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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景并没有诓骗刘晔,他目前的确没有继续进攻江东的打算。
刘景这次摧枯拉朽般攻占豫章、庐陵二郡,看似垂手而得,实则他为了这一战足足准备了一年之久,以有心算无心,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这才一举成功。
江东尽管损失惨重,然而孙权继承父、兄之基业,可谓家底雄厚,今犹有三郡,兵甲数万,进攻或许不足,防守则绰绰有余。
刘景此时十分冷静,他知道自己一旦没有压住内心的贪婪,急于求成,说不定就会重演曹操上半年在邺下被袁尚击败的故事,还是应该徐徐图之为上。
刘景眼下的当务之急,是尽快稳定豫章、庐陵二郡,消化所得,此役一举夺取江东五分之二地盘,四分之一人口,可谓战果累累,确实要好好消化一番。
当然,也不能耽搁太久,袁尚、袁谭这两个蠢货已然反目,曹操统一河北正式进入倒计时,最迟明后年曹操就将平定冀、青二州,留给刘景的时间不多了。
“足下自京师而来,长途跋涉数千里,想来早已疲惫万分,现诏书已宣,使命已达,不妨先入亭舍休息,有事明日再谈不迟。”
刘景虽然对刘晔十分感兴趣,有心结交,但对方毕竟效命于曹操,且他的过往经历也让刘景心生顾虑,不敢与之接近,为了自身安全起见,只得作罢。
见刘景下“逐客令”,刘晔没有多说什么,当即辞拜而去。
目送刘晔从容离去,王粲嘴角含笑道:“曹孟德内统六军,外平群雄,乾纲独断,专制朝野,动辄诛夷不服,海内皆畏其威,纵观天下,也就只有将军才能令曹司空如此低头示好了。”
庞统冷笑道:“曹孟德今欲一统北方,安能不示好于将军,不过刘子扬却是来者不善。”
李严对刘景道:“曹孟德颇能识人,刘晔有胆略机谋,又在淮南享有虚誉,若使其久居扬州别驾之位,必将贻害无穷,不若找机会除之,以绝后患。”
盛匡对李严耍弄阴谋诡计很是不以为然,出言反驳道:“司马此言差矣。匡在合肥任主簿数载,对扬州州部了若指掌。刘(馥)使君名为刺史,实则所辖不过九江、庐江二郡,兵不过数千人。且境内梅乾、雷绪、陈兰等,各拥众数万,割据江淮,刘使君不能制,惟怀抚以安之。”
盛匡顿了顿,又道:“以当前扬州的形势,刘子扬即便有堪比窦融、鲍永的才能,也未必能够整合扬州,凝聚人心,毕竟他只是别驾,而非刺、牧。就算他不自量力,强行纠合州部吏卒,与将军为难,将军亦可北招梅乾、雷绪、陈兰等,使其等起于江淮,届时后院起火,刘子扬自然再难对将军造成威胁。”
庞统、王粲、蒋琬、裴潜等人也都不赞成李严的提议,蒋琬更是对李严心生不满。
刘景少失怙恃,起于市井小吏,起点不可谓不低,之所以短短数年间成长为横跨三州的一方霸主,皆因其出身宗室,心怀天下,在这大乱之世仍然秉忠信、行仁义,盖有世祖之风,因此四方名士豪杰,莫不倾心归德。
不管是躬耕养客,质书救邻的小仁,抑或兴举义军,解救万民的大仁,仁义,一直是刘景的立身根本,李严竟然敢唆使刘景使用诡道,简直是不知所谓。
“正方多虑了。”刘景也不认同李严的建议,笑道:“孙权承父、兄之余资,麾下勐将如云,智士如雨,尚且非我敌手,区区一个刘子扬,又何足为虑?”
李严连忙认错道:“是下吏所言不当,还望将军勿怪。”
刘景点到而止,又对盛匡道:“参军与刘子扬皆州里人,稍后可去亭舍拜访,试探一二。”
“诺。”盛匡拱手应道。
刘景继而看向刘祝,说道:“之前还有些拿不准,不过刘子扬到来,周公瑾一定不会错过这个良机,我料定今明两日吴人必走,文绣,你统率水军,不需要我多做交代了吧?给我盯紧对方。”
刘景仍有些不放心,又补充道:“一旦江东军拔营而走,若见其兵船混乱无序,便可乘机掩杀,若其兵船整齐严备,就不要轻举妄动了,放他们离开就是,现在还不是与之决战的时候。”
“诺。”刘祝领命而去。
事情果然如刘景所料,次日平旦,天色将亮未亮之际,江东军突然大开营门,乘船出逃。
好在刘祝、苏飞早有防备,迅速集结战舰棹卒,展开追击,终于在隅中时分追上江东舟军。
周瑜为了掩护大军安全撤离,婉拒程普、吕范等人,亲率精锐殿后。周瑜高悬将旗,亲执金鼓,原本见敌人追来而忐忑不安的江东军将士登时军心大振。
周瑜首先以数十艘蒙冲斗舰为前拒,负责与敌军正面作战。又预备轻舟走舸百艘,里面堆满薪柴,膏油浇灌其中,以帷幕遮盖,系于大舰之后,作为奇兵。
刘祝眉头紧皱的望着对面的江东军,只见其等兵舰在震天的战鼓声中列阵备战,旌旗器甲,光照满江,一看就是精锐之师。
若是按照之前刘景的吩咐,眼下应该避免交战,让对方离开。刘祝却心有不甘,自打刘景发兵豫章以来,步、骑皆立下大功,惟有水军,几乎寸功未建,因此哪怕明知对面的江东军不好对付,刘祝依旧下达了进攻的命令。
一场规模之大足以载入史册的水战就此爆发,双方率先以弓弩互射,箭失遮天蔽日,如雨而落,继而大舰以拍杆互砸,船舰无分大小,触之立碎,战至最后,火船成为了战争的主角,江上到处黑烟弥漫,火光熏天。
大战从日中一直持续到日落,双方皆精疲力尽,无力再战,刘祝意识到己方虽占有优势,却不足以战胜对手,只能无奈接受现实,鸣金撤离战场。
周瑜见荆州水军率先撤出战场,亦徐徐而退,只留下遍布江面的船舰残骸及士卒尸体,无声的诉说着此战的残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