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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0章 王太子
时间慢慢来到晚上，联盟节的庆祝活动仍然在继续，革命广场上的热闹丝毫不减，烟火表演在这时才算是步入正轨。
一束束的烟花炸响在天空，将夜空映照出斑斓的色彩，马戏团都忘了继续表演，和广场上的民众一起昂首欣赏夜空烟火。
民众们在被长桌上的酒宴填饱肚子后，倦怠感渐渐袭来，广场上的人声安静了不少，此刻有了烟火的声音，让欢声笑语再次回到了革命广场。
路易十六坐在高台的座椅上，身前安放着一个小茶几，上面摆放着他的御膳。身边的王太子小路易身穿小号红蓝军服，双手就像刚才的梅特涅一样抓着鸡腿，不顾满手油污拿起酒杯，喝一口葡萄酒啃一口鸡腿，无比豪放的模样引得周围所有人都频频侧目。
看到身边议员和廷臣们异样的目光，路易十六不由为自己儿子感到有些尴尬。
他轻咳一声，为自己儿子挽尊道：“这个，各位先生，王太子可能是因为在凡尔赛的军营中待惯了，所以沾染上了一些豪放的军人风气……”
米拉波立刻用宽容的语气说道：“没关系，陛下，这是我们见识少了。议员们在杜乐丽宫待的时间太长，高高在上而不知普通军士的生活，才会感到一时的讶异……”
身边那些议员们一听见米拉波用这些词语，去讲述议员们对行伍的陌生，本能般的挑起了眉毛。
他们记得，就在上个月，有某位议员发明了新式的攻讦方法，在议会上对一位敌对派系议员痛骂“你变成了旧时代的贵族老爷，完全不了解军队和普通百姓的苦楚”，让议员们不得不更加谨慎行事，不敢暴露出资产阶级的生活方式，反而都去学习罗伯斯庇尔的简朴。
现在看来，议长米拉波已经记下了这个新的扣帽子方式，就等着有人得罪他然后被议长大人攻击了。
罗伯斯庇尔并不在乎这些政治攻击，反正他是公认的不可腐蚀者，敌对议员很难找到帽子和借口去攻击他，所以面色坦然，没觉得米拉波的说法有什么危险。
他用一种十分亲切的语气对王太子说道：“殿下正该如此，只有深入军营，与普通士兵同吃同住，才能体会到这群保家卫国战士的艰辛，这对您未来统治法兰西有莫大助益，士兵们都愿意为了一位知晓他们难处的统帅效命……”
就在这时，丹敦突然插嘴道：“比如凯撒和屋大维？”
众人心里立刻想起那位凡尔赛宫中听调不听宣的陆都督。
罗伯斯庇尔有点尴尬，为自己找补般说道：“王太子殿下是法兰西王位的正统继承人，不是凯撒那样的篡权者……”
众人的脸色有点奇怪：这么说，你是认为陆都督是篡权者吗？
“话说回来，即使出一个凯撒那样的篡权者也不怕。”西哀士淡淡说道，“法国现今的体制容不下一个军事野心家，如果真的有这样的人，我们只要进行总动员，就能轻而易举将其压倒。”
说完，西哀士还不忘语带讥讽说道：“哦，对了，我说的是北部方面军的克勒曼将军。”
众人在心里默默吐槽，在位属于凡尔赛派的王太子面前这样讥讽凡尔赛是吗？你最好真的在说克勒曼将军。
对于克勒曼，大家都知道他没有丝毫可能性去谋反，无论是从野心还是力量两方面来讲都不可能，所以西哀士能对他进行这样的调侃。
而凡尔赛派的力量则比克勒曼要大上许多，谋反的可能性比之克勒曼要直线上升。
对于一个毫无谋反可能的人来说，即使再多的质疑和调侃，也不会动摇他的心性，因为他知道他不可能谋反，这些不过是玩笑话罢了，不会有任何人放在心上。
但是对于一个拥有谋反能力的人来说，这话就要慎重去讲了，因为会影响到凡尔赛与杜乐丽宫的关系，甚至有可能惊吓到凡尔赛，迫使凡尔赛做出某些歇斯底里的反应。
小路易是凡尔赛派的一员，听到西哀士这句话，难免感到有些生气。
太子已经飞快吃完了手中的鸡腿，将两根骨架放下，用餐巾擦干净手，皱眉说道：“议员西哀士先生有点危言耸听了吧？我就是凡尔赛派的成员，我是王位继承人，只要我平安长大，我就是未来的国王，凡尔赛派谋反有什么好处？为什么不能安静等待我登上王位呢？这样不是更安全吗？”
确实，只要王太子顺利登上王位，凡尔赛派的所有将军都能算是从龙功臣，轻而易举就能在新国王的内阁中登上高位，成为重臣，得到官位和钱财。
而这一切，都只需要安静等待就行，为何要冒着生命危险谋反？静静等着官位到脑袋上不就行了？那些将军们和王太子的关系都很不错，太子经常在他们手底下轮换着当副官，相处融洽，这就更不可能谋反了。
太子成为国王，对他们来说好处无限，因此每个人都很注意与太子的关系，没有半点谋反的心思。
凡尔赛派的将军们疏远特蕾莎公主，不仅是因为公主傲慢无礼，而且还因为公主没有继承权。与太子相比，公主的优先级无疑要靠后很多，可以不必太过注意与公主的关系，得罪就得罪吧，反正公主每天都泡在陆都督的书房里，跟将军们没有多少交集。
西哀士沉默了，他知道王太子说的很有道理，凡尔赛派确实有谋反的能力，但是没有谋反的心思，因为风险太大。并且安静等待太子登上王位就能获得比谋反更大的利益，还不用承担谋反后低正统性的反噬，所有人都血赚，何乐而不为。
沉默了一会儿，西哀士对王太子稍微一躬身，继续说道：“殿下，您知道我无疑嘲讽您所在的凡尔赛派，我知道他们一直都尊奉您为未来的领导者。”
“领导者不敢当。”小路易彬彬有礼，微笑颔首，“我只是一直在做该做的事情而已，在将军们手底下学一些事情，来为自己未来的国王执权道路积累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