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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金很不理解自己搭挡。
刚刚结束了录制,搭档不知道看见什么了揪着自己到了郭老师的休息室门口等着。
郭老师的场上发生了什么他们通过现场直播看得清清楚楚,他自然也听到了云霁怼那对博士夫妻的话。
平心而论,他听着很爽。
但这终究是电视,云霁年纪轻轻,说话有些太不顾忌了。理是这个理,要是老艺术家说出来能赞一声守护传统文化,不容一丝亵渎。可云霁才二十多,这么一说话容易被人攻击。
所以郭老师把她教训一顿也是为了她好,李鹤东在这里担心什么?
李鹤东没法告诉师爷自己不是担心云霁被训,他是担心云霁死犟着到时候把师父给惹毛了,师父气急了下狠手。
德云社这么多师兄弟,他算是比较了解这位云字科师姐的。这姑娘特别会装,让别人都以为她温和无害,实际上真的犟起来比谁都难对付。
孟鹤堂一蹦一跳过来了,身旁的小先生稳重的和他孟哥格格不入。
孟哥一脸懵地看着师爷和东哥等在休息室门口,好在休息室这里没多少人,否则这么堆成堆可不得惹人围观。
门打开了,隋云霁被门口的人吓了一跳。
“你们怎么了?”
谢金:“没事啊丫头,就是东子怕你,诶诶,不是,就是我们看看你别被打了好过来拦着你。”
隋云霁看了东哥一眼,倒是没深究,说:“我没被打,行了,咱走吧,师姐带你们吃饭去。”
谢金一边活动着被踩疼的脚,一边说:“没大没小的,你是谁师姐?”
云霁笑着向他拱手:“我错了,师爷,孙女请您吃饭,您去不去?”
“这得去。”
隋云霁想起了什么,又打开门,问:“先生,我们去吃饭,您去不去?”
郭德纲正看文件呢,闻言抬起头,说:“我不去了,你们几个照顾好师姐。”
“得嘞师父。”孟鹤堂笑的跟个缺心眼似的,一看智商就不怎么高。
隋云霁有钱吗?当然有钱。
隋云霁有能力请客吗?当然有能力。
隋云霁会请客吗?开什么玩笑。
我社祖传的拿钱不当钱,当命。
满怀期待的一行人被领到了一家拉面馆。
孟鹤堂眼泪都下来了:“迩迩,咱好不容易来一趟上海,就别这么省着了,实在不行饭钱均摊也是可以的。”
然后他们进了拉面馆旁边的饭店。
饭店虽然小但装修的挺有格调,此时正是饭点,餐厅人满为患。隋云霁熟门熟路地到了前台报了房间号,然后把他们领进了包间。
其实包间是早就订好的,隋云霁没诓他们,是真的要请他们吃饭。
用她的话来说就是指不定谁就火了,她现在得打好关系将来蹭热度。
孟鹤堂笑呵呵的:“那借师姐吉言。”
其实他们都知道隋云霁要是想火压根用不着他们,只要她愿意,师父不捧她,沈白秋老师也得捧她,但师姐请客,又说他们能火,他们就是听着也乐呵。
德云社的演员基本上没有不抽烟的,除了极个别的几个,其他人大多早早学会了吞云吐雾,包括隋云霁。但他们当着隋云霁的面都不抽烟。
其实以前也抽过,他们一拿出烟,隋云霁就跟着点一根,人家是个女孩子,还在上学,看的一帮老爷们特有负罪感,也正因此,不在大师姐面前抽烟成了惯例。
吃饭的时候也是这样,不抽烟就算了,九良拿菜单想点两瓶冰镇啤酒凉快凉快,倒不是上瘾,就是上海天热,图的这份凉爽。
隋云霁给制止了:“行了,喝水热不死,正是要比赛呢,爱护点嗓子。”
九良和云霁是跟着同一个三弦师父学的艺,较之旁人要亲近些,此人也算是云霁带大的,在师姐面前一直是个乖宝宝,此时也不例外,将酒水取消后问她:“师姐,你以前不戴眼镜的,怎么这次戴上了?”
隋云霁特潇洒地一甩头发:“这样显得我有文化。”
这就很一言难尽。
九良不敢反驳师姐,孟鹤堂敢:“你大学都没上完,也好意思立个有文化的人设。”
隋云霁欣赏这个小伙子,然后半点不妨碍的开口:“堂堂啊,我大学是没上完,可我好歹上了大学啊!”
在场的除了师爷全部膝盖中了一箭。
谢邀,有被扎到。
李鹤东喝了口水:“师姐,你闭嘴吧,求你了。”
快吃完饭的时候云霁提前去结了帐,顺便去了趟卫生间。
洗手台在公共区域,隋云霁挤了点洗手液细细的涂抹,满手的泡泡。她冲洗的时候无意抬眼,看到了镜子里青年的倒影。
很多年没见了,但也可以天天见到。
他从没接过民国的戏,但出演过许多的古代的角色。
粉丝评价其“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尽管不想,云霁也得承认他担得起。
褪去了曾经的青涩,隋家优良的基因在他的身上发挥的淋漓尽致。
云霁低下头,仔细清洗满是泡沫的手。
手指细长,带着薄茧,曾在黑白琴键上演奏出华丽的乐章,也曾捧起三弦弹出原汁原味的北京小曲儿。
西皮流水,搭弓射雁,快板御子,游湖借伞。
隋云霁轻轻闭上眼睛,脑海中的想法让她遍体生寒。
若是这双手扼上那个人的脖子,是不是很快?
水龙头的水流击打在水池中,云霁的恶意随着水流流走了。
来的快去的也快,云霁睁开眼睛,已是一派清明。她甩了甩手上的水,没有烘干,转身往回走。
“迩迩”,干涩的声音像是很久没喝水了,隋喻拉住了她的手臂,说:“聊聊好吗?”
隋云霁看向他的手,她不是脾气好的人,白天刚刚怼过人,余怒未消,此时隋喻又来招她。
隋喻的手被一股力道扯开,李鹤东将云霁拉到自己的身后,整个人带着深深的戒备:“你要做什么?”
隋喻看向自己的妹妹:“迩迩。”
云霁握住李鹤东的手,说:“走吧,咱回去了。”
李鹤东问:“他是谁?”
云霁说:“我哥。”
“亲哥?”
“亲哥。”
也仅仅是亲哥。
李鹤东敏感地察觉到云霁的心情不怎么好。
回到酒店以后,云霁开了罐啤酒,躺在沙发上,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她有点累。
手机里传来一条信息,陌生的号码:迩迩,出来吧,我想和你聊聊。
云霁丝毫不意外隋喻能有自己的手机号,圈子就这么大,只要有心,他能打听到。
地点定在了一家咖啡馆,优点是隐蔽性好。兄妹二人不约而同地不想让外人知道。
其实见了面后隋喻并没有说什么,十几年的分离在他们之间造成了太深的隔阂,他们只剩下血缘羁绊了。
隋喻给了她一张卡,说:“我没什么可给你的,这个你拿去,别委屈了自己。”
云霁摇了摇头,说:“我不缺钱,也不想要你的钱。”
隋喻说:“我是你哥,你要我的钱天经地义。”
云霁问:“所以就能买我这些年的痛苦了?”
良久的沉默。
隋喻说:“对不起。”
云霁没有说话。
德云社长大的孩子有一百种方法让他哑口无言,但隋迩不想这么咄咄逼人。
无关原谅,也称不上救赎,她只是烦了。
就像她讨厌《金玉奴》原先的结局,即使棒打负心汉仍然选择原谅,硬生生凑一个皆大欢喜的圆满,虚伪的令人恶心。
她说:“以后别见面了。”
姑娘在暖黄的灯下笑:“我不原谅你,隋喻,我永远不原谅你,哪怕你死,也不要指望我会心软分毫。”
隋喻怔住了,他有些仓皇地抬起头,却只能看着云霁站起身,将一张钞票放在桌上,算是付了自己的钱,随后向外走去。
“迩迩”
她没有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