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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试在八月中旬,地点在保定府贡院。七月末府学里的秀才们纷纷辞行,前去参加乡试。
“徐渊,你怎么去保定府啊?”齐铭收拾了东西准备今天离开。
“还没定下来呢。”
“要不然你跟我一同去吧,我爹给我雇了马车。”他爹为了儿子能安生的参加完乡试,这次亲自带了两个仆人跟着一起去。
“不了,我同我娘子一起去。”刘灵芝早早跟镖局请了假,准备陪着徐渊一起去保定府。
齐铭想起他那个威武的娘子欲言又止:“那…那好吧,到了保定府咱们再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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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灵芝提前租了一辆马车,花了十五两银子。虽然在镖局借车不用花钱但也不能总借,不是自家的东西,总借该惹得人说闲话了。
临行前刘翠花依旧是一遍遍嘱咐着:“钱袋要收好了,莫要在人前拿出来,出门在外不要与人争执,幺儿好好照顾大郎。”这次她给两人拿了二百两银子做盘缠,生怕他们丢了。
“知道了娘,我们都多大了,还拿我俩当孩子呢?”
“多大在我这也是孩子!”
刘老汉把行李装上马车道:“大郎咱别紧张,这次考不中下次再考。”
刘翠花啐道:“呸呸呸!莫要说些不吉利的话,咱们大郎定能一举高中!”
刘老汉呲牙一笑:“对,一举高中!”
临行前徐渊和刘灵芝去偏房看了看张秀才,上个月老爷子在院子里跌了一跤,打那以后身体就不太好了,腿疼的下不了炕,整日躺在炕上昏昏沉沉的,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
刘翠花请了郎中过来,郎中把了把脉也没什么办法,说老爷子年纪太大身子骨都脆了,这一跤估计把骨头摔坏了,只能开了些温补的药将养着。
“三爷爷,三爷爷?”
“啊……”张秀才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了眼旁边的徐渊道:“大郎,你休沐回来了?”老爷子睡迷糊了,已经忘了快到乡试的时间。
“三爷爷,我该去保定府参加乡试了。”
张秀才半天才反应过来,挣扎着要起来,刘灵芝和徐渊赶紧扶着他坐起来。
“都快乡试了吗?乡试你……你莫要紧张……好好发挥,三爷爷相信……你一定会考上。”老爷子说这么几句话就已经累得气喘吁吁。
徐渊看着难受,鼻子一酸眼泪就掉了下来。
张秀才见他红了眼睛,强打起精神道:“娃,你别哭,三爷爷到了年纪早晚得有这一天,只盼着……盼着能看见你高中。”
徐渊擦了擦眼泪:“三爷爷,您先休息吧,等着我中举的好消息!”
“欸!三爷爷等着你!”
刘小丫抱了抱两个人:“爹爹,婉儿也祝你早日金榜题名。”
徐渊摸了摸她的小脑袋:“丫丫跟谁学的?”
“我自己在书上看的。”
“我们丫丫真棒,以后考个女状元!”
一家人依依不舍的道了别,徐渊和刘灵芝坐上了前往保定府的马车……
*
这几年刘灵芝走镖来过保定府几次,虽然没仔细逛过,但也不至于两眼一抹黑。
出了冀州,马车行了两日就到了保定府。
保定府离着京都不远,比冀州府大许多,这里是九朝旧府,几乎各个朝代都在此设立督府。
这会儿正赶上乡试,各地的考生都纷沓而至,徐渊和刘灵芝他们一入城就被一群招揽客人的商贩拦住马车。
“祥福客栈,一日五百文,供热水和三餐,客官可要住店?”
“绿林客栈,天字号一日只要四百五十文,供热水三餐!来我们店里吧!”
“金福客栈……”
徐渊掀开车帘子朝外看了看:“真热闹啊!哥,咱们要住店吗?”
“不住,这些招揽人的都是中介和骗子,把咱们领到店里从中赚一笔钱,这钱都是从咱们口袋里拿出去的。”
“还有些人收了钱把你骗到小客栈,去了才发现是住大通铺,一日也要三四百文,很是坑人。这些都还算好的,若是遇上那黑心的歹人,把人忽悠到暗巷里,套上麻袋打一顿把银钱抢走,让你哭都没处哭去。”
“这样啊,哥你知道的真多!”徐渊满脸崇拜的看着他。
刘灵芝翘了翘嘴角,走南闯北这么多年,怎么说也攒了不少经验。
马车穿过人群入了城,两人先找落脚的地方。
距离乡试还有十多日的时间,这时候客栈都涨价,花费多还不一定能住到好的。而且客栈嘈杂,人来人往不安全。刘灵芝领着徐渊去了一个偏僻的民舍。
“这里也是客栈,不过鲜有人知道,大多都是镖局在此落脚。”
两人一进门就有个高个子的女人迎了出来:“哎呀,我记得你,你是上次走镖的刘娘子!”镖局里的女子不多,大姐对他记忆深刻,颇为热情一把拉住刘灵芝的手。
刘灵芝尴尬的缩回手道:“燕大姐,咱们这还有单独的客房吗?我和夫婿来参加乡试,打算在这住一段时间。”
“有有有,刚好昨天走了一个镖队,空下来好多房间,你们进来自己选。”
两人拎着行李进了院子,偌大的院子里停了几辆马车,想来还有别的人住在这。
燕大姐指着侧面的一排房子:“这些都没人住,你们想住那间说给我,我给你拿钥匙。”
徐渊选了个靠边的屋子,燕大姐把房门打开,里面简单的一张床,一个桌子和几把椅子,屋子虽然简陋收拾的倒挺干净的,一股清新的皂角味。
“住在这多少钱一天?”徐渊问。
老板娘说话爽快:“咱们这住一日一百文,你们若是住的久,我再给你算便宜些。”
一百一日可真不算贵,在泗水县的时候住宿都要三百文一日了。这里虽然比不上客栈但胜在清净,非常适合温习功课。
交了半个月的钱,老板娘只收了他们一两二钱银子。
住在这还有个好处就是这里有食堂,一日三餐,大锅饭两个菜,一荤一素,馒头米饭随便吃。一顿只要十文钱,便宜又方便,两人不用再另起火做饭了。
刘灵芝睁开眼睛侧耳听了一会,突然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
“老板娘,给我找四间客房!”
“陈掌柜的可是稀客,多久都没见你了!”
“这阵子忙啊,这不刚忙完就出来了。”
刘灵芝赶紧穿上鞋跑了出去,果然是陈四海带着一队人刚进来,打算在这里住宿。
“二当家的!”
陈四海闻声愣了一下,转过头看见刘灵芝惊喜道:“灵芝?!你也过来走镖啊!”
“不是,大郎准备乡试了,我陪他一起来。”两人有两年没见面了,自打陈四海去了京都就没回来过。
陈四海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小子,看着比前两年还要结实!”
刘灵芝嘿嘿一笑:“二掌柜的风采也不减当年啊!”
“我不行,这两年可累坏了!走,进去说!”两人并肩进了旁边的空屋子。
外头的伙计们凑在一起窃窃私语:“这女的谁啊?好像跟咱们掌柜的挺熟的?”
“嘿嘿,别是老相好吧~”
“那咱们掌柜的眼光可挺独特的……”
屋子里刘灵芝和陈四海两人感叹一翻,陈四海道:“你现在怎么样了?新来的掌柜的对你还好吧?”临走前陈四海特地跟于听雪特意嘱咐,帮着照顾几个小兄弟,多的话他也没法多说,怕惹人猜忌。
“新掌柜的对我还行,这两年走镖也挺顺利的。”除了赚的银子不如以前多。毕竟谁都想培养几个自己的人手,而不是用前任掌柜的留下来的。
“其他兄弟怎么样了?”
“大伙都不错,钱五把醉云楼的清云姑娘赎了身,卢青家里生了个大胖闺女。对了,豆子上个月也成亲了,大伙都去喝的喜酒,你没来真是太可惜了!”
“唉,没办法啊!哥哥这两年可累死了。”
陈四海进了京都镖局后,齐勇带着大部分人走了。果然如大掌柜的所料,他早就有了另起灶台的心思。在京都开了一家新镖局,还带走了不少生意。
眼看着镖局的生意越来越差,陈四海临危受命,先是归拢生意,然后清理镖局里不中用的混子,前前后后又招了不少新人进来,整个镖局几乎大换水。这才堪堪缓了过来,累得他头发都花白了。
“你准备什么时候进京?”
“这还没准呢,大郎如果乡试考中,明年二月参加会试,估计我们一家人都会搬去京都。”
“有把握吗?考举人可不容易,我见过许多人考上秀才容易,结果一辈子蹉跎在乡试这条路上。”
刘灵芝自信一笑:“不敢说一定,八|九不离十吧。”
陈四海揶揄道:“你这小夫婿还挺厉害的,那我可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陈四海这边还有事要办,两人约好晚点再聚。
刘灵芝回屋子里,徐渊刚睡醒揉揉眼睛问:“哥,你刚刚干嘛去了?”
“碰上个熟人,你猜碰上谁了?”
“谁呀?”
“陈二当家的!”
徐渊惊讶的做起来:“这么巧!他也来走镖吗?”
“嗯,二当家的还问起你了呢,待会一起聚聚。”
“好!”徐渊对陈四海的印象不错,除了当年给刘灵芝乱点鸳鸯谱。
徐渊起身简单收拾了一下,把平日用的书都拿出来放在桌子上,准备这几日温习。
刘灵芝闲来无聊,随手在里面抽出一本没有封面的书,翻开第一页写着书名《狐缘》,这名字听起来可不像考科举的书啊,看字迹还是徐渊自己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