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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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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虎】

    “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 ——《侠客行》

    西都,wt大学。

    在Z国几千年的历史之中,西都绝对占着极其重要的位置。六朝古都,文化名城,种种头衔沉醉于这座城市夜晚的灯火之中。古殿、楼厦交相辉映,颇具时空恍惚之感。而wt大学,稳坐西都大学中头把交椅的存在,一直是西都、甚至是Z国中颇为耀眼的存在。

    很多人都听说过他的传闻。

    新生第一节解剖课,医学院副院长亲自“莅临指导”,一只只活蹦乱跳的青蛙摆在讲台上。任务格外简单:每人选一只青蛙,按照要求将青蛙解剖,取出要求的器官即可。先完成者先开饭。

    没错,克服对生物解剖的恐惧,是wt大学医学院的第一课。每年都会有很多学生在这一关落败----在副院长等教授看来,这并不可耻。每个医学生,都需要慢慢克服这种恐惧。

    今年的测试,出了意外。

    依然有许多人当场晕倒。这并不出意料。

    出乎意料的,是他。

    不到十分钟,刚刚那只活蹦乱跳的青蛙被他用解剖刀肢解得支离破碎,要求的器官摆的整整齐齐,甚至连方才不堪入目的解剖台也被他清洗得光洁如新。

    据那天没被这一幕吓晕的同学说,他甚至微笑着向老师递交了作业,然后在副院长的目瞪口呆之中离开教室,去食堂干饭去了。

    据传言,那一顿,他甚至吃的格外香。

    这骇人听闻的传说很快传遍了wt大学的每个角落,内容也越穿越邪乎。解剖时恶魔般的眼神、果断利落的下刀,即使已经过去了一年半,但每个初听传说的人都会感到不寒而栗。

    毕竟,这样可怕的存在,就在学校里,就在每个人身边。

    只有直面未知的恐惧时,所有人才会由衷地颤抖。

    “是不是很可怕?真担心有天他会把解剖刀落在人身上。”凌灵向自己的舍友兼闺蜜绘声绘色地讲完了传说,“诶,你不就是医学院的吗?那次考试你看见这个恶魔了吗?”

    “啊哈,那天我早就晕血了,还顾得上看别人?”一旁正在津津有味地追番的闺蜜----顾柳言苦笑着。

    “唉,好可惜,不知道这个恶魔长什么样子。会不会是个高冷的小哥哥?”凌灵突然犯起了花痴。

    “啧,你这什么心态啊?真爱幻想。等你的小哥哥在你身上划两刀就有趣了!”顾柳言甩甩自己的短发,打趣道。

    “呸呸呸!尽说傻话!我下午还有课。对了,周末漫展千万别忘了!”凌灵撇撇嘴,起身离开了。

    “肯定哒!”顾柳言满口答应。

    “拜拜啦,晚上食堂见!”说罢,凌灵离开了宿舍。

    此时的宿舍,只剩下了正在追番的顾柳言,毕竟,对于这样一个元气十足的少女,那些青春期独有的幻想依旧没有消散。她,依旧有做梦的权利。

    至于凌灵口中那个可怕的传说,顾柳言压根没有放在心上。

    她依旧记得,小的时候,着名戏剧表演艺术家的母亲曾经抱着少不知事的她,认真地告诉她——相由心生。不要低估情感对人认知产生的可怕力量。在大多数人眼里,这个世界就像是一出戏,人们仅凭着角色脸谱的颜色,便轻易为一个人的善恶是非做了不可更改的定论。殊不知,红脸的忠臣也会留有三分私心与儿女情长,白脸的奸雄也会存下一方心境给天下苍生。

    啧,外面传的真离谱——我哪里是什么嗜血如命的恶魔啦?!人家这不是蛮可爱的嘛!

    想到这里,顾柳言不禁自顾自赌气似地哼了一声,随即摇了摇头,把这些世俗纷扰抛之脑后,继续悠然自得地追番去了。

    那天,由于那一幕吓傻了众多学生,只有极少数清醒的在场者知道,传说中的恶魔,是个可爱的短发女孩。

    他,应该是她。

    出生于医学世家,祖辈五代行医,完美继承先人传统与天赋,幼时对于医理药理精通于心,差点被保送到京域名校的天才医学生顾柳言,一直有着与表面的可爱大相径庭的一面----嗜血成性,对于鲜血的极度敏感和渴望。从幼时用菜刀快乐地肢解了第一只公鸡开始,她便难以停止对血红色的渴望。

    家中的长辈早已发现这可怕的一点,为此不少亲戚把她当怪胎看待。但在父母的支持下,慢慢地,顾柳言变得毫不在乎这些无关紧要之人的看法——只要自己在乎的人没有把自己当怪胎,这就足够了。

    好在随着年岁的增长,通过转移注意力,她渐渐能强行控制住这种可怕的欲望。现在的她,与寻常的少女几乎无异——只要不让她看见那些能够勾引起她骇人听闻的“快感”的事物就好。

    面对那个所谓的“考验”,最终还是没有控制住的顾柳言选择了部分释放了天性释放,好好发挥了下自己的天赋。当这个消息经由同在wt大学的同乡传到远在平都的家中时,顾柳言可没少受家中那个为自己这点忧虑重重的老爸的告诫。尽管隔着十万八千里,但听着老爸熟悉的唠叨声,顾柳言不难想象家中刚知道这条消息时的担忧和老爸那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的踱步。

    下次我会注意的啦。顾柳言心中不禁有些小赌气——虽然她也能理解老爸的良苦用心。

    不过那种感觉,啧。哪怕是现在,想想,真是太美妙了。

    果然,欲望是不能光靠压制的。适当的释放,才是真理啊!

    手机的信息打破了她个人的陶醉。顾柳言熟练地滑开信息栏,看见了那封神秘的邀请函。

    ……

    真有趣。她歪着头看着来信,嘴角不禁诡异地上扬。

    如果,这一切是真的话……

    看来这个世界的怪胎,不止我一个呢。

    不过,一次性找了这么多的怪胎,你们又是谁?又想从我们身上得到些什么呢?

    【青龙】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无题》

    尚城,tJ大学。

    Z国的第二核心城市,东方世界的经济中心之一,举世闻名的不夜之城,尚城是一座充满希望与彷徨的存在。霓虹闪烁之间,无数人的梦想在高楼的暗处萌芽,也有无数人的命运在觥筹交错间破碎。

    破碎的命运才是这座城市最好的养料。无数怀揣着所谓“理想”的势利者毫不留情地践踏着失败者遗留的空梦,如同飞蛾扑火般向着霓虹编织的希望的火炬奔去,直至被燃烧殆尽,化作这座城市的一粒微尘,直面霓虹深处苍白的真相——从无希望可言,只有必然的毁灭。

    “终于考完咯,姐妹们!”tJ大学女生宿舍内充满了活跃与欢乐的气息。701的舍长,钱清清不禁为即将到来的假期欢呼。

    “诶,别高兴太早,姐们,”杜萦,701的另一名成员,给上头的舍长迎面泼了一盆冷水,“今年学校还有冬令营,除了晓慧有事,我们三个可是要作为志愿者迎接高一的小朋友的。唉,真是不赶巧,我还有设计项目组的初赛要搞,这个冬天可闲不下来咯~”

    “哎呀……真是的。”被泼了冷水的钱舍长兴奋头下降了一半,不禁顺势抱怨道,“这学期的考试可不是一般的难啊,我还打算考完就立马回家好好放个假来着……”

    “哎哎,别丧气了,钱姐。听说这次冬令营,咱们学校可是摆了大阵仗!国际化!知道吗?到时候会有好多帅气的国内外的弟弟们会过来哦,”王元晗,信息学院为数不多的女性单身人士,倒是对即将到来的冬令营充满了期待,“也不枉我做单身狗这么多年,这么好的机会,脱单在此一举咯!”

    “你就吹吧,呆丫头!”自恃美貌的杜萦无情地嘲笑王元晗的幻想,“这一年半以来那么多的小哥哥,你愣是一个都没捞着,这次还想贪小鲜肉?老婆娘,想得倒挺美!”

    “呸,你懂什么,就凭那帮臭男人,还想攀上我?想得美!”王元晗反驳道——一向自视甚高的她并不愿意随随便便地挑个男人就带走。

    “哎哎,我说你俩能不能在男人的问题上消停会儿,一个个都跟痴女似的,”钱清清饶有兴致地观看了二人的唇枪舌剑,笑着劝架道,“你俩啊,就该和董小姐平衡平衡,别一天天地没男人就不行……”

    “晓慧?别逗了,姐,她……”钱清清赶紧拦下了差点说漏嘴的杜萦。

    此时,适才陷入热烈讨论之中三人才想起,这件宿舍的第四名成员——沉默许久的董司慧正趴在自己的床上,面对着电脑屏幕修改着杜萦委托她帮忙修改的代码组作品。即使胡乱披散着头发、遮住左半张脸,依旧不能掩盖董司慧绝世的容颜——但显然,她并不在乎自己的天生丽质。董司慧一遍遍检查着电脑屏幕前的一串串代码,时而沉思,时而噼里啪啦地修改、增添代码,对适才三人的讨论与杜萦无心的冒犯置若罔闻。

    “这个逻辑结构还可以再优化下,杜姐。”见三人讨论声止息,董司慧冰冷的声音终于响起,“用这个结构的话,中间这三组代码可以省略的,运行效果一样。”

    “好啦好啦,晓慧。不要整天把自己关在宿舍里嘛!”想起刚才差点击中董司慧的死穴,杜萦有些歉疚地回答道,“考试都结束了,这活儿不急,今晚我们先去浪一波,开心开心。”

    “好哇好哇!”“同意!”对于杜萦的建议,一向好玩的钱清清与王元晗表示赞同。

    “好吧,”对于杜萦的建议与舍友的热情,即使是冷漠如董司慧也很少会拒绝,“老样子,你们先去踩点,我马上到。”

    “好勒!白渡的烧烤店,等你哦!”杜萦爽快地答应了,随即拉着清清与小晗出了宿舍门。

    啧。这群女人。

    董司慧仰头瘫坐在床上,遮住左眼的秀发散开,露出的,却是半张与右半张美若天仙的面庞截然相反的可怖一幕——一道长长的裂痕贯穿了整个左半张脸,穿过了已经泛白的左眼,仿佛适才从火线负伤归来的战士一般。

    她们总是活得这么无拘无束。董司慧自言自语,略有些艳羡又有点嫉妒。

    曾几何时,她也是一位天生的赢家——幸福的家庭、和睦的亲友、绝美的容颜,还有……那个曾以为能够长相厮守的他。

    命运曾赐予她远远超越他人的生活的资本,然后,在某个瞬间,亲手夺去了所有。

    容颜被毁、家庭破碎、亲友疏离……当所有的打击在短短的时间内接连降临在尚且年幼的董司慧身上时,本就冰雪而敏感的她无法接受自己已经成为了命运的失败者,在残忍的现实面前,一些被隐藏在内心深处的梦魇吞噬了无能为力的董司慧的内心,让她逐渐堕入无边的深渊,仅剩的眼睛中满是对世事的……憎恶。

    现在的她,早就是个与世隔绝的怪胎,仅能凭借最后的理性勉强保持和常人相处。

    但,他依旧在董司慧的心中,不曾远去。

    想起他,董司慧的脸庞不禁有些泛红,但随即又淡了下来。

    董司慧很确定,他依旧没有忘记自己,依旧将自己放在心里——但如今的董司慧已经无颜再直面他依旧温暖的微笑。她的自暴自弃,她爆发的黑暗面,已经让她无法再容许这样的自己与如今已是京域骄子的他并肩了。

    缘分已尽,未尽之情,早晚也会消散的。

    董司慧摸着自己可怖的左脸,如是劝说着自己,但右眼眶不甘的泪水早已划过那半张绝世的容颜。

    自己,真的无法再回到过去了吗?——这是董司慧在绝望之前问自己的最后一个问题。时至今日,她依旧无法给自己一个准确的答案。

    手机响了。董司慧收敛了刚刚有些扩散的情绪,打开了邮箱。

    那是一封莫名其妙的邀请函,但董司慧却愣住了——时间仿佛在一瞬间凝滞。右眼的泪光之中,仿佛折射出一线希望的余晖。

    半晌无话。只听得门外劲风骤起,已经进入冬季的尚城,竟然乌云密布,云层间似有青白色的雷光隐隐涌现。

    大雨要来了。

    考虑了许久,谨慎的董司慧还是选择略有些颤抖着回复的发件者。

    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朱雀】

    “将军百战声名裂,向河梁、回首万里,故人长绝。” ——《贺新郎》

    广城,hG大学。

    Z国曾经也经历过一段与世隔绝的时光----除了这里,Z国最为倚重的对外贸易中心之一,广城。历尽几百年的风雨沧桑,依旧充满青春的气息。比起尚城,广城更为自由与欢快,同时也更具世俗的气息。令人沉沦的烟火气弥漫于此地的万家灯火之中。hG大学,广城大学的第二把交椅,与tJ大学一样,都是以工科发家的名校。不同的是,相较于全国闻名的tJ大学,hG大学只是在Z国南方颇具名气,而在全Z国,hG大学更多扮演了较为低调的角色。

    不过,低调,不代表能力不足。

    更多时候,低调是为了掩护更为强大的存在。

    “……其实对于客观的历史来说,人文关怀是显得有些可笑的。人的存在不过是自然历史中微不足道的一部分。那我们何以今天在这里谈论人,谈论人文关怀?”

    “我认为,就因为我们是人,拥有人类世代相承的人性。无论是恐惧、迷惘、畏缩,还是坚持、团结、勇敢,失去了哪一个,我们都不能称之为人。在我看来,这就是人类存在的意义,也是人文关怀的最终目标----守住我们的人性,或好或坏,都是我们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无论何时,无论何地,恐惧弥漫之处,故乡的花亦生生不息。人之所在,故乡所在,也就是人文关怀之所在。哪怕在历史的长河之中我们不值一提,但我们依然能在奔流的历史浪潮之中熠熠生辉。”

    “以上是我关于近代史中‘人文关怀’的分享,谢谢大家!”

    ……

    “呼,累死我了,总算是过关了。”

    宿舍中,终于结束了近代史课堂报告的陈正昊一屁股坐在自己的凳子上,释然地感叹道。

    对于自己的报告,一向看起来颇为自信的陈正昊很是满意——尤其是最后的点睛之笔,就连颇为挑剔的近代史老师也是颇为赞赏。

    可惜,毕竟近代史并不是一门很重要的课程。所以,在陈正昊进行报告时,台下的同学们几乎根本没有听他的发言,各自忙着各自手头上的事务,只在最后用一阵敷衍的掌声表示了对陈正昊辛勤劳动的肯定——不过,陈正昊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情况。毕竟,课程的最后分数也不是由这群所谓的“观众”决定的,他也没必要要求他们听自己的话。

    不过鉴于这次表现不错,一向不甚勤奋的陈正昊决定还是先放松一会儿,看些相对而言轻松的内容——当然,只是“相对轻松”而已。

    “呦呦呦!”看见陈正昊又在翻阅着他从图书馆顶楼借来的已经泛黄得发出一些奇怪气味的遁甲讲解书,一旁打久了游戏、准备起身倒水的舍长路预不禁调侃道,“你怎么又抱着自己的那堆老古董啊?”

    “嗨嗨嗨,”陈正昊的笑容显得很是勉强,“我这点儿小爱好,大家不都清楚吗?”

    “诶诶,昊哥,不是我说啊,”一旁刚刚陪完女友的彭越成也参与了二人的讨论之中,“奇门遁甲诶!你这学了不久了,帮哥儿们算算,我能保研成功不?”

    彭越成的话刚一说完,宿舍里立刻响起了善意的哄笑声——显然,对于调侃平日里热衷于研究奇门遁甲、每天清晨坚持上天台打太极拳的陈正昊,众人总是保持着不错的兴致。

    面对彭越成兴致勃勃的提问,陈正昊倒也不气恼,不慌不忙地笑道:“我要是说,是为了修身养性——你们会相信吗?哈哈……”说罢,便也加入了大家调侃自己的队伍之中,笑得格外地灿烂。

    “对了,正好有空,开一把吗?兄弟们,上号不?”显然,陈正昊也不完全是那种沉浸在那个陈旧世界的老古董,对于电子游戏,他也格外感兴趣——或者说,他总是格外喜欢拉身边的人与他一起打游戏。

    “不了不了,我女朋友找我去吃晚饭了,”路预看了一眼手机,率先拒绝了陈正昊的邀请,“晚上再说吧,先撤了,兄弟们。”

    “唉,我这刚陪女朋友打了一下午游戏,累死了,先睡一会儿。”随即,彭越成也婉拒了陈正昊,翻身上床,盖好了被子。

    “啊这……”身为万年单身狗的陈正昊显然是“备受打击”,只能尴尬地一笑,“好吧,那我就继续研究我的老古董了……”

    都是叛徒。

    你在他们眼里,只是个用来取笑的工具罢了。你,根本毫无存在的意义。

    闭嘴!

    对于心底骤然间响起陌生的声音——陈正昊再熟悉不过。他努力地克制着自己如此悲观而恶劣的想法,躺在床上的彭越成根本想不到,适才轻松善意的调侃究竟对看似随和乐观的陈正昊意味着什么。

    闭嘴?哼,真是可笑。

    这个世界的本质,你我都再清楚不过。所谓的情感根本不值一提,能够真正驱动人心的,只有唾手可得的利益,和近在咫尺的恐惧。

    若不是你自己这么想,我的声音又怎么会出现?

    清醒点,陈正昊——我就是你。你无法逃避。

    背信弃义之人,这就是对你的惩罚。他们因你而死,你却忘记了他们的牺牲。

    堕入此世的暗面吧。既然你的生活注定要背负这一切前行,何不彻底放纵自我?

    毕竟,那群嬉笑的愚人并不知道,你已经拥有毁灭他们的力量了啊……

    不可能。

    对于心底声音的劝诱,唯有这一句回答,陈正昊格外斩钉截铁。

    我不会用我的力量走出这一步的,绝对不会。

    你别无选择。

    终有一日,往昔的悲剧再次降临你的面前时,你会走出那一步的,我保证。

    到那时,你才会知道,我,究竟是什么。

    呼……呼……

    经历了莫名其妙的心理斗争的陈正昊死死抓住桌角,控制着自己莫名濒临爆发的情绪,庆幸自己又在无声无息之中躲过一劫。

    但,对于尘封的往事,如今的陈正昊只能保持茫然——失去那段记忆的他并不知道这样的心魔是从何而起,又为何会强大至此。他只能在一次次外人看来再荒唐不过的心里抗争中逼迫自己不受心魔的诱惑,甚至……需要借助肉体的痛苦。

    看着被自己咬得面目全非的手指,陈正昊不禁无奈地苦笑。

    如今的自己,真的忘却了那段黑夜中的过往了吗?

    还是和心魔说的一样,自己,只是一个懦弱的逃避者呢?

    手机的信息提示音打断了陈正昊无意义的遐想。陈正昊看向手机中的邀请函,不由得大吃一惊,随即便看向窗外,陷入了沉思。

    窗外,广城残阳如血,如同天际在熊熊燃烧,是凤凰浴火般的壮烈。

    自认为只是一介草民的陈正昊并没有什么雄心壮志,但对于年轻的他而言,真相的诱惑力,着实不小。

    深思熟虑后,他还是决定冒一次险,回复了这条莫名其妙的信息:

    关于我的过去,你们还知道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