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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4章 为何怀疑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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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在家照顾年迈的父母,反而将超生的孩子甩给父母照顾,逢年过节对父母连句问候的话都没有,石荣廷这种超生方式也是蛮拼的!”武新章感慨道。

    王旻霞说:“问题是石荣廷现有的这仨孩子,他根本无力抚养,因为石荣廷的家庭太特殊,他的父母已经五十多岁,大哥因为智障一直没有娶上媳妇,石荣廷还有一个十几岁的弟弟,受石荣廷拖累,初中学业时断时续,至今还没毕业,几年前,石荣廷到南方打工,认识了一位南方姑娘叶海棠,结婚后,都是封建思想作怪,石荣廷的父母就盼着抱孙子,当生下第二个孩子后,按照国家计划生育政策,夫妻一方必须做绝育手术,石荣廷受其父亲的蛊惑,为了生育三胎,与乡计生干部玩起了捉迷藏的游戏!”

    武新章不解地问:“按说,我们这代人对于生男生女并不是特别在意,现在的农村青年也能正确理解国家的计划生育政策,石荣廷为何如此固执、最终成为乡计生工作的钉子户呢?”

    王旻霞说:“这要怪石荣廷的父亲那个老顽固,计生干部动员石荣廷夫妇做绝育手术时,石荣廷曾说过他的苦衷,他老父亲曾说,他们兄弟三人,老大打了光棍,不可能给老石家传宗接代,十几岁的老三能不能找上媳妇很难说,即便找上,他们老两口也等不到那一天了,这样,传宗接代的重任就落在他石荣廷一人身上!石荣廷只上到初中二年级,除了一身蛮力气外,再就是特别听他父亲的话,计生干部苦口婆心的与他讲了很多,他脑筋就是转不过弯来,更令人想不到的是,找他谈话没过几天,石荣廷夫妇竟然将两个孩子扔给父母,偷偷跑了!石荣廷消失期间,不但逃避了按政策应该实施的绝育手术,还将在外生下的第三胎抱回家,他的这个行为给那些想超生的个别人员带了一个不好的头,同时,给乡计划生育工作出了一个更大的难题。”

    丁乡长补充道:“石荣廷能够躲避数年不被计生人员发现,说明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位只有一身蛮力的小伙子,他在南方打工期间长了不少见识,在外躲避期间轻易不与家中联系,说明这小子原本固执的性格中又多了一份韧性,所以说,今天这次任务,谁也不能掉以轻心!这也是我为何带上这么多人的原因!”

    “丁乡长,你是说石荣廷敢与我们动手?”武新章颇为紧张的问。

    丁乡长拍拍武新章的肩头,“放心!到时尽量将局面控制在可控范围,前几天,我与徐主任到过石荣廷夫妇打工住的地方,为了不打草惊蛇,我们只是远远地观察了一番地形,从叶海棠走路的身形看,好像又怀上了,不管谁做绝育手术,我们首先必须将叶海棠带回做流产手术,今天,必须先将石荣廷制服才能进行下一步的工作,一个人的行为首先受情绪的制约,到时,石荣廷一定会有过激行为,我们不得不防!无论谁受了伤,责任首先在我们这方!”

    徐岩伟不无担心地说:“丁乡长,刘所长咋就派罗国胜来配合这次行动?看他刚才上车的样子,到时能不能真出力也很难说?”

    丁乡长轻叹一声,“唉!老徐,跟了我这些年,怎么还是不长进,干工作讲究有理有据,计生工作人员是参照国家的计生条例进行工作,我们今天是去接回石荣廷两口,虽然我们也是执法人员,但是,假如石荣廷动手,你有权将他五花大绑?有罗国胜在场,假如石荣廷公然对抗执法人员,就可以给他戴上铐子!”

    徐岩伟拍拍微微出汗的秃脑门,连声道:“是!是!是!还是乡长想的周全!”

    王旻霞调侃道:“本来没记性,还用力拍你的秃脑袋瓜子,这个道理丁乡长说过多次,在办公室时,让赵卫国去派出所催人时,特意嘱咐穿警服,要的是他的身份,而不是他这个人!懂吗?”

    徐岩伟毫不示弱,回敬道:“对!我不懂!你懂,说明你跟上了丁乡长的节奏!”

    “去!又胡扯!”王旻霞从包中拿出一卷卫生纸,撕下一截揉成团朝徐岩伟扔去。

    徐岩伟熟练地将纸团接住,道:“不会是你用过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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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新章夹在徐岩伟与王旻霞中间,耳朵不得不全盘收录他俩荤素搭配的谈话,他还没有胆量正面查看丁乡长的反应,只好借向窗外看风景的机会顺势瞄了一眼丁乡长,丁乡长就像没听到似的,神情出奇的淡定。

    武新章心想,这或许就是乡镇工作的特色吧,一方面工作认认真真的干,盼着干出成绩;一方面又用插诨打科的方式缓解工作的压力。丁乡长安排了一个九比一的场面,说明形势一定很严峻,而徐岩伟与王旻霞还能整出如此轻松的氛围,说明这样的场面经历的太多,才有现在临危不惧的气势。

    面包车经过县城时,丁乡长嘱咐道:“秦桂虎,王主任,盯住后面的那辆车,在县城不能停!”话音刚落,秦桂虎喊道:“丁乡长,看,他们停下了!”

    丁乡长紧盯住司机一侧的后视镜,“师傅,倒回去!赵卫国是怎么搞得!关于中途不停车这件事,嘱咐他足有三遍!”

    后面的面包车停在一家商店门口,等丁乡长下来车,坐在前排副驾驶位置的罗国胜已经走进商店,丁乡长大声喊道:“赵卫国,说好的不准停车,你是怎么搞得?还有点组织纪律性没有?”

    已经从车上下来的赵卫国,或许是受了丁乡长军人气势的影响,立正答道:“报告部长,上车后,我也强调过没有命令不准中途停车,罗干警口渴,执意要买水喝,还说这次行动是为计生办出警,水钱理应由计生办出,没办法,钱是我给的!”

    透过车窗向外观望的武新章奇怪的发现,丁乡长没有用心听赵卫国的解释,而是走进商店,静静地望着罗国胜买了几瓶水,又目视着罗国胜上了车,才对赵卫国说:“上车!走!”

    面包车重新启动,不到十分钟,出了县城来到一处十字路口,司机问:“徐主任,向哪个方向?”

    徐岩伟手指向北的一条路说:“沿着这条路向北,不远处有一条朝向东北方向的路,一直走,到时我再与你说!”

    司机说:“您说的这条路,我走过,出了临港县,到海州市地界后,路就不好走了。”

    正在武新章回味丁乡长在商店门口的情形时,徐岩伟的一句话提醒了他。

    徐岩伟回头冲着丁乡长颇为神秘的说:“丁乡长,我咋觉得你谁都不相信了呢?包括我与王主任!”

    “说说看!”丁乡长面带笑容,武新章能感觉出,随着距离目的地越来越近,丁乡长的心情也越来越好。

    徐岩伟习惯性地擦了擦秃脑门上的汗珠,言道:“临上车前,没收所有人的手机,我与王主任都是计生办的,不是也照样没收!这不明摆着也不相信我俩!”

    王旻霞再次从包中撕下一截卫生纸,团成团用力扔向徐岩伟,“说你浑,你还真犯浑!统一行动就应该有统一行动的规矩,再说,这也是一种带头作用!”

    徐岩伟将纸团展开,顺势擦去脑门冒出的汗,没想到他的这个动作引来王旻霞的调侃,“感觉如何,这次扔的,可是我用过的奥!”

    徐岩伟下意识的看了看手中的纸,扭头将纸扔到车窗外。

    包括司机在内,被徐岩伟的这个动作逗得笑出了声。

    徐岩伟故意板了板面孔,严肃道:“谈正事!没收手机是一种带头作用,那么,丁乡长在商店门口一言未发又作何解释?”

    王旻霞惊问:“徐主任,难道你认为丁乡长也不放心罗干警?”

    “你问丁乡长!”徐岩伟巧妙地将话题扔给了王旻霞。

    王旻霞当然不会直接向乡长提出该疑问,只是愣愣地望着丁乡长足足有一分钟。

    丁乡长略带严肃地说:“徐主任,想想我们为了寻找石荣廷费的心血、想想这几年来因为石荣廷而挨的领导的批评、尤其是今天这个关键时刻,我怀疑一切、防范一切,值不值得!你应该最清楚!”丁乡长扭头望着王旻霞说:“王主任,今天,为什么没有石庙村的两委班子成员配合这次行动,也是这个道理!”

    武新章清楚的记得,这是自上车以来,丁乡长第一次这么郑重的扭头与王旻霞说话。

    武新章这才意识到,领导与领导所领导的兵,在水平上是有差别的!丁乡长将他在部队上的工作方式带到地方上,这也是丁乡长的独到之处!小耿所说的乡镇工作最棘手的宅基地纠纷以及计生问题,都被列为丁乡长分管,这也是港南乡主要领导用人的高明之处!

    望着车窗外愈发荒凉的盐碱地,想着此次与丁乡长执行任务有一定的危险性,武新章却心里没有丝毫恐惧,相反,他感到非常欣慰,一个人走向社会会遇到许许多多事情,从乡大门口上车到现在,面包车内不足七平米的空间里,他学到、悟出很多知识,尤其是从丁乡长那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