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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金花瓷盆里的青木先生 第五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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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树叶慢慢的感到了青木先生的冰冷,它也开始不再说话了,只是默默的用略带悲伤的目光注视着这位刚刚结交不久的伙伴。它不明白,刚刚拿个和蔼可亲的青木先生为什么突然不见了。楼道沉浸在可怕的安静中,只有时不时的打扫大婶扫地的簌簌声不那么悦耳的响起。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阵冷风吹落了几滴雨星,打扫大婶低声的咒骂着:“这该死的天,雨说下就下,这下可好,又有擦不完的地板了!”她边说边挪动着胖暾暾的身体走向了开着的窗户。青木先生知道接下来将要发生什么,他的心里有些空落落的焦急,就要和这片小树叶说再见了吗?一瞬间,最初银铃般的招呼声,阳光里晶莹剔透的嫩绿模样,它故事里的小蚂蚁、便利店女孩、蓝的天、白的云,又都在眼前幕幕浮现,一种离别的悲伤充斥着青木先生每一处枝丫,它几乎要不可遏制的呐喊出声,:“别,别关窗!”

    张杰的声音在黑暗中幽幽的响起:“我真搞不懂你是怎么想的,之前做都做了,到最后留任这节骨眼,你闹什么别扭啊?别跟我说你是因为我啊,咱俩充其量也就是朋友,你没必要有什么顾忌的。”小叶顿时石化了一样呆在原地,她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颤抖着声音问:“之前...做...我都做什么了...”“大家都在说呀,你别告诉我你成天往李厂长办公室跑就真的只是谈工作啊,我还没很傻很天真到那种程度,其实这也没什么,在这个社会,这是很正常的事,你跟我也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你...你一直都相信大家说的...”张杰像完全没听见小叶痛苦的颤抖的声音,自顾自的依然继续说道:“只是你也太不聪明了,这个时候和李厂长闹翻,之前的努力不就全都白费了吗?而且,你就算是为了我的话,那就更不应该这样做了,你有没有想过,大家都知道我很支持关心你的,这下,你的做法没准还会连累到我... ...”啪,清脆的巴掌声在浑浊的黑暗中响起,小叶绝望着一双曾经快乐纯粹的眼睛,狠狠的盯着那张陌生可怖的脸,从嗓子眼里硬生生的挤出一个干涩的字,“滚”

    自那夜之后,车间、宿舍、食堂,又开始只是小叶一个人的身影了。和之前那个怯生生一脸委屈的小女孩不同

    的是,她现在的脸上一片冷漠,眼睛里是任谁见了都略感寒意的冰凉。流言蜚语的制造者们也在那双冷然的眸子里,没趣的闭上了嘴巴。偶然与张杰擦身而过时,小叶并没有过多的情绪,只是没有任何的表情,悲哀莫过于心死,厌恶最不过不相识。而李青木李厂长的性福生活,依然风生水起的进行着,蒋丽丽在最后的定局将至的日子里,愈发的使出浑身解数的讨好着他,另一面,胖女孩也开始发起了送礼攻势,垂死挣扎的夺取留任的资格。李厂长多方忽悠敷衍着,模棱两可的答复着,享受金钱美色的双丰收,他偶尔也会好奇的偷偷留心下小叶的状况。小叶的变化,他也是有所觉察的,这个单纯快乐的女孩,日复一日的冷漠孤僻了起来,很少看见她和周围的同事们聊天说话,偶尔的打招呼也是嗯、哦这样几个呆板的字眼。自己的办公室,小叶自那天后,更是一次都没有再进来过,即使他派人找她,她也推说手上有事,拒绝的很干脆。李青木也碍于那天的事儿,就随她去了,曾经师徒一样的开心时光,再也一去不返了。他也很奇怪那个叫张杰的大学男孩怎么不陪在小叶身边了,有时在巡场之余装作不经意的向张杰问起时,张杰总是答说,小叶这孩子脾气太不好,太自私又不理解人,不是一个好的同事同伴。李厂长想想小叶发火的样子,倒也确实相信了,也跟着说:“这孩子比起你们来差的太多了”,再说张杰这个助手,李厂长用的倒还真是得心应手,总是你一个眼神,他就知道你想要什么,一些思想建议也和曾经的小叶很类似,很有创新价值,李厂长已经暗暗的在心里内定下来男大学生中的留任人选了。

    时间很快的过去了,实习期结束了,留任名额也确定了下来。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蒋丽丽,落选了。离开实习生宿舍的那一天,楼上楼下都听得见蒋丽丽屋子里摔箱子砸罐子似的收拾行李的声音。男大学生中,张杰倒是没有悬念的成为了留任员工,胖女孩带着一脸胜利者的雀斑和张杰两个人在公司所有员工面前,虔诚的聆听李厂长慷慨激昂的鼓舞演讲。

    要说这蒋丽丽为什么没有留任,还得归咎于她自己的失算。因为眼见实习结束一天天的临近,这李厂长又一直不肯给个确定的说法,蒋丽丽

    打算铤而走险,把自己一直留有的和李青木厮混的证据拿给李青木看,威胁他必须把名额分给自己。李青木可谓是社会上的老油条了,蒋丽丽这样的小女孩的小伎俩再他的眼里不过是家家酒,他对蒋丽丽说:“我李青木能坐在今天的位置上,可不是被吓大的,咱俩你情我愿,就算你告发我,我对上写个检讨,跟老婆好言几句,我该是我的厂长还是厂长,我老婆照样好吃好喝的伺候着我。你真当公司上层和我家里一点都不知道我的事,不过是没人愿意捅破管我就是了。况且,你这样的女孩,别人嫌弃还来不及,谁会同情你。再退一步讲,我是个男人,有这点小瑕疵说明我成熟有魅力,对你来说,闹大了可就是贱货一个,以后甭想翻身,工作事小,我怕你找男人嫁出去都难。”蒋丽丽被李青木的一席话给吓住了,有种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恐慌,她忙不迭的换上以往娇滴滴的妩媚样摇着李青木的胳膊,“哎呀,人家是跟你开玩笑的啦,我是真的爱你的,你要相信我!”只是,这样的弥补为时已晚,对李青木这样的社会老油条,是断然不会留一个对自己有威胁的小女孩在身边的。是,蒋丽丽是有几分媚人的本事,但他李青木从来不缺女人,比如那个小秘书,自己就很久没有染指了,想想那前凸后翘的小身材,还真是有点心痒痒了... ...就这样,蒋丽丽的美人计,在最后一刻功亏一篑,雀斑脸胖女孩成为了一匹黑马捡漏王一样夺得头筹。

    命运决定时刻,只有小叶一直像个局外人一样,照常的工作、吃饭、回宿舍,临近离厂的那几天,她认真的整理了自己实习这六个月里记下来的密密麻麻的笔记,三大本整整齐齐的摆放在行李箱的底层。她甚至都没有询问过留任的任何细节,只在离开菁华厂的那一天,拿着手机在厂门口自拍了一张照片,照片上,她笑的很开心,是如同她刚来到这里时,那样纯粹快乐的模样。后来有人问起这张照片,“你干嘛还留着它,你应该特别讨厌那里,该忘了那里不是吗?”小叶嘴角带着淡然清浅的弧度说:“不,我不讨厌那里,那里不仅仅给予了我事业工作上的起步台阶,同时,也是这个社会的阴暗面,给我上的第一堂课。它让我知道了,我该属于哪里,阳光该是什么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