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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更的钟响过,正是皇帝上早朝的时候。
克里斯一夜无梦,睡得香甜。
宝慈宫前殿内侍、宫女早就动作起来,等天蒙蒙亮,一切清扫工作已经妥妥帖帖地完成了。
大概等到相当于凌晨五点左右时,克里斯肚子发出一阵阵怪叫。别误会,这回不是朗克苏,而是她真的饿醒了。
这下任谁也睡不着了。她爬起床,倒没了起床气,心想:看来自己也渐渐习惯了这大宋朝的作息时间了,过会儿就该用早膳了。
等她洗漱完毕,出了寝室,邢云已经把饭摆上了桌。
甜馒头刚放进嘴里,就见梁惟简就进了屋,说道:“张女侍说要私下见见小蓝大人!”
“咦?”克里斯奇道,“这么一大早,要干什么啊?”
克里斯放下刚咬了一口的馒头,与梁惟简道:“一会儿,你把她带到‘我’那屋去。”
梁惟简点点头。
不知道为什么,邢云觉得自己眼皮子一阵乱跳,心下暗忖,好像上次张女官来,自己眼皮子也这么乱跳来着,后来主子就出了事。
她本想说,又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犹豫间,克里斯已经站起身回到了寝室。
她打开那个大柜子的暗门,顺着暗道里的阶梯走了下去。第一次下到地宫时那种刺骨的寒冷,现在对她毫无影响。她一边走,一边摸了摸旁边冰冷的石壁,心道:练过武以后,自己已经不觉得这地宫阴冷了,一定是跟自己体内氪石喜欢冰凉凉的环境有关。
走到了下城,果然看到在原来坚实的石壁上开凿出了一条新的暗道。她走了进去,顺着暗道,径直出了通往东侧内侍主管住宅区的暗门,她果然走到了偏殿内“蓝元霄”的房间。这房间她来过几次,布置干净简单,寝室里的墙上还挂着几件衣服。白天的时候,床铺铺好了;到了晚上,床帘还会放下。屋里的柜子上散着放了些书,书页偶尔摊开,像是阅读的人刚刚读到了这里;偶尔合上,还会插上一个有红色的系带的竹质书签。桌上还有些小饰物,像是主人闲暇是把玩的小物件。外面的小厅桌上还准备了热茶水和水果盘,让人一进来就感觉是有人住的房子。她心道:兄长大人实在是考虑周全,而梁惟简作为这宝慈宫邸侯也打理得十分细致。
不一会儿,听着外面说话的声响,知道是梁惟简引着张苮莯来了。
自从上次在皇陵见过张苮莯的“另外一面”,克里斯就觉得,她这个点来找自己一定是有什么特殊原因的。
克里斯就在小厅堂里等着,梁惟简一敲门,她道:“快进来!”
“你们说话吧。”梁惟简示意张苮莯进去。
克里斯见人进来了,立刻笑脸迎人道:“掌言大人大驾光临,真是蓬荜生辉。”
听蓝元霄又打趣自己,张苮莯细细端详,在他的脸上没看到半分吃惊的表情,反而自己上门是在他预料中一般。
克里斯笑道:“不是官家又给我‘旁人办不到’的差事,让你来传我去面圣吧?记得上次就是……”
这话是上一次她来请蓝元霄面见官家时所说,如今话中意思不言而喻。张苮莯微微一愣,不过马上淡淡道:“小蓝大人料事如神,看来今儿个倒是我瞎担心了!”
克里斯挑眉,笑眯眯道:“我要是能料事如神,早去相国寺摆摊替人算命了。到底是怎么了,烦请掌言大人明示。”
张苮莯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如今看来,这个消息就算自己不报给他,很快他也就知道了。具体是何人报的猜不到,不过自然与皇城司分不开关系。倒是自己赶出来报信没错,不管怎么样,也算卖了他一个人情。
两人还没说是什么事儿,就听着梁惟简在门外重重咳嗽了两声。
这是前头来人了的信号。来的是谁,克里斯大概猜得出。
推开门,两人就见梁惟简站在院子里,一个小内侍刚刚退了出去。
张苮莯心道:原来梁大人刚才就在外面,一直没离开。
“李宪来了,带着圣旨!”提到李宪,梁惟简的脸色阴了几分。
这情况似曾相识!克里斯一脸的轻描淡写,心里却是立刻提高了警惕。她对梁惟简使了个眼色,目光看的正是偏门的方向。
梁惟简眨了两下眼睛,一副了然的样儿。
他们两个这样不说话,只用用眼色行事。看在张苮莯眼中却是另一番心思,直纳闷道:倒看不出他们之间,谁官阶高,谁官阶低。宝慈宫还真是奇怪,这后宫里即便伺候同一个主子,主管内侍相互间也都要争宠,争一个高低尊卑。他们倒好,平起平坐。本以为是蓝元霄更有背景,又在太后面前得了宠,梁惟简该是低他一截。谁知好像又不是那么回事儿,他们非但没有争来斗去,反倒像是一家人一般,一致对外!
克里斯身份虽然是太后,但平常关起门来,对着身边这几个人还真是一点架子都没有。相处了这些时日,梁惟简也知晓主子就是这脾性,你要是太在意,反倒不能称了她的心。这样想着,他也就渐渐习惯了,两人还生出些默契,就像张苮莯今天看到的这般。所以,在外人眼里,他们之间少了一丝该有的隔阂,多了一层这宫里不该有的亲近,不觉得这里头有鬼才怪呢!
张苮莯道:“小蓝大人万事小心,苮莯先告辞了。”
其实有着一句也就够了。克里斯点点头,道:“多谢!”
梁惟简带着张苮莯从侧殿的门匆匆离开。
他们身后是克里斯探究的眼神。她心中琢磨起来:她专程跑一趟来报信,是她自己的意思,还是她的养父要拉拢我?上一次皇帝派唐平来杀我,她到底知不知情?
想了一下,她觉得自己也没必要太过愤世嫉俗,本来世道就是这样,每个人有自己在这宫里的目的,也有自己的生存之道。以前张苮莯跟自己半毛钱关系也没有,她即便知道了自己有危险,也没有必要知会一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