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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扔河里吧……”言语中不带有一份感情，这就是身为一个上位者，对人命的态度。
刀哥听到这句话，那佝偻着的身体突然剧烈的颤抖了一下，头倏然抬了起来，目光望向了马龙，哭丧着声音挪了过去：“龙老大……老大，你不能这样啊，我为你拼死拼活，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
马龙脸色铁青，看了李阔一眼，才开口：“李老弟，能不能……”
“不能。”
没等马龙说完这句话，迎接他的，就是一句生硬的回答。
闻言，刀哥的脸彻底变了，磨蹭着凑到李阔身边，双手被反绑在背上，让他只能匍匐着，就差磕头了：“李老大，求你了……我不想死，真的不想！”
“没人想死……但做错事，就应该受到应有的惩罚。”
说完这话后，李阔缓缓站了起来，眼神中不带有一份感情。
淡漠，淡漠到让张策心悸……这一瞬间，张策突然觉得，自己真的适合这个圈子吗？
随着李阔走出包厢后，这位叱咤风云的老大突然回过头来，轻笑着说道：“张驰，想看戏吗？”
‘咕咚！’
咽口水的声音……这一刻，张策不知道自己该回答想，还是不想。他怔怔的点点头，随即又摇头，李阔的手却已经拍在了他的肩膀上面，轻声道：“走吧，去看一出好戏。”
蜀南市靠近嘉陵江边上，靠近城西有一个码头。现如今还没有废弃，但大晚上的，码头那边也没有船只工人了。有的，只是探照灯和碘钨灯照亮的路面和河面。
坐在李阔的车里，张策心情复杂至极，直至车子停在码头边上，下车后，也依然不能平静下来。
不多时，一辆面包车开了过来，李阔的手下将刀哥从面包车里拖了出来。一路拖着，到了码头边上。再往外，就是嘉陵江了。
李阔没有过去，只是老远的看着手下忙碌着，怔怔，突然开口，轻叹了一声：“做错事，就应该受到惩罚，这是亘古不变的定律，张驰，你明白吗？”
“我……”张策怔怔，不知道该说是明白还是不明白。
从小到大，他没有见识过这样的场面。活生生的结束一个人的生命，这该是有多大的心？才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就听见李阔自顾自又开始说：“龙老大说，这一切都是小刀一个人的主意，想要抢地盘。”
对此，张策依然没有回答……也许事实就是这样，也许是龙老大为了避免两大势力的碰撞，故意将责任推在刀哥身上。但现在这一切都不重要了，他的目光，已经深深的被李阔的手下吸引住了……
即使站得老远，仿佛也能听见刀哥的呼喊一样，求救声、哭丧声，一声声传了过来，让张策的心狠狠的颤抖着。而他至始至终都牵在手里的季繁花，这时候已经不敢再看下去。
几个手下把刀哥撞进了一个黑色袋子里面，往里面丢了十多块转头，随后拉上拉链。
两个壮汉抱着袋子的头尾，缓缓的抬到码头边上，随后……‘哗’！
张策仿佛能听见袋子落水的声音，仿佛能看到水花四溅……
做完这一切后，才有一个李阔的手下，急匆匆跑了过来，微微躬身，对他说道：“李老大，已经办好了……”
办好了？一条人命，在他们看来，好像就只是在办一件极为简单的事情一样？
这一刻，张策心有些冷，连带着，脸上也有些惨白。目光不由得望向了李阔，这个上位者这时候竟带着一份笑容一般，缓缓开口：“张驰，觉得老哥这么办，对得起你不？”
“呵呵……”张策强笑着，摇了摇头，握着季繁花的手用了一份力，仿佛要以此来寻找生命的意义一样。
沉默了良久，张策才开口：“李老大办事，哪有我插嘴的份？”
“老弟言重了。”李阔呵呵一笑，：“在这个圈子里混，心该狠的时候就得狠。”
张策再次沉默，过了半分钟的时间，才突然长叹一声，手渐渐的放松了，嘴上却说道：“我心不够狠，手段不够毒，良心也还剩了一些，看到无辜我不敢加害，若是对手被我整的很惨，我也不忍赶尽杀绝……似我这样一个家伙，若是在权势场里厮混，迟早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这游戏，我不玩也就罢了，若是玩的话，迟早就是粉身碎骨，落得一个悲惨下场。”
闻言，这次轮到李阔怔住了。这个地下皇帝愣愣的站在原地，仿佛是在思索张策说的话一样。但身为上位者，也许思维本就不相同，他没能想明白，沉默过后就开口问道：“张老弟，难道你不想玩下去了吗？”
“不玩了……”张策再次叹息：“我胆子小，玩不下去，也玩不起！”
说完这话后，张策就牵着季繁花的手，也不和李阔上车回去了，自顾自沿着马路，往来时的方向走。
刚走出十多步，就双膝一软，跪在地上呕吐了起来。
见状，季繁花连忙抚摸着他的后背，轻声问道：“你没事吧？”
“没……”
颤抖着从地上站起来，张策没有回头，依然沿着来时的路上缓缓走着。他自然没有发现，李阔站在原地看着他，也不会发现，李福此刻竟罕见的先行开口，问道：“老板，要去把他带回来吗？”
李阔摆手：“不用，让他好好想想吧，在这个圈子混，他那样的性格，是混不下去的。”
顺着马路牙子走了良久，才回到市中心。至于季繁花，也已经自己回去了。
……
是夜，肖溪镇看似安静，其内却暗潮涌动一般，总给人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医馆里面，这时候也还是灯火通明。陈仲景大剌剌坐在椅子上面，摇椅摇晃着，让这个老头儿看上去颇为悠闲的样子。
而在他的右手边上，则是秦琴。
冰美人从烟袋里夹出一点烟丝来，填进烟斗里面，才递给陈仲景，随后问道：“师傅，陈志坚已经来肖溪了，下一步你准备怎么办？”
烟斗点燃，陈仲景深吸了一口，随后缓缓吐出一个烟圈，这才目光深邃的望着天花板，开口说道：“差不多也是时候了吧……青青怀胎多久了？”
闻言，秦琴立刻皱眉沉思了一下，随后道：“马上就要分娩了，预产期在一周后。”
“嗯，没想到时间一晃，竟然都九个月过去了。”陈仲景突然轻叹了一声，沉默了良久，才继续说道：“等青青分娩吧，把孩子生出来……我不确定这件事是否成行，总要给那小子留个种吧。”
说完这话后，陈仲景直接从凉椅上站起来，伸了个懒腰，随后僵硬在那里，一阵唉声叹气：“人老了，腿脚不行了……这么动一下，居然就扭到腰了。”
“师傅运筹帷幄，靠的是脑子，不是力气。”
难得的听见秦琴拍马屁，却让陈仲景大为受用一样，不禁轻笑道：“你这性格要是能像现在这样，我也不会愁了。”
闻言，秦琴竟罕见的脸红了一下，有些尴尬起来。
就听见陈仲景突然呵呵笑道：“不知道这件事过后，张策那小子是该恨我呢？还是该感谢我？”
这话说出口，不由让秦琴再次发愣，沉默了片刻后，才回答着：“我想，张策应该对你恨之入骨吧？”
“恨就好……就是要他恨，越是恨，才越是有动力。”
一番话说的秦琴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由得开口询问道：“师傅，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闻言，就连陈仲景自己也愣住了，以至于烟斗上的烟丝烧完了，都没有察觉。
沉默了良久，才听见陈仲景道：“我要养他一身跋扈气焰，到时候来个一鸣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