇,摇晃着走了过来。
等牛五从的草席棚子前走过去后,杨麻子才从草席棚子里走了出来,蹑手蹑脚的跟在了牛五的身后。
此刻,牛五正沉浸在既将与心上人见面的幸福之中,根本没注意到身后有人在盯梢,嘴里吹着口哨,屁巅屁巅的向前走去。
杨麻子生怕惊动着牛五,始终与他保持着视线内的距离。
就这样,一路跟踪到了冰柜街,牛五驾轻就熟的向四周看了看,一转身消失在那片小树林中。
杨麻子蹑手蹑脚了走了过去,慢慢向树林深处潜去,渐渐的就听到了一阵喘息之声,杨麻子伸出手轻轻扒开遮挡在眼前的树枝,向喘息的方向一看,不禁大吃一惊,只见牛五与一个女人紧紧拥抱亲吻着。
杨麻子揉了揉眼睛,仔细一看,那个女人竟然是胡鸽,于是便悄悄的从树林子里退了出来,垂头丧气的向家里走去。
杨麻子一边走一边嘴里骂道:“他妈的,真倒霉。一大清早看到这秽气的事!”自己本以为牛五去什么地方偷盗呢,如果抓牛五个现行,还怕敲不来银子。
走着走着,杨麻子忽然停下了脚步,伸手拍了拍脑门,恍然大悟道:“我说最近牛五那小子花钱那么冲,原来是胡鸽背着丁犍给的呀!哈哈,这回没敲着牛五的竹杠,那就敲敲胡鸽的竹杠,顺便还可以那个。”
想到这里,杨麻子那斑斑点点的脸上竟然涌现出了一片如同醉酒后了酡红!
哈哈,当你觉得自己有些事情做得很神秘的,千万别忘了,小人的眼睛是锃明瓦亮,万万不可粗心大意。
防火、防盗、防小人,头脑中要时刻做到警钟常鸣。
冰柜街陈琅的门市前停了两辆装着砖瓦、砂石、木料等建材的牛车。
陈琅一边指挥着雇来的装修工将建材从车上往下搬,一边向四周张望道:“丁犍这小子怎么还没来,是不是又去泡妞了。”
正当陈琅念叨之际,就见丁犍匆匆忙忙向这里走来。走到近前丁犍笑着对陈琅道:“陈公子,对不起,家里又点事情来晚了。
陈琅摆摆手道:“丁兄,千万别这样说,谁家过日子没有些大事小情的呢。再说了,你又不是雇工,来晚一些没关系的。”
丁犍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走到牛车前俯身就去搬木料。
陈琅急忙拦住他道:“呀,丁兄,你这大掌柜身份,怎么能干这出大力活的呢!”
丁犍道:“什么大掌柜小掌柜的,闲着也闲着,出会力透透汗更好。”
陈琅指着那几名雇工道:“这活你要是干了,他们不就得清闲了吗!”
丁犍满是同情的道:“他们出苦大力的也不容易的,不要对人家那么苛刻的。”
陈琅摇晃着脑袋道:“丁兄,此言差矣,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就连咱们的孔圣人都说过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有些人一出生就是做苦力的命。”
丁犍苦笑道:“陈琅,你这种想法可不好,是歧视劳动者!”
陈琅振振有词的道:“我这怎么就是歧视劳动者呢!”
丁犍一指街道两边的建筑道:“请问,这些个房屋是不是他们盖的,这平整的街道是不是他们铺的。”
陈琅点头道:“是的,可是你看这里每一间房屋是属于他们的,街道上每天行走的都是些什么人!没看到有人在诗中写道,陶尽门前土,屋上无片瓦。十指不沾泥,鳞鳞居大厦。这就是对这个世道真实的描述。”
正在这时,谢金吾从远处走了过来道:“两位谈到的这么热闹,聊什么呢!”
丁犍急忙一拱手道:“哦,原来是谢公子,不知怎么有闲心到这里来了呢。”
谢金吾道:“丁掌柜,你也知道我从你手里买了几家门市,这不过来看看,想将这些门市利用起来,做些生意。”说着一指陈琅道:“这位老兄是那位,丁掌柜你能不能为谢某引见引见。”
原来陈琅认识谢金吾,可是谢金吾并不认识陈琅。
丁犍道:“哦,那好,这位是陈琅,开封府府尹陈老大人家的公子。这位是谢公子!”
谢金吾听了抱拳施礼道:“原来是赫赫有名的陈大公子,久仰久仰!”
陈琅回礼道:“谢公子,我这也是浪得虚名,那你比得上你这位王钦若大人门下高足名声赫亮。”
丁犍一听,这两位怎么一见面就是言语中暗暗较上了劲,急忙道:“谢公子、陈公子,你们两们位都是人中龙凤,一时瑜亮,正应相互敬爱才是。”
谢金吾哈哈大笑道:“哈哈,丁掌柜说得对,今天咱们三位能在此偶遇,说来也是有缘分的,我看不如这样,晚间由我做东,大家小聚一次如何。”
陈琅刚要开口推辞,丁犍从背后拉了他的衣襟一下,陈琅便闭了嘴没有出声。
丁犍笑道:“这真是再好不过的了,我也早就想与谢公子这样的青年俊杰是一起攀谈攀谈,长长见识。谢公子,不知晚间我们在那里小聚为好。”
谢金吾沉吟了片刻道:“大酒楼太过于吵闹,小酒馆又过于偏僻,我看咱们就去甜水街的同心楼坐坐如何?”
丁犍点点头道:“那好!”
谢金吾向陈琅、丁犍一拱手道:“那就这么定了,两位老兄,晚间酉时咱们同心楼见。”
陈琅、丁犍也拱手道:“晚间见。”
谢金吾走后,陈琅不解的道:“丁兄,你说这位谢金吾怎么主动跑来与咱们哥们套起近乎来了呢!”
丁犍狡黠的一笑道:“陈公子,这就是谢金吾与你的不同之处,这也说明谢金吾是个很有心计的人,将来在仕途上一定会大有作为的。”
陈琅道:“是吗,我怎么就没有看出来呢,你能不能仔细说说,让我长长见识。”
丁犍道:“好吧!那我就仔细给你分析分析,你看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陈琅笑道:“你说吧,我洗耳恭听!”说着还故意掏出了一块手帕,擦了擦耳孔,权且代表洗耳恭听。
丁犍道:“陈公子,你这个人就像一碗水一样,内心里藏不住事情,对人的好恶都写在那张脸上,而谢金吾则恰恰相反,他对人的好恶,从来不表现出来,这就充分说明,此人很有心机。”
陈琅茫然道:“我说丁兄,你与谢金吾也只不过是见过两次面而已,又没有过多的交往,怎么就能知道他很有心机呢。”
丁犍一指自己的脸道:“察言观色!”
陈琅道:“察言观色。”
丁犍道:“对,察言观色!难道你没注意,刚才你拿话呛人家谢金吾的时候,你拉个大长脸,就像谁抱你家孩子跳了井似的,而谢金吾却是始终面带微笑,谈笑自若,这说明什么,说明谢金吾是位能干大事的人。”
陈琅不屑的道:“是吗,我怎么没看出来呢!”
丁犍道:“你就等着瞧吧,有朝一日这位谢金吾一定手握重权,当上朝庭大臣的。”
陈琅讥笑道:“呀,你就是因为他将来能当上大官才巴结他的呀!就算有朝一日他当上大官有什么了不起的,咱们也不指望他吃饭呢。”
丁犍摆摆手道:“错,你这种想法是大错、特错的。虽然我们是不指望他吃饭,但是多一位朋友多一条路的,多一个敌人多一堵墙的道理你总该懂得吧!”
陈琅道:“这个我懂!”
丁犍继续引导道:“既然你懂,那么为什么还要排斥谢金吾的!”
陈琅挠了挠头皮道:“我不是故意排斥他,而是在心里天生就对他有一种反感。”
丁犍不解的道:“你对他有什么反感,你们两人过去也没有什么接触的。”
陈琅摇摇头叹气道:“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丁犍看了看陈琅沉思了片刻恍然道:“哦,我懂了,一定是你在家里听陈知府说过谢金吾是王钦若的得意门生,所以就在心里先入为主,认为谢金吾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因此才在心理上产生了排斥感的。”
陈琅老实的点头道:“可能是你说的因素吧!”
丁犍走上前拍了拍陈琅的肩膀道:“陈琅,他们老一辈有他们老一辈人的生活方式,处事哲学。我们年轻人有自己的生活天地,生存方式,我看你应该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来才对。”
陈琅道:“那你说我应该怎么对待这位谢金吾呢?”
丁犍道:“这很简单,只有八个字!”
陈琅诧异道:“八个字?那八个字?”
丁犍道:“相互尊重,和睦相处!”
陈琅听了嘴里喃喃道:“相互尊重,和睦相处!”许久才啪一拍脑门道:“丁兄我懂了,哈哈,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呀。”
丁犍看着陈琅道:“相通了就好,记住,你要想将自己的生意兴隆起来,就要有海纳百川的胸襟。”说着指着不远处了一座三层楼道:“看没看到,那就是谢金吾买的门市,刚才听他说话的意思也想自己在这儿开家店铺的,到那时候你们岂不就成了街坊邻居!”
陈琅不解的道:“成了街坊邻居又能怎么样,两家个干个的买卖,互不干涉的。”
丁犍语重心长的道:“陈琅,咱们的老祖宗说过与邻为善,其乐无穷。说得就是邻里之间要相互照应,相互关心的,一个人连邻居都处不好,能做好生意吗!”说到这里丁犍顿了顿又道:“做生意,重要的是得有人捧场的,谢金吾在这里开店铺,你在里开西餐厅,正好两家可以捧捧场的。”
陈琅道:“就不知谢金吾能做什么生意,我们又怎么能相互捧场的。”
丁犍淡然一笑道:“你管他做什么生意呢,既然他开店铺了,那么这里的客流量就会有所增加,客流多了,前去你的西餐厅吃饭的人就会多起来,这叫相辅相成!”
丁犍一席话说得陈琅眉开眼笑的竖起大拇指道:“高,丁兄实在是高,真得有商业头脑。”
丁犍笑了笑道:“这算不了什么,我这只是就是论事而已。走吧,咱们两人进楼里看看,那些雇工干的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