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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青帝的伤远超想象。
当初因为李昆仑，遭遇重击，如今依然是他。
前后两次交手，陈青帝强行拔高境界，短时间功力爆发后带来的是难以想象的后遗症以及隐患。
翌日清晨醒来，苏惊柔甚至能看到一夜沧桑后的陈青帝，发丝间有隐隐的白发。古人言相由心生，同样的，通过身体外在的某些特征，能判断出一个人的整体精神状态。
陈青帝目前的精气神，类似迟暮之年，朝气缺失的相当厉害。
苏惊柔十指交错，怔怔的看着陈青帝发丝间的隐约白光，眼角酸涩。她伸手摸了摸陈青帝的额头，有点心疼。
从他走下西凉，就注定往后的日子，不再风平浪静，甚至背负的东西会与日俱增。
“青帝，要是你不回来多好。”苏惊柔搂了搂陈青帝脖子，揽入胸怀，喃喃自语。
陈青帝蓦然睁眼，神色郁结，“人世离苦，哪能事事如愿，相比那些已经死去的人，我还活着，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苏惊柔诧异，低头凝视。
“一个叔叔死了。”陈青帝叹气，缓缓吱声。
苏惊柔并不认识官御天，但这并不影响她从陈青帝口中感受到对方语气中尽量压制的自责和愧疚。
她伸手抚了抚陈青帝的胸口，安慰道，“别想了。”
陈青帝转过头，怔怔无声。
“咳咳。”许久，陈青帝咳嗽两声，一口淤血没控制住，当即喷出。
苏惊柔吓了一跳，慌慌张张擦拭，眼角止不住的泪水，缓缓坠落。陈青帝温柔的抓住她的手心，故作坚强道，“我没事。”
苏惊柔重重的点点头，换了个姿势，以此尽量让陈青帝靠的舒适一点。
再耽搁一阵，陈青帝在苏惊柔的搀扶下，艰难起身。等走进院落的时候，老怪物，芸姨，叶雨萱，李元霸都在。
李元霸毕竟提前回来，有关陈青帝身负重伤的事情，肯定和几人通过气。不然不至于出现这么大阵仗。
陈青帝笑了笑，主动宽慰道，“我没事。”
可他哪怕再笑得灿烂，神色间隐现的疲态和沧桑，依然无法掩饰。现场的几人又不是傻子，岂能看不出？
陈青帝看几人不为所动，心有无奈的叹了口气。
“今天我不出门。”陈青帝只能妥协，强行留在陈府一天休养，至于明天官御天的下葬，他肯定要当场。
别院深处，枯叶纷舞。
这年秋风相较以往，更为萧瑟，清寒。
陈青帝坐在院落的躺椅上，伸手接住一片枯叶，嘴角微翘，心中默念道，“明天就要入冬了……”
是时，老怪物和李元霸一左一右陪坐身边。
陈青帝看了看老怪物，轻声道，“陈朝回来了一个人，我不太熟，不知道你有没有印象？”
“哪位？”老怪物挑眉。
“狼神袁崇山。”
“袁大头？”老怪物龇龇牙，罕见的喜出望外道，“本来老夫都在考虑要不要出山，现在他回来了，基本不必老夫动手了。”
“他……”陈青帝顿了顿，语气质疑道，“他真的有那么强吗？”
“是啊。”老怪物捏了捏发白的胡须，轻声道，“当年跟陈余生过百招，都不输一线的悍将，岂是俗能之辈？”
“不过这个人退隐的太早，你不问起，我都差点忘记了。”
“他为什么退隐？”陈青帝询问。
老怪物回道，“当年陈余生凭借个人魄力，招揽了一众悍将，但陈朝洗白上市后，发展核心转变，逐步脱离江湖团斗。”
“这种变化，一时间让旗下部分悍将难以接受，其中就包括袁崇山。他一直想帮陈余生打下中原，助陈余生稳坐为覆盖中原九省三十二市的中原王。”
“但陈余生不肯再扩张。双方意见不合，久而久之，袁崇山便归隐了。”
“如今这么多年过去，袁崇山的心早已不在江湖了……”
“中原王啊。”陈青帝神采烨烨，语气轻柔。
老怪物轻描淡写的嗯了声，然后沉声道，“这个人你留不住，他能回来，多半不是因为你……”
“他是为了官叔叔特地赶回来的。”陈青帝低头抚弄手指。
随后他继续道，“袁崇山和官御天都是心不在江湖，可惜的是袁崇山功成身退，官御天却死了。”
“如果我没调官御天出面，兴许就没这场厄难了。”
陈青帝抬头看了看白云飘渺空气舒朗，但气温却阴寒刺耳的天，缓缓开腔道，“袁崇山如果打完这场仗真的决意离开，我不会劝他留下的。”
“我已经害死了一个，不希望出现第二个。”
老怪物伸手揉了揉陈青帝的头发，安慰道，“好徒弟，江湖事哪能处处都有先见之明？官御天的死是场意外，别想太多。”
“就是感觉对不起他剩下的一双妻儿。”陈青帝叹气。
这之后，两人相继沉默。
不多时，苏惊柔捧着一碗精心熬制的药汤走过来。陈青帝笑了笑，想自己动手，最后却只能看着苏惊柔替自己一口一口喂食。
“师姐，我不是小孩子了。”陈青帝笑颜。苏惊柔嘴上嗯了声，手上的动作却没停，似乎在她眼里，陈青帝始终是个长不大的孩子。
陈青帝无奈，没了下文。
自今日清晨至晌午，再至夕阳西下，陈青帝兑现自己的诺言，哪儿也没去，就呆在陈府修生养息。
因为伤的太重，苏惊柔和叶雨萱几乎寸步不离，哪怕下午陈青帝小睡一会，两人也不敢离开，生怕他会出现什么意外。
第二天。
陈青帝换上一套黑色西装，胸口认认真真佩戴一枚白花，按照丧葬礼仪，胸口佩花是对死者的尊重。
其后，他转身离开。
荆戈在外等候多时。
“太子，遵循你的吩咐，这几天都在召集前陈朝帮兄弟，按照统一时间规定，今天九点陈朝后山聚集。”荆戈说到这里，顿了顿，然后加了句言外之话，“至于兄弟们能回来多少，我也不清楚。”
“看今天的结果吧。”
陈青帝嗯了声，背倚座位靠垫，闭目养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