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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我同监的大叔被法警带走的时候,我突然想到我写过的诗歌:
当十二点的钟声再次把你唤醒/请你带我同时放弃白天的美丽
沈念洁和焉知非每天都来看守所看我,给我whisky和烟草。而且。24节气进到小寒的冬并没有太多寒凉,有阳光的氤氲明媚,或浓或淡。这般清寂的时光,似乎连空气也透着些许sorrow的味道。可是。我在那个角落患过伤风。
我和她们走在逼仄的庭院。我知道沈念洁喜欢白落梅。她说。每一个季节都有残缺,情感虚虚实实,光阴明明灭灭,要让自己做到清醒,真的不易。欠缺了一些重要的片段。渐次渐浅,这本亦是谦冲为怀,和蔼的无痕。但她始终相信,万物的存在,无论起落,都有其自身的风骨。唯有遵从,才可以离合不惊。
我看见我看见千年一恍而过,乘风欲加浓。我想我们其实一直在其中。流岁已该,亦如。蝴蝶飞不过沧海。人淡如菊。正如她们悄悄来到我身旁,轻覆过我的眼睛。
所以我想对沈念洁说:我无数次反复地问自己,那些曾放任了我多少的灰凉,其实;却会与之狭路相逢。相看两厌。我很不喜欢这种感觉的存在。我发现看似拥有的,其实未必真的拥有。那些看似离去的,其实未必真的离开。然而。焉知非看着远处的沈念洁问我:“你还记得那么久以前的事情。”“似乎你总是蜷缩在黑暗的角落里。”
我说:“每件事情我都记得清楚,仿佛刻入心底。”“呵呵1“我记得我做过一只彩灯拼镶的孔雀给你。那之后就懒了,到现在为止没有再对制作有过兴趣,还记得吗?”
焉知非幽幽地说:“怎么会不记得?它一直在我的枕边,从来没有离开。”她轻轻问我:“你现在经常说着话就沉默了,是讨厌我了吗?”
我感到这女孩子好像很冷吗?声音是那样虚无或者说,漠然?然而我说:“怎么会1“这也是几年前的旧事了。”
“萧也!你别责怪焉人以前那么对你1“人在江湖走。”“因此他变成了多重性格的人。”
我把头抵在冰冷的玻璃上低声说:“我自己忘记了行未准则,怎么能怪他。”“我也这么觉得。在这里,原本是不喜欢看见那不被人发现的过往,现在却渐渐爱上了这里。”“可是。以前的事情我不想忘却1
“我相信你,即使你自己都无法自圆其说,我也决定相信你。”焉知非看着我的眼睛,毅然道,“然而。”“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我也要证明我的判断。那么,我要再去一次谈判。义和胜别想全身而退1
我知道我们在江湖中越来越深处跋涉,所以我压低嗓子说:“王晓东昨天告诉我,他们想找那个庞光的,可是找到晚上也不见人,然后有信鸽到来,上面是署名k的消息,说他在林子里。”
焉知非说:“是内线kin的笔迹,没有错。”她拿出自己看到的纸条。“两道书。”她低声说,“有件事情我必须说,我想要证实他们没有欺骗我,但是如果我的判断错误,那么他是夜鹰,而且link也一定是其中的叛徒,那么会遇到什么就很难说了。”
我看着焉知非左手的伤痕甚至笑了笑,我说:“程哥知道你要找的,在后河的71号房间。”
“啊?”她不明所以。她有个瞬间不相信耳朵。她沉默后问:“你为什么还是对我这么好?”
我说:“那个不重要。你不说我也明白。然而。关于义和胜的罪证,却是你最后的稻草。”我看着焉知非亮得发寒的大衣又说:“龙宸嘱咐我,万一你在看他的途离,一定告诉你,他没有参与,因此不存在影射。”
“那个?!”“我只是不想让身为父亲的他再经历失去的哀伤。”焉知非坦然地说,“这些年我每天看着他,看到他的盛开和凋零。那天看到那个的时候,我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他再见到这种悲惨的结局,仅此而已。”
“那么现在为什么又。”我看着她一脸泫然欲泣的表情,“你根本不必介怀,你为什么要离我这样近?”我明白我们都有过这么一个过程,突然在某一段时间里想行云流水过此生,却总是有些落得早,有些落得迟,本就不应以为动之,为故那些久远的事,再也不必说起分别两无痕樱何况故事都在重复发生然而一个人从来只有此在。
她的手指从锯齿状的野草边堪堪擦过,划了口子,“啧。”
我没有再听她说下去,急切道:“在流血1焉知非却不以为意,“没关系的。”“你受伤了啊!”我依然急切地说。
“我只是忽有些睠然的感觉。”“可是。”这美女笑了,又对我说:“那种事情怎样都无所谓。只有这短短的时间,所以,那些事情和我没有关系。”
“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我把她的食指放在口里吮着血渍,感到忧伤从心底里泛起。我比以往任何时刻确定了一件事情,曾经总在注视自己的某女生,离开了。那个小小的身影和长的头发,已经消散在了风里……
我愀然地问她:“那么你以对我说实话,我去牡丹江的那个清晨你在哪里?”
远处的景色很美,在触摸之前;这个时候仿佛也会很美,若它戛然而止在此刻!紫木槿后的焉知非静默地微笑,“我真的忘记了。”
她再抬头时脸上已经没有任何阴霾,“是的,事实就是这样1我惘然地看着她,将要说话,附近徘徊的沈念洁却在草地招呼我们:“你们过来看。”“真的好笑1密密的草绒下面有一块石板,颜色是纯黑的,很不易被发现。“……”“上面写着什么?”“哈哈!狱警烂屁股!我是无辜的!1997年李某留。”
笑过以后我又看着焉知非说:“以你的气质来看,其危犹举比较适合吧。”
“我想是这样。”“或者说,我根本是天性凉薄?”焉知非说着,载可奈何地笑了,“而我呢,说不定,一直在等有个人告诉我,单纯是因为我而想要帮助我。”“但是这个和我是否担心没关系。我根本就不是容易绝望的女生。”焉知非慢慢闭上眼,终于又说到:“我走了。”“萧也。我明天再来1“bye-bye1
我看着远处的树叶从暮霭里滑下,落在地上,跃了几次无声停祝不过几秒种的事情。沈念洁蓦地瞪了我两眼,侧耳听外面噪声小了不少,想是那些人终于都乏了,她的体温温暖而且有着朝阳的味道,让人不自觉被感染。此刻无声,没有烟火没有人声,衰落的树叶直直飘下来。沈念洁抱着我。她不说话。我不说话。她看着几只青鸟的背影,突然对我说:“你造吗?我其实很讨厌你。”“因为你不在意你兄弟的感受1“萧也用那种语气所说的,怀念的人,是不是她1
我看见她的阴影在地面上,划得斜斜的。我仿佛看着我们的灵魂缓缓涌出,在幽暗的身下涌动,彼此寻找,彼此汇合,变成小溪。她用手在我的脊背上按过。在触到某个地方的时候手突然停顿,然后她站起来,慢慢找出,在那上面一个个沉重地按下去。
“喂。”沈念洁的脸上瞬间滑过窘态。“怎么了?”“我们。”’“嗯?”“我们。”“啥?”“到底想说什么?”
“我突然想到一件事情,你说我们这样,是不是就叫做约会?”沈念洁小声地说。
我们在看守所的小花园中七曲八折地走着,清风袭来,鲜花点点。沈念洁垂眸低笑,“我以前告诉你这种个人论,没想到自己不能相信,你却认真贯彻研究了,你和李贽果然流有相同的血。”“即使如此。”沈念洁缓缓扬手指向未知远方的样子像是巫师,她沉缓地说到:“所有爱上不是同类的人,全部面临痛苦的命运和哭泣。我看见这个齿轮在其中开始转动。”
她背转身子走向一地尘埃,“忘了问你说,刚才那个女孩,其实你很在意她?”
“中学时候和她玩,她明明先允了我……”
沈念洁白了我一眼,又拿手覆在脸上,“白痴。”我说:“什,什么啊1“有什么不妥?”
这个时候我们感觉大地在突然间开始震动,满街的灯火黯了黯,随后一声巨响炸在所有人的耳边。混乱中我们看到城市的遥远一端冒起了浓烈的黑烟。这个城市有一瞬间几乎被都盖满了。所以短时间内我没有察觉身边的异样。等我感觉到一阵金属的冰凉罩住手指的时候,似乎已经太迟。冰凉之后是剧痛……
沈念洁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我,她只是托腮,脸色沉了下来,在想着什么样,等了好半天也不再说话。
“得到青鸟的人可以得到幸福吗?”“它其实那么小,也并不特别美丽。”
“青鸟?”“从小看到大,就算是绝代美女也看够了嘛。”我嗤了一声,小声嘟囔。随即意识到自己的况味,满脸堆起笑来,“我们有一生一世的时间互相看嘛。”
“拜托,语文不好就不要乱掰,说这种暧昧不清的话。”她哼了一声,突然幽幽地说,“今天是我们最初认识的时候1“没有办法,都是你不好。明明早就约好了,你却犯了大错误。”她左手捂住脸颊,“仿佛你现在除了焉知非什么都不要,虽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好了。反正,反正全是我不好。”
“我们认识的日子?”我呆了呆。完全没有印象呢!想起来认识得太久了,感觉里是好像一出生就在一起,所以不记得也没什么奇怪的。不过沈念洁记得自己却不记得。沈念洁的脸上立刻划下几条黑线,“有没有搞错?1
此时我感觉一阵淡淡的梅香笼罩周围并不是太讨厌,缓缓靠近,修长的手指捋过沈念洁的长发,低声说:“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的眼睛很漂亮?”沈念洁突然笑着说,“焉知非的身上,亦很有味哦1
我迷惑地问:“?”然后她回头笑了笑,“对,她的某些神态,很像森林里警惕的小兽。”
沈念洁安静地说:“怀念的味道。知非的气质,和某人很相似呢。”她轻轻挣脱我的手,像是完全清醒了,“你造吗?”“我的妈妈嫁来的那一年,院子里枯死的梅花树盛开了。然后她生下我,身上也有着梅花的味道。”“我家门口的梅树,开得好美。父亲以为母亲死了,为她大哭。他就想办法把后山封了,然后,在三个月后带我在那个城市消失。”
我的双手轻轻覆上沈念洁的肩,没有看她的表情。感受到她在微微发抖,该怎么把足以支持她的一切全给她?要到底怎样做才好?我仿佛都看到无数细小的裂痕在镜子上密集,等某天有一个轻微的冲撞也许就碎了。想到这样不祥的比喻,我觉得呼吸滞重。镜子!外面裹了一层青色。沈念洁的脸在灯光下被阴影遮住眼睛,她说:“又或许,你落入别人的风景里,却不知道,这世上曾经有过一个她。”
18:45后面几秒的时候。我和沈念洁看着菊花白瓣依然在地面籁籁晃动。黄昏就在它的摇摆中渐渐近了。它把光线化成一把把钝钝的刀,插进我的眼睛里。可是越近越看不清楚它的形状。当它划进我们的眼睛里时,却并没有轻易苏醒。“喜欢那个吗?”某个陌生人不知何时走近了身旁。是虽然低沉但相当凛然的声音。“萧也,你好1“我们在本市见过许多次,多次擦身而过。”“我是歃血的成员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