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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场前有专门的监考官负责检查学生的衣服和考篮,连考篮里的大饼都被掰开看看有没有夹带私货。
徐渊脱了棉袄,摘下帽子,解开头发,抱着胳膊冻的瑟瑟发抖。监考官看他年幼也没做太多刁难,仔细检查通过后便将衣服还给了他。
县试还是比较宽松的,若是到了乡试,为了防止有人将纸条夹在棉花中间,连棉衣都不许穿,只能多穿几件单衣御寒。
考场比较简陋,露天的一块空地上摆满了桌椅板凳。大约三尺左右间隔着一张考桌,不像乡试有专门的考房。幸好今日没下雪,这种天气在外面冻一天,也是一种考验呐!
进入考场,徐渊找到自己的座位,把考篮里的东西拿出来摆放好,便安安静静的等待发卷了。
上午考三场第一场为正场,试四书文两篇,五言六韵试帖诗一首。
第二场为初复,试四书文一篇,性理论或孝经论一篇,默写《圣谕广训》约百字。
第三场为再复,四书文或经文一篇,律赋一篇,五言八韵试帖诗一首、默写前场《圣谕广训》首二句。
下午四五场连复,时文、诗赋、经论、骈体文不拘定格。*(摘选自百度)
一般考试成绩主要看上半场,下半场算是加分项,待五场全部答完,考生方可离开考场。
中途若是想方便,还要监考官跟着一起去茅房,亲眼看着你解完才能回来。徐渊想想都头皮发麻,所以早上起来一口水都没敢喝。
待人全部入场完毕,县令开始考试前的训话。先是对朝廷歌功颂德一番,然后是勉励考生,这都是历年的老传统,有考的次数多的人都能背下来了。
泗水县县令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留着稀疏的胡子,个头不算高身材细瘦,穿着官袍带着官帽,训完话便让监考官发试卷和草纸。
卷子发下来,徐渊开始搓着手看考题,见题目都是张秀才教过的,提笔便开始在草纸上开始写,写完见没有修改的地方,再誊写在试卷上。从发下试卷到答完题,前后一共花了不到两刻钟的时间。
写完了也不能提前交卷,徐渊低着头安安静静的坐好。
考场上一共有四名巡考官,他们会来回巡逻,防止有人作弊。
负责徐渊这边的巡考官见他许久不曾动笔便走过来查看。原以为是答不上放弃了,没想到居然已经写完了,先不论答的如何,光是是这字写的就不一般,这一圈巡逻下来,就没见过比他写得漂亮的了!
科举考试中,字也占很大一部分。字写的好看,批阅的人才愿意仔细看你答的内容,若是写的像刘灵芝似的,估计看都不会看直接落榜。
徐渊见他一直站在自己身边有些紧张,是不是自己哪里写的不好?正想着身后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声!
“你在干什么?!”
“啊!大人我错了,饶了我这一次吧!我考了七次了,再考不上家里就不许我再念书了,求求您了!”一个中年男子跪在地上涕泪横流,不停的磕头。
他居然把抄写好的诗文卷成细条,涂抹成考篮相同的颜色夹带了进来,刚准备抽出来翻看的时候正巧被监考官看见逮了个正着。若是把这个心思放在读书上,兴许早就考上秀才了。
从外面进来两个官兵,不顾他的求饶架着胳膊就把人拖了出去。
“赶紧坐好!如再有违规者,直接取消考试资格!”其他人见状不敢再张望,低下头继续答卷。
时间很快就过去了,第一场考完中途有一柱香的休息时间,想喝水的喝水,该去厕所的去厕所。
将近一百人上茅厕排队也要很长时间,厕所里的恭桶用的人多了,那味真是“香飘十里”!
幸好徐渊坐的位置离着茅房比较远,但隐隐还是能闻到一股异味,离着近的那几位考生就惨了,接下来的几场考试都要闻着臭味做文章了。
很快第二场开始,试卷发下来,徐渊看了一下题目,依旧不难。这次他没急着写,先在草纸上仔细的写一遍,等着考试时间还剩一刻钟的时候,再誊写在试卷上。
*
徐渊在考场上游刃有余,刘灵芝和刘老汉在外面可是提心吊胆,特别是看见有位考生被人架出来后,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
一群人围着那名考生议论纷纷,考生捂着脸背上书篮小跑着离开了。
刘老汉忍不住问旁边的人:“郎君,借问一下那人怎么这么早就出来了?”
“嗐,作弊被抓了呗!”
“这被抓后怎么办啊?”
“还能怎么办,上头记录留名以后都不许再考了。”
刘老汉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幸好他家大郎不会干这种事。
“老仗这是家里有人在考试?”
“嗯,我女婿在里面呢。”
男子打量了一下他,又见他身边站着个高个的女子,想来是她的夫婿了。
“我弟弟也在里面考试呢,今年是第二次了也不知道能不能考上。”
通过交谈刘老汉得知这男子是清水镇上的人,家里兄弟前几年参加过一次科举,结果没考上,后来因为疫病耽误了三年,今天恢复考试后赶紧报了名。
“这次倒是天气不错,上回我弟弟考试的时候正赶上刮风下大雪,冻的他下半场都没考完就发了热,直接被抬出考场,别看他们读书人平日清闲,其实也不容易啊。”
刘老汉点头:“可不是!这么冷的天气,在外面一坐就是一整天,别冻坏了才好。”
到了中午考场外等候的人走的差不多了,刘灵芝也带着刘老汉去附近的茶水铺子里歇歇脚。
铺子里不少人跟他们一样,都是等着家人考试的。三五个人坐在一起,嘴里聊的都是关于科举相关的话题。
刘老汉一个屠户出身,大字不识一个,跟着听个热闹,倒是刘灵芝从这些人口中得知今年似乎不太一样。
各县不像往年那般按旧制录取人数,今年改成按照参加人数录入。参加的人多名额也多,今年泗水县参加的人少,名额削减了一多半,大概只取前七名。
“才七个人?!”旁边的男子听到大吃一惊,原以为今年人少会容易一些。
“听说隔壁的四通县人更少,今年只给了五个名额,咱们县虽然参加的人比他们多些但也没多几个,七个名额不算少了。”
“那…那还能考上吗?”在门口碰上的男子刚巧也在这,听完脸色都变了。他家算是耕读世家,这几年因为疫病的原因也不宽裕,若是弟弟这次再不中,哪里还有闲钱供他读书啊。
*
考场内也到了中午休息的时间,考生可以拿自己带的食物充饥,考场提供热水。
徐渊要了碗热水,把冻硬的大饼掰碎扔进碗里,泡软了囫囵着喝了下去,勉强填饱肚子。
吃完饭站起来跺了跺脚,下午天气不太好,刮起北风越来越冷,幸亏婶子给做的这件棉袄够厚实,不然自己非得冻伤寒不可。
休息时间结束,有监考敲锣,所有考生回到自己座位上准备下午的连复。
连复时间为一个时辰,一般都是县令出题,考生按照规定做答。这一项对于前面几场没考好的人来说,几乎没什么影响,只有在取名次的时候,才会参考连复的成绩。
答完题天边已经飘起了细碎的小雪花,徐渊把手缩进袖子里捂着脸,等待监考官收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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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刘灵芝和刘老汉早就等着急了,随着考场大门打开,见徐渊拎着考篮从里面走出来,刘灵芝终于忍不住跑过去把人抱住:“冷不冷,饿不饿?”
徐渊趴在他怀里点点头:“冷,手都冻僵了。”
刘灵芝握着他冰凉的小手在嘴边哈气,要不是顾及自己现在是女人打扮,早就把人背起来往家跑了。
刘老汉也心疼:“快回家,叔给你煮姜汤喝,可千万别染上风寒。”
“嗯!”徐渊嗓子有点哽咽,从出来到现在两人都没问问自己考的怎么样,反而担心自己冷不冷,有人疼真是太好了。
回去的路上徐渊开始讲自己考试的过程,提到那个被抓作弊的学生,惹得刘家父子唏嘘不已。考了七次都考不上,想来也是没什么读书的天分,与其浪费时间,还不如找点事做。
回到家刘老汉把炕烧的热热的,锅里熬了一锅姜汤。
徐渊把鞋脱了,围着被子坐在炕头上,手脚痒的要命,估计是冻疮犯了。
以前在刘家屯的时候,手脚耳朵都长过冻疮,这几年养的差不多了,如今一冻又全起来了。
姜汤熬好,刘灵芝盛了一大碗端过来:“快,趁热喝了,发发汗。”
见徐渊捧着碗,咕咚咕咚喝下姜汤,两人才放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