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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老师睡着了吗？”
“嘘,我看一下……”
杨凡凡悄悄地走到座位旁边，轻轻地喊了句：“邓老师？”
邓老师闭着眼，歪着头,靠在座位上,没应她。
杨凡凡又鬼鬼祟祟的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一晃。
“睡着了,兄弟们,来吧！”
“搞起搞起搞起！”
十五个人顿时应声而动,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杨凡凡也不甘落后,从书包里掏出一副扑克：“来来来,打牌啊。”
可怜跟她坐在一起的都不是什么爱玩的人。
苏淮在看书，楼七在发愣,唯一一个非要挤过来跟他们坐的文野倒是很活跃。
他越越欲试：“来啊,来啊。”
杨凡凡凶凶的瞪了一眼因为竞争失败，没能跟楼七坐在一起,只能委委屈屈坐在她身边的文野：
“小屁孩，你才初一,打什么扑克！”
文野不满,反唇相讥：“你也才高一好吗！你个未成年！”
杨凡凡：？
他说得好像挺有道理的诶。
***
11月1日，他们准时踏上了去物理竞赛冬令营之路。
S省一共有15个人入选,其中一中就占了10个,整整三分之二。
杨凡凡本来是第16名,但是由于前面有一个人发生了意外没来参加,因此她也获得了参赛资格。
这次仍然由在上次考试前夜表现优异的邓老师带队。
杨凡凡他们私下里都叫他大凳老师，因为小凳老师是他们的英语老师。
这次冬令营安排在Z省一所知名学校，青松中学。
Z省和S省的距离不算近。
反正报到日很宽松，学校安排他们坐上了K字开头火车，路上整整十个小时。
大家六点钟就上了车，现在已经百无聊赖的在车上坐了两个小时了。
手机都要玩到没电了，虽然有备用充电宝。
但是十个小时车程呢，K字上又不配备充电插头，还是省着点用为妙。
火车哐当哐当，窗外渐渐从暗到明，大家的耐心却是由明到暗。
还好这时候，大凳老师他撑不住睡着了。
高三的同学熟练的掏出了他们的必备道具：“扑克、三国杀。”
15个人立刻分成了两桌，热热闹闹的玩起来了。
万万没想到，杨凡凡这个牌桌最终也组成了。
当然全都是靠她强求。
“你们两个不准私下换牌啊！”杨凡凡双眼紧紧盯着坐在一起的楼七、苏淮。
“哦。”楼七没啥反应。
被叫来玩牌真的是勉为其难了。
“斗地主吧，”杨凡凡说，“谁输了谁就在脸上贴个纸条，或者……”
她掏出了她妈杨老师给她塞上的无敌灵药“藿香正气水”，露出了一丝不怀好意的笑容。
“或者喝半瓶藿香正气水。”
文野叫道：“凭啥不带我。”
他一把抢过杨凡凡手里的藿香正气水，藏在怀里。
杨凡凡冷不防被抢走了东西，愣了一下，合身扑了上去，想要抢回来。
于是两人你追我赶，像两个小屁孩一样打闹起来。
“小屁孩，你老实点！”杨凡凡叫道。
“未成年，你老实点！”文野也叫。
楼七，苏淮：“……”
不知道还以为两个人都很爱喝藿香正气水呢。
终于幼稚园大班小盆友杨凡凡和幼稚园小班小盆友文野都跑累了，两人勉强达成了和解。
文野虽然不被允许参与打牌，但是他可以在三个人中选择一个，将当做他是和那个人一起的，两个人一起玩，输了他也要被贴纸条或者喝藿香正气水。
文野在争取权益上取得了阶段性胜利，开心道：“我要和姐姐一起。”
杨凡凡简直不忍直视：笑得简直像个傻子一样。
赢了和他没关系，输了他也要贴纸条，他这是争取权益吗？？？
怎么算都是他一个人亏好吧……
智商被狗吃了吗？
不过文野才不觉得自己的智商不行。
他开开心心的挤开苏淮，坐到了楼七旁边。
还特别主动的说：“我来洗牌。”
几圈下来，杨凡凡抬起头，发现对面楼七和文野脸上干干净净。
再转头看被挤到她旁边来坐的苏淮。
他脸上也干干净净的。
杨凡凡悲痛欲绝。
谁说文野傻了，明明是她傻。
她找虐吗？她为什么要拉这些人打牌！
杨凡凡不淡定了，她不干了！她要罢工！
呜呜呜，是手游不好玩吗？还是小说不好看了？
不对，手机没电了。
那她去看书，去学习，去做题！
她是一个可爱的好学生！
文野正跃跃欲试，等杨凡凡心里承受能力崩溃掉，他就好借机上位。
眼看就要成功了。
杨凡凡手上只剩了两张牌，她报了双，然后出了一个A。
文野立即撺掇楼七：“2，2，2.”
杨凡凡：“……”
默默地看了一下自己手里的方块3。
等着一把打完，她悻悻说，“我不玩了。”
对面三个打她一个，像她这种智商，真的还是去学习吧。
她习惯性的擦了擦眼睛，擦到了脸上一坨纸条。
“不准取啊！取你就是耍赖！”文野立马叫道。
然后迅速坐正位置，想要取代杨凡凡成为一个牌手。
这时一个瘦高个男生走过来，微笑说：“我能跟你们玩一把吗？”
“贺归学长？”杨凡凡诧异，让了他一个半身，“你来我这里玩吧。”
贺归看了一下，说：“还是你玩，我们一起好吗？”
别人打牌都不喜欢后面有人指指点点，不过杨凡凡正是需要外援的时候。
她立刻坐直了：“来来来！”
可怜的苏淮又被挤开了一个身位，只能搬一个行李箱来坐在行李箱上。
贺归是高三竞赛班的学生，和季初是一个班的。
不过季初高二的时候就上岸了，高三已经去家族企业锻炼了。
贺归却是比较喜欢考试的那种，他虽然也已经可以被保送了，但是还是来刷竞赛。
像他这样的人一中不少。
几个高智商坐在那里玩牌，玩得那是硝烟四起，很快每个人脸上都新增了不少纸条。
大凳老师悄悄地睁开了眼，偷偷看这些兴奋的学生。
他其实根本没有睡着。
不过这些人里他资历最老，剩下两个老师都是年轻老师，可以和学生玩到一起去。
像他这样的老老师总不能和学生打牌去吧。
“咳。”可是他有点憋不住了……
大凳老师又憋了一个小时，他终于忍无可忍了，“咳”了一声，站起身来，往厕所走去。
外面的牌桌顿时就好像全部被按了暂停键。
片刻之后。
“快快快，收起来。”
“他刚刚没有看到吧？”
等大凳老师从厕所出来，就看到学生们的桌上空无一物，各个都抬头挺胸，正襟危坐，仿佛幼儿园小朋友听课一样。
大凳老师：“……”
我说你们能不能专业一点？你看看你们脸上那什么玩意儿？
这届学生不行啊！
“杨凡凡。”大凳老师点名道。
杨凡凡是教师子女，和他还是比较熟悉的。
杨凡凡：“啊？”
众人都看向她的脸，目露同情。
杨凡凡一摸：“……”
她心好虚，怎么办，在线等，急。
“你看起来输得有点惨啊？”大凳老师把手搭在他们座位靠背上，调侃道。
一阵嘲笑声。
杨凡凡硬着头皮：“是啊，我们在玩剪刀锤子布呢，我一直输。”
“还狡辩！”大凳老师说：“把牌拿出来。”
“凳老师……”杨凡凡试图挣扎，不让牌被没收。
冬令营的时候他们还要玩的好吗？
大凳老师蹙眉：“拿出来。”
杨凡凡只好不情不愿的把牌拿出来交给大凳老师。
大凳老师把牌拿在手上把玩了一会。
大家都屏住呼吸，生怕他骂人。
另外两个年轻老师也心惊胆战的垂着头。
他们更加害怕，学生玩那叫调皮，可是他们也跟学生一起玩了，这叫啥……
只好跟鹌鹑一样缩起来，希望大凳老师不要看到他们。
大凳老师眼光一扫，突然说：“你玩得太差了，看我的。”
“嗨呀。”杨凡凡猛地吐出一口气。
原来是要玩牌，早说嘛！
她就说嘛，大凳老师私下里就是个牌棍子，哪里有牌哪里就有他。
肥肥的身影遍布学校周围所有的茶馆。
哼，不就是想打牌嘛。
居然拿她做筏子，还抢了她的座位。
她刚刚才赢了两把好吗！
正追捕趁胜追击呢！
杨凡凡心不甘情不愿的让开座位，站到一边。
然后眼抽筋似的给楼七使眼色。
楼七微微颔首。
杨凡凡立即眉开眼笑：“邓老师，你来跟我们玩，那也得遵守规则啊。”
大凳老师胸有成竹的坐着：“说吧，你们什么规则。”
杨凡凡一指自己脸上糊的纸条：“输了贴纸条，或者喝藿香正气水。”
大凳老师顿了一下。
就玩两把。
过把瘾就走。
总不能一直跟学生打牌吧，那影响也不好。
如果真输了，那就喝藿香正气水好了。
没事，他最近手气好，不会输的。
大凳老师答应道：“那当然啊，我还能跟你们耍赖吗？”
嘿嘿嘿。
杨凡凡鬼鬼祟祟的笑了起来。
大凳老师亲自洗牌，据说自己洗牌运气好。
杨凡凡从牌桌上下来了。
牌桌上三方现在是他、苏淮，楼七。
文野和贺归都被剥夺了往脸上贴纸条的权力。
牌抓完了。
大凳老师的运气果然很好，他居然抓到了一对王炸！
他手上还有四个3。
一个顺子。
居然还有三个十。
散牌只有三张，但是他还有一个2。
分分钟就赢了！
大凳老师顿时激动了：“翻倍！”
发现其他人诧异的看着他。
大凳老师尴尬的咳了一声。
他们估计没有翻倍吧，毕竟贴一个纸条和三个纸条那也没啥区别啊。
他立即想收回自己刚刚说的话。
“没事。”楼七说，“就按老师你说的来吧。”
真是个尊老爱幼的好学生。
大凳老师满意了。
他出牌：“一个五。”
苏淮和楼七顿时对视一眼。
大凳老师有黑桃3，却没有出掉。
***
大凳老师的嘚瑟没有持续很久，莫名其妙之间，他就输掉了这局必赢的牌。
大凳老师头皮发麻。
贴纸条是不可能贴纸条的，难道让他顶着一个纸条在脸上，招摇过市吗？
师道尊严何存。
杨凡凡笑眯眯的提醒：“邓老师，可以喝藿香正气水。”
她就知道会这样，楼七是不会令她失望的！
虽然在赢她这方面也从来没有令她失望过……
“翻倍。一整瓶。”
杨凡凡恭敬的打开了一瓶藿香正气水，恭敬的递到了邓老师眼前。
大凳老师看一眼那棕黑色的小玻璃皮，那古老而神秘的来自东方的奇特液体。
瞬间想起了它**的口感。
大凳老师：“……”
算了，喝就喝吧。
早死早超生。
总比贴纸条好。
他把那个小瓶子握在手里，猛吸一口，顿时魂飞天外。
“啊，好爽！”
喝完之后，大凳老师的笑容都僵硬了：“味道还不错嘛。”
楼七同情的递给了他一瓶水。
大凳老师：“不用，不用。这要喝什么水啊。”
楼七：“真不用？”
大凳老师的笑容狰狞：“真不用。再来！”
他就不信纵横排场三十年的他赢不了几个学生！
不一会儿大凳老师哭着出来了。
“一瓶。”
“两瓶。”
他整整喝了三瓶藿香正气水！
灵魂都要出窍了！
还好这时餐车来了。
大凳老师如释重负：“吃饭了，吃饭了，不玩了啊！”
对不起，是他错了，这群学生各个都是变态，他不应该妄图以他普通人的脑子挑战他们的。
是他飘了……
“别啊。”杨凡凡说，“生活如此多娇，做人该飘就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