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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我们的人有多少?”姚伯缓缓坐下,平缓的语气中却缠绕着忧愁。
“只有八人。”那黑衣少年应道,即使是八人,但个个是身居要职,想要将李高带出来并不难。
见姚伯面色不好,少年继续接道:“让他们将李高救出来?”
姚伯摇头,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他:“不行!你小子怎么这么像你爹,虎头虎脑的。”
“我爹?我爹挺聪明的呀。”少年傻呵呵的笑了声。
姚伯闭着眼,闹钟慢慢浮现起过往的记忆:“你爹那能叫聪明?要不是他偷偷去沈家救圣女,沈家那个人能发现我们的存在?”
少年挠了挠头,在姚伯训诫的目光下收敛起笑容。
静默半响。
“这样,你让宫中我们的人去打探一些消息,大致摸清楚高儿被关的地方。”姚伯语气微顿,严肃道“让他们做事注意些,别露了马脚。”
少年手忙脚乱的伸手绑上黑衣面巾。
姚伯深深的叹了口气,右手轻抹额头:“姚儿,今日太晚了,你明早再去吧,注意安全。”
生姚将还没来得及绑好的面巾收起来,咧嘴笑了笑:“好。”
半响,暗门再次被合上。
姚伯望着摇曳的烛火,眸中思绪渐多。
生姚是他弟弟的独子,说是他们这条血脉的唯一一条传承也不为过,可惜生姚继承了他爹的思想,凡是想的都过于简单。
他二人同样是觉得村中人无间可催,所以行事鲁莽了些,气血一上头就想着去干,那怎么能干好事情。
他多年前知道出事,便和众人商量过后去救人,外面有人接应,里面由他进去就好,结果圣女不愿出来,只救出来胞弟。原本想毁掉沈家的念头,圣女不愿,只得作罢。这么一耽误,于是顺理成章的,布置这一切的沈格知道了他们的存在。
多年来,还没放弃对他们的寻找也是在他意料之中。
沈格的话,还不足为惧,路子有限,哪能找到他们,但是如果是皇子,那就不一样了。
他虽然不知道李符卿是怎么样的人,但听李高在茶余饭后讲的,那个李符卿绝对是一个城府极其深的人,不好对付。
不能暴露,这是他此时唯一的念头,毕竟是皇宫里,也不好太过张扬,最好是悄无声息的带走,不要搞什么动静出来。
眼下京城并不太平,宫中局势,他或多或少是知道一点的,里头的名堂他一介老头子懂的不多,但感觉二皇子李符卿此次不让高儿回来肯定是要利用高儿做什么事情。
他总感觉,京城要经历一番变动。
姚伯揉了揉紧蹙的眉心,不知怎的就有些心慌。
高儿走的时候同他说清楚了,那时候高儿说:若有没有谈妥,请万万不要告诉沈澜他的去处,也不要让沈澜察觉到什么。大家不要去救他,李符卿自小同他一起长大不会对他怎么样的。
姚伯缓缓抬眸,眼睛已经布满红血丝,他望着眼前的烛台,盯着那烛火的火星,也不觉得眼疼,只是呆呆的盯着。
良久他才用苍老而又悲凉的声音自言自语道:“若不是我寻人给你找了个理由搪塞了过去,咱们澜儿可不会信你,真以为谁都像你一样糊涂?”
烛火摇曳的另一边,还有一人未眠。
明明是夏日,屋内的温度却显得有些干冷,许是晚上的缘由吧。
沈澜坐在椅子上,身上已经换上了白色襦裙,她伸手揭下木簪,黑发如瀑散落下来,像锦缎一般光滑。
她握着木簪在烛光下呆呆的看着。
晚上来了个人说是李高被喊军营的兄弟喊去喝酒了,今夜不归。
但她心中仍是有些不安,本褪下衣服就打算睡觉,但却是睡不着。
姚伯今晚说是有事会晚一些归,直到现在都还没回来,这宅子里如今就只有她一人了。
不知怎的心中慌意更甚,胆子小真的挺折磨人啊。
今天本就是一个阴天,外头起了风,似乎还淅淅沥沥的下了些雨,砸落在房梁上,砸落在窗户上,砸落咋她慌乱的心中,激起千翻波浪。
因为耳朵过于灵敏,偶尔鸟飞起的声音都会惊的她睡不着觉,激起她浑身的鸡皮疙瘩。
害怕的睡不着,只得等姚伯回来,她才能安心睡觉了。
打更人已经打过了一更,已经夜深了,也不知道姚伯能不能逃过守卫安全回来。
本想着劝劝姚伯,但好像姚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坚持说是要今晚做好,便只能如此了。
姚伯不喜欢人伺候,府中连个家仆都没有,只有他们三个住着,所以此时格外显得孤寂。
正在她惆怅不安的时候,屋外突然起了一阵大风,屋顶的瓦片垂下来了一片,哐当一声落在地上,在夜里发出了另人浑身一震的声音。
沈澜握着簪子的手猛的抖了一抖,眼睛立马往那处瞟过去,一时间眼中的惊恐立显。
熟悉的声音
谭儿死的那日,也有瓦片摔下的声音,碎成片。
往事在脑海中循环的播放着,她哆嗦着身子,缓缓起身,颤颤巍巍的走到一个阴暗的角落,倚靠着墙面缓缓滑落,抱着双膝缩小自己的身躯。
摇曳的烛火勾勒在墙面上,晃晃悠悠的。
沈澜紧紧的靠在墙面上,用了十足的力气像是要钻进墙面似的,几乎是要将墙面钻出一个洞。
雨势渐大,有细碎的声音似乎掩盖在雨声下面。
她听到了
那种声音,就是脚步声,绝对是脚步声没错!
哪里来的脚步声?
姚伯?
是姚伯回来了吗?
不可能!
她知道姚伯走路的声音,就是慢哟哟的,外面那人走路的声音和姚伯绝对不一样,那道步子掩盖在雨声下,走的镇定且声小,她紧绷的神经时时刻刻注意着那道脚步声的动静。
直到那道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靠近屋子,最后在屋子门口停住。
沈澜蓦然瞪大眸子,哆嗦的身子像是一种得了病一般停不下来,不久前也是如此!
也是如此!谭儿死了,谭儿死在了她的面前。
瀑布似的血从谭儿的身躯里流淌出来,像是浑身失了力气一般坠落,那样的场面好像重新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记忆中那些满是怨念的哭喊声,痛苦的挣扎声,悲哀的求饶声盖住了外面的雨声
沈澜闭上眼睛,盖住眼中起的幻觉,晃了晃脑袋,欲让杂乱的东西抛出她的脑海中。
转瞬,耳边咯吱一声。
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