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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为路杰主视角——
阳光沿着窗子透射进入了窗户,并照在了我的眼睛上,将我从睡眠之中叫醒。
我从床上爬起来,娄鸣,小豆腐都在房间之中,包括安娜婆婆还有汉克诺夫也在。
“早安……”
“早安。”
我迷迷糊糊地道了声早,但一抬眼却发现娄鸣的衣领变得有些不一样。
“娄鸣,你的衣领……”
我提示他道,他并没有看自己的衣领处,而是耸了耸肩,说道。
“嗐,被火燎了一下,焦了,不妨事。”
“啊?被火燎了?”
听到他的回答,我有些诧异,心想昨天晚上他不是一直在房间里睡觉嘛,为何衣领会被火燎了?
“嗯,说来话长了……总之路杰,你先去吃早饭吧,吃完饭咱们得商量一下咱们之后的战略计划,制定好计划后咱们只有一天半的考察时间,在此期间咱们必须走访出一些有用的消息,然后再深入森林之中探险……哦,对了,等下还要麻烦你和汉克诺夫去村口那里取司璃家送来的物资,你们可要小心一点,那批物资还算挺重要的。”
“好的,那我先去了。”
我穿上鞋子,草草系好扣子然后就奔出房间之外,在水池那边洗脸。
“昨天睡的还好吗?”
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从我耳畔传来,我吓了一跳,一抬头才发现是瓦尔瓦拉的外公一边抽着水烟袋,一边跟我说话。
“啊,还好……谢谢您的招待。”
面对不是太熟悉的兽,我不免有些拘谨,这是我一直以来都存在着的性格问题,但我还是尽量放轻松,补充了一句客套话。
“昨天晚上那孩子又和小格里菲斯出去睡了,唉,真不知道又发生了什么。”
他抽了口烟,又长舒一口气,表情有些担忧。
“那孩子?您的外孙女瓦尔瓦拉吗?”
“啊,是啊……那孩子还像以前那样有活力,就是一直都没个姑娘该有的样子,实在是有点野啊,呵呵……”
他无奈地笑笑,表情变得更为担忧,紧接着问我道。
“对了,孩子,格里菲斯……也就是你们平常叫的汉克诺夫,他平常应该不是这个样子吧?”
“啊……这……”
这个问题有些难以回答,一时之间让我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若是说实话吧,怕是汉克诺夫的真面目被我揭穿之后,会同时得罪汉克诺夫和瓦尔瓦拉,瓦尔瓦拉的外公恐怕也会生出对汉克诺夫的糟糕印象,可要是帮着隐瞒,且不说之后会发生什么,恐怕我那拙劣的撒谎技术也会被当场拆穿吧……
我全身僵硬,只有眼睛尚可活动,凝望着水中我和瓦尔瓦拉的外公映出的倒影,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
“嗯……”
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这个时候,瓦尔瓦拉的外公微微一笑,抽了口烟,然后吐出几个烟圈,说道。
“唉,瞅你那表情就知道,大概……是被俺说中了吧,格里菲斯那副有礼貌又懂事的样子,肯定是他装的。”
“呃……”
我想要辩解,但仍然是什么都说不出来,嗓子里就像被卡了一团棉花,又像是被铁水浇筑,总之,就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我不安地看着他的表情变化,他反而是释怀般地一笑。
“其实,格里菲斯平常到底是怎么样,俺是清楚的……毕竟他们『黑太阳帮』的事,可是闹的整个艾赛克莱特熊尽皆知的,俺这个在村子里面过了一辈子的老头儿,也是有所耳闻,所以,平常的他肯定不像昨天那样乖巧老实……唉,可惜咯,这孩子小时候懂事得不得了,长大了反而成了个小流氓……唉,多半是那孩子逼他这么干的吧,呵呵。”
“您……其实都知道了?汉克诺夫的……事情?”
听到他其实早就知道一切的真相,我这才说出了一句话来。
“那是当然,毕竟,那孩子是俺的外孙女,她什么脾气,我这个当外公的一清二楚,唉……真是和她娘一模一样啊。”
他叹了口气,吐槽道,我草草结束自己的洗漱,然后打了声招呼,紧接着去了餐桌那里。
餐桌上放着的早饭,只有一碗奇怪的粥和一份“田园三明治”,料还不赖,而一想起刚刚娄鸣跟我说的话,我也没什么细嚼慢咽的心思,火速吃完之后便又回到了房间之中。
娄鸣见到我回到了房间中,先是和我讲述了昨夜发生的事情,我这才明摆了他的衣领为何被火燎了一下。
原来,昨夜他并没有安心睡觉,而是跑去跟踪一个鬼鬼祟祟的大象兽人了。
那个大象兽人是帕尔村当地的一家咖喱贩卖店的店主,之前因为一些事情欠了瓦尔瓦拉的外公的钱,昨晚他凑够了钱,想要过来还钱,但看到我们在这里,因而举止扭捏,有些不好意思进去,而一向警惕心较重的娄鸣在发现了他这一异常举止后,顺藤摸瓜,找到了那家伙的住处,在了解到对方只是想要还钱,排除了威胁之后,他便顺着来时的路走去。
但,半路上突然响起的诡异吼叫声又一次让他绷紧了神经,他本想一探究竟,找出吼叫声的源头,可谁知道误打误撞却碰到了同样被这种吼叫声所吸引到的汉克诺夫,汉克诺夫本就看不惯娄鸣,于是他们两个之间产生了摩擦,而就在这个期间,那吼叫声的源头,也就是我们要面对的那个大难关——林怪,却突然出现在他们的面前,于是,他们便开始逃亡,直至汉克诺夫利用魔法暂时缠住那家伙,他们才抓住机会顺利脱险。
而娄鸣的衣领,也就是在家这个时候,被林怪喷出的火焰所烧黑的。
“总之,昨天林怪突然出现在我们面前的事,有些不太对劲……我和汉克诺夫昨晚也复盘了一下,基本可以确定一点,那就是那个林怪喷出的火焰,应该是属于火焰魔法中的一种,名字是『灼流喷溅』,这是一种很古老,也很简单的火焰魔法,现如今会使用魔法的兽们,很少有用这个的,因为它的效果不可控,念诵咒语,输送魔力之后还需要一段预热的时间才能发动,比起其他的火焰魔法,实在是不太好用。”
娄鸣分析道,我并没发现什么,一旁的安娜婆婆只是附和一样地点点头,而这个时候,小豆腐插嘴道。
“这就很奇怪啊……按照亚历山大老公公的说法,那个林怪应该是被困在帕尔森林之中才对,包括我们那个进入帕尔森林之中的小队也是在森林深处遭到了那家伙的袭击啊……而且,娄鸣哥哥,按你们当时所在的位置,应该离帕尔森林很远才对,那个林怪是怎么出现在森林之外的地带的?”
“小豆腐,你说的很对,这就是我和汉克诺夫都觉得奇怪的地方——林怪居然出现在帕尔森林之外的地方!而且还会使用魔法师们使用的魔法,这难道不奇怪吗?而且,汉克诺夫昨天跑得快,也没往后面看,可能也没看清那个林怪的步伐,我可是看得真真切切,那个林怪,走路的姿势有种说不出的奇怪,好像……每走一步,就会停顿那么一小下,然后再接着走。”
“每走一步,停顿一下,然后接着走……”
基于娄鸣的描述,我开始在自己的脑袋里构思那个林怪的走路姿势,并用手指摆出“双腿”的样子,放在另一只手的掌心处,跟着脑海里的画面,进行了尽可能相似的模拟。
走一下,停顿一下,走一下……
走一下,停顿一下,走一下……
走一下,停顿一下,走一下……
指尖在掌心跃动着,只是并不灵活,而是显得非常的干涩,非常的呆板。
假使,这个林怪真的是一个正常的生物的话,那么,它走路的动作,真的会是这样,会是这样的干涩,这样的呆板吗?
啊,的确,的确像娄鸣说的那样啊,这家伙的走路方式,真的有一种说不清楚的古怪和不协调感。
“喂,你干啥呢?手怎么比划个没完啊?”
汉克诺夫的声音闯进了我的耳朵,由于昨天的事情,我还并不是特别想理会他,所以就假装入神,没有听见他的话,继续用手模拟林怪的走路姿势……
走一下,停顿一下,走一下……
走一下,停顿一下,走一下……
走一下,停顿一下,走一下……
干涩,又呆板的走路姿势……
说不出的柜台个不协调感……
这样的姿势,怎么有点熟悉呢?
就像是扯住了编织品的线头一样,我似乎也扯住了某个真相的线头,顺着这个线头,我一步步地剥开——就像一层层的剥开一颗洋葱一般。
最终,在线头的重点,洋葱的内核之处,我找到了答案,一个荒谬的答案。
“这姿势,怎么这么像……发条机偶?”
(注:发条机偶,一种艾尼莫斯世界的小玩具,原产地是艾赛克莱特,这种小玩具通常是由金属打造,其背部装有发条机关,上好发条,就能因为内置机关的运转从而行走或者跳舞、播放音乐等。)
我脱口而出,娄鸣听到我的话,一拍大腿,腾地站起身来,脸上的表情变得欣喜而期待,问我道。
“路杰!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这林怪走路的姿势,为什么这么像发条机偶,就……那种小玩具。”
我回答道。
小的时候,我的养父母曾经给我买过一整套的军队主题的发条机偶,其中,我挑了最好看的几个给了刘枫,而剩下的,只有极少一部分还保存在我家里,绝大多数都被当时欺负我的几个家伙抢走或者摔坏了。
发条机偶这种玩具,走起路来就是走一步,停一下,然后再走一步的,这和那个林怪的走路方式也能对应上。
“发条机偶……不错,就是像发条机偶那样……那林怪走路的方式非常机械,倘若是正常生物的话,除非是经过了专业训练,否则根本不会走出这样的步伐!”
“可这又能证明什么/啥呢?”
好巧不巧,我和汉克诺夫异口同声,随后,我俩大眼瞪小眼,他的目光里多少有点愧疚和不好意思的光芒在,而我却仍然不太想搭理他,把头转了过去。
啧,这可真是的,原本犯小孩子脾气的可是汉克诺夫,怎么现如今,反倒是犯起了小孩子脾气,和他怄气起来了呢?
好想被娄鸣安慰一下啊——下一秒,这个想法便从我的脑海中浮现。
受挫或者不开心了之后,就要去找娄鸣去寻求安慰,让他用他宽大厚实又温暖柔软的大虎爪摸摸脑袋——这似乎成为了我的一种“惯性”,它犹如一个无孔不入的幽灵一样,潜入了我的肉体,我的细胞,我的基因之中,并打下了深深的烙印,让我每次遇到了这样的情况,都情不自禁地想要去靠近娄鸣。
这或许是我对娄鸣那种不正当情感的一项延伸——我惶恐不安地想着,此时此刻,我看着面前开始制定计划,进行部署和深一步思考的娄鸣,脸上变得又红又热地,完全没心思听下去。
而随之而来的,是一股尿意——不,不,不,也许,称它为一种“糟糕的感觉”会更好。
这种“糟糕的感觉”,我以前,也只是听那些经验丰富的同学们,还有刘枫提起过,而每次听到这些,我都会红着脸躲避,心想这也太“恬不知耻”了点,但如今,这种“糟糕的感觉”,却切实地降临在了我的身上。
我注意到了,那个部位开始微微升腾而起——这令我更加的慌张,心想到底如何是好……
就在这纷乱和慌张即将开始他们魔性的乐章之时,我站起身来,说了声要上厕所,然后就抄起一卷卷纸,火速来到了厕所,然后……
然后……
不可描述的事情发生了。
娄鸣——我幻想中的他,用他的虎爪,抚摸着我的头,而我,则觉得甜丝丝又轻飘飘的,以至于开始翻起了白眼。
但是,还没等我开心多久,凝望着那被玷污的厕纸和手掌,我却觉得心情如坠冰窟。
你真恶心。
你真恶心。
你真恶心。
你真恶心啊,路杰。
我悲哀地自嘲着,自贱着,自我辱骂着。
或许,现在也只有这样,才能让我从天上坠落到地上的心情,得以慰藉吧。
毕竟,我真的对娄鸣说不出口啊。
“我喜欢你啊,娄鸣……”
我揉碎了那团纸巾,流着泪水,小声说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