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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碧雪别院平静地住了三天后,北冥城空前热闹起来。形形色色的江湖人都从各地赶来参加几年一度的武林大会。有身份有地位,手中持有盟主邀请帖的武林名宿都住进了碧雪别院。而那些自发前来凑热闹的江湖二、三流人士则将北冥城大大小小的客栈给住得满满当当。
这天一大早,方小路的声音就在雪竹小阁里叽叽喳喳地响起:“师父,于师姐,你们快点呀!师伯、师叔,江师兄,快快快!”
江天羽懒洋洋地趴在院落中的一张石桌上,打着哈欠没好气地说:“方小路,一大早就听你在院子里喳喳叫,你上辈子肯定是麻雀!”
方小路轻轻地耸了耸小鼻子,眼角眉梢都透出喜悦和兴奋,毫不在意江天羽的调侃,继续大叫:“哎呀,我得去催催干爹和王大叔他们。嗯,冷大哥怎么还没来?还得叫上朱大哥、朱七叔和晓晓……飞花姐姐可能已经先去了……”
望着方小路撒腿跑远的背影,江天羽摇头外加翻白眼:“不就是一个武林大会吗?这丫头搞得跟自己要出阁似的,这么兴奋干嘛!”说到此处,江天羽突然想起来时的路上,王常胜、鲁不败等人打的如意算盘,心里猛跳了几下,忙跳起来飞身往韩刚等人暂居的院落奔去。
江天羽心急火燎地赶到韩刚的住处,却扑了个空。韩刚等人早已不在房里,想来是比方小路更积极,一大早就跑碧雪山庄参加武林大会去了。
“有韩大寨主在。应该不会让他们胡闹吧?”江天羽只好自我安慰着走回雪竹小阁。
当方小路将冷炎龙、朱淮主仆三人和铁飞花及两名手下拉到雪竹小阁和青尘等人会合后,众人一起向城东的碧雪山庄进发。
二里地的路程。有车有马,转眼即到。今日碧雪山庄的气氛与前几日又有所不同。门前张灯结彩。庄丁们也穿着整齐的白衣,腰间扎着大红的绸带,看起来既喜庆又威风。
一行人进入碧雪山庄后,在庄丁的指引下走上右边的一条铺着青石板、堪比大街的大道,不一会儿便看见一片极大的空地。空地中间扎着高台,周围摆满了长凳。最接近高台的三圈圈摆放的是雕花木椅,前面还有长条桌,桌上放着茶水。
虽然时候尚早,有三分之二的长凳已经被坐满。前面放着条桌的贵宾席也坐了一半。青尘是凭请帖参加的江湖上大有名望的人,是以青尘、青竹和李千渊都被安排在头排,铁飞花被安排在三排,而其余的人只能坐后面的长凳。
众人找了一处空些的位置坐下后,方小路突然站起身挥着手大喊:“干爹,我在这里。”原来,韩刚坐在看台的另一边的头排,正在四下张望。
“小路,你们来了。”韩刚一看见方小路就笑得合不拢嘴。从座位上站起身,大步往方小路走来。
江天羽看见韩刚神色如常,心里也松了一口气。然后左右望望,人山人海中一时还真不好找王常胜、鲁不败等人的踪迹。
韩刚走到方小路身边。先对方小路左手边坐着的于婷婷打了个招呼:“于姑娘,好久不见呀,于庄主可好?”
“上次多亏韩寨主仗义出手。才使于庄转危为安。”于婷婷微微欠身答谢。
韩刚又皱眉看了看老神在在地坐在方小路右边的江天羽,毫不客气地一屁股把江天羽赶到一旁。大马金刀地坐了下来。
“喂,我说韩大寨主。你放着贵宾席不坐,跑到这儿来跟我抢什么座位?这长条板凳难道不比你那大椅子舒服?”江天羽哇哇怪叫。
韩刚扔过一对干净利落的大白眼,短须微张,瞪眼道:“江小子,你爱坐那大椅子你尽管坐去,俺老韩就爱挨着我闺女儿坐,干你屁事!”
“江师兄,要不你去坐干爹那个位置吧?”方小路偎在韩刚身边,幸福得小脸笑成了一朵花。
江天羽没好气地摸了摸鼻子道:“坐就坐,那位置难道我还坐不得么?”话虽如此说,但江天羽终是没往前排去,而是坐到了冷炎龙和朱七之间。
这屁股还没坐热,只听一阵锣响,群雄突然喧哗起来。江天羽等人抬眼往声音的源头望去,只望了一眼,便齐齐张大了嘴,下巴几乎落到地上,眼珠子也有脱出眼眶的趋势。
只见王常胜、鲁不败和黑风四杰带领着二三十号人,手中举着用竹竿挑起的长长的红绢横副,上面用金粉书写着一行大字:“江南七十二寨总寨主千金比武召亲,欢迎各路侠少参与。”
“哎呀!王大叔他们这是在做什么?”方小路又惊又羞,老厚的脸皮也瞬间变得像个蕃茄。
江天羽喃喃自语道:“不会吧?他们还真来?”
朱淮脸色发白,冷炎龙脸色发青,两人都不约而同地站起身来。
只见黑风四杰的吴老大跳上中间的高台,四下里团团一抱拳,笑道:“各位英雄请静一静。”——纯粹是废话!在他跳上高台的时候,大家早就安静下来了。
在上千双眼睛的注视下,吴老大不慌不忙地捋了捋苍白的胡须,咳嗽两声后,团团一抱拳,然后大声地道:“各位英雄请了!今日关盟主广撒英雄帖,召集众位英雄齐聚北冥城以共商讨伐无常教的大计。现在离英雄会开始的时间尚有一个多时辰,我们江南七十二路水寨欲借此群雄聚集之机,为我们总寨主的千金举行一个比武招亲大会。现在,有请我们寨主给大家伙儿说说招亲的条件和要求。”
韩刚显然是和王常胜等人一个鼻孔通气的,闻言一声长笑,转头对方小路道:“乖小路。看今天爹给你找个如意郎君。”说罢,韩刚站起来。运起轻功飞上了看台。
“各位英雄,韩某借今日关盟主大会英雄之日。老着脸替俺家女儿招亲。俺女儿年方十八,所以,三十岁以下的英雄可以上台比试,年纪太大的就免了。另外,身体健全的才来,缺腿少眼的请作个看客就好。上台来的侠少,如果能赢得了老韩一招半式,俺老韩便将女儿许配给他。”韩刚说完这番话,便得意洋洋地看下方众人的反应。
高台周围立时沸腾起来。大家都没想到今日的武林大会竟然还扯出了招亲的事儿。虽然很意外,但有热闹可看大家还是很乐意的,于是就有人七嘴八舌地问:“喂,韩大寨主,听说你尚未娶亲,哪儿来的女儿?”
“呵呵,是我老韩新收的干女儿。”韩刚脸都没红一下。
“喂,韩大寨主,你说给你女儿招亲。怎么也得把你女儿亮出来咱们大家伙儿看看嘛。”有人高声叫嚣。
“就是,要是你女儿和你一样膀大腰圆,长相也这么豪放,谁敢上去?”有人小声嘀咕。
韩刚内力浓厚。耳朵当然灵便。听到下面众人的议论后,浓眉直竖,骂道:“谁说我女儿长得丑来着?我家女儿长得美若天仙!小路。上来让大家伙儿瞧瞧你。”
韩刚这一声吼,差点没让方小路找个地洞钻下去。从来都是她看别人的热闹。怎地今儿个自己成了别人看热闹的对象了?方小路毕竟是个未出阁的姑娘,这会儿只好使劲儿地捂着通红的脸蛋。悄悄地往于婷婷身后躲。
众人随着着韩刚的视线望过来,正望见于婷婷尴尬地站在原地,却没几个人看见缩在于婷婷背后捂着脸跳脚的方小路。
“咦?长得还挺漂亮,看起来温温柔柔的。”
“嗯,还行。不过,有关大美人在此,韩大寨主怕是招不到什么好女婿了。”
眼力好的已经又议论开了。
“喂,韩大寨主,是不是这个白衣姑娘呀?”一位穿着蓝色武士服的少年侠客似乎有意上台,便扬起嗓子问韩刚。
韩刚摇头道:“不是,是那个穿粉红纱裙的。”
众人这才注意到,在白衣于婷婷的背后,还躲着一个小小的穿粉红纱衣的身影。正在诧异间,鲁不败已经分开众人走上前来,拉着方小路的胳膊便要往台上走。边走还边说:“大小姐,你别害羞,寨主保管给你找个称心如意的婆家。”
“呀!”刚才叫嚣得最起劲儿的几个有些痞性的年青人突然不叫了。
方小路拼命地往后退,想挣开鲁不败的手。但她那二两力气怎么能和鲁不败相比,仍然被鲁不败兴冲冲地拉扯着跌跌撞撞地往高台走去。
这时,附近突然有几个人开始握起手边的佩剑,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青尘、青竹和李千渊相视苦笑。青尘传音对韩刚道:“韩寨主,方小路是我门中弟子,你怎么都不通知我们一声?”
韩刚乐呵呵地传音回答道:“她虽然是你们武当弟子,但更是我老韩的干女儿。这当爹替女儿选丈夫,不需要通知你们师门吧?”
青尘顿时语塞,只得悄悄和青竹说了两句,便不再言语,三人悠闲地喝着茶静观事情的发展。
方小路被鲁不败和王常胜等人推上了高台,无路可退之下,只得抬起头来,红着小脸对韩刚跺脚道:“干爹,你这是做什么呀!”
这回看台四方的群雄可都看清楚了。高台上,穿着粉色纱衣,裙摆上缀着粉白蝴蝶结的方小路,眨动着扑闪的大眼睛,轻轻地皱着秀气的小鼻子,菱形的樱唇微微撅起,白里透红的小脸上带着一抹娇羞,黑瀑布似的长发在身后轻轻飘动。群雄再次安静下来。过了好一会儿,才又炸开了锅。只见“唰唰唰”几声响,台上竟然多了七个人。身上服色各异,年龄也从十七八岁到二十几岁不等,其中竟然有华山派的岳梁。
“韩大寨主,请赐教!”岳梁一手握剑一手成拳,施了一礼。
韩刚愣了一愣,然后笑道:“各位少侠。一个一个来,别急。请到那边排队领取号牌。”说罢伸手一指。原来,在高台的另一边。黑风四杰已经摆开一张桌子,手里拿着一大叠木制的号码牌。
方小路急得眼前发黑——韩刚等人还真是什么都准备好了,今天似乎是铁了心要把她给嫁出去。可是,她根本就还没有嫁人的打算。,感情的事,她根本就只是一知半解,甚至清楚自己到底有没有喜欢的人。但凭着本能,她却觉得这事非常不妥。
就在那七名少年侠客争先恐后地去抢号码牌的时候,方小路只觉得眼前白影一晃。一个高大的,散发着冰冷气息的背影便立在了面前。
“冷大哥,你快带我走。”方小路如抓住了救命的稻草般冲上前去。
韩刚却对着冷炎龙嘿嘿笑道:“冷少侠,你是要参加比武吧?请到那边排队。”
“我不是来招亲的。”冷炎龙冷冷地道。方小路没由来地心头有些失望。
韩刚也有点意外,竖眉道:“那你上来做什么?”
冷炎龙挑了挑眉,轻轻地吐出几个字:“我来守擂。”
“不行。你凭什么?”韩刚跳了起来,大叫:“这是我老韩挑女婿,干你什么事?”
冷炎龙撇了撇唇,冷冷地道:“你。武功太差。”
“敢瞧不起我老韩?来来来,小子,我们俩先比划比划。”韩刚暴跳如雷。
“我胜了,如何?”冷炎龙傲然一笑。竟然根本没把韩刚放在眼里。
韩刚大喝道:“如果胜得了我,我老韩就招你做女婿!小路,你没意见吧?”韩刚一句话。又将众人的视线焦点引到了方小路身上。
方小路面红过耳,嗫嗫地道:“干爹。你,我不要理你了!”说着转身往台下跑去。一溜烟儿冲到贵宾台,一头扎进了青竹怀中。
青竹心下大慰:看来,韩大寨主在小路心中的地位还是比不上我这个师父!一日为师,终生为母,这是谁也抢不去的……
以岳梁为首的七名侠少纷纷跃上台来道:“喂,小子,凡事有个先来后到。你要参加招亲,也先去领了号牌再来。”
岳梁的轻功最好,抢在第一个拿到了一号牌,得意地对着冷炎龙晃了晃。
冷炎龙冷冷地扫视了七人一眼,然后对韩刚轻轻抬起下巴道:“我先打发了这几个人,再和你商量商量谁做擂主。”
不等韩刚回答,冷炎龙轻轻抬起握剑的手,冷喝道:“要参加招亲,先过我这一关。”话音未落,身体已经化为一道白光,从七位侠少身边一掠而过。只听“呛啷”、“当”一阵轻响,七人的武器竟然都掉落在地上。
白光一收,冷炎龙再次出现在方小路面前,俊脸不带一丝表情,浑身却散发着凌厉的气势。
岳梁白脸微红,突然抱拳道:“阁下好功夫。岳某认输。请问阁下高姓大名?”
“冷炎龙。”冷炎龙淡淡地回答。
“没想到江湖中又出了这么一位高手。幸会,他日有机会,定当再与冷兄切磋切磋。”岳梁扔下这几句门面话,便头也不回地跃下高台,连掉在台上的佩剑也没捡。
其余几人也不是傻的,都知道自己和冷炎龙的武功相差实在太远,纷纷不甘地望了望小鸟依人般坐在青竹身边的方小路,悻悻然地捡起自己的兵器跃下台去。
台下众人多是知道韩刚底细的,知道他是一名外功高手。但这时突然钻出来的这位冷姓男子,却似乎没有多大的名气。但刚才显露的一手功夫,显然比韩刚高出不少。多数人的神经陡然兴奋起来——今年的武林大会,可真是非比寻常的热闹。光是这大会前的招亲,便十分有看头。
仿佛是为了进一步印证人们的揣度,只见一排贵宾席上,一紫袍中年人突然如大鹏展翅般,晃晃悠悠地升上了高台。此人一落到台上,顿时引发一阵惊呼——
“天啊,怎么岳前辈也上去了?”
“嘿嘿,这华山不老仙不会也是看上那个又漂亮又可爱的小姑娘了吧?”
“呸!你胡说什么?不老仙都快一百岁的人了,虽说容颜不老,但再怎么着也不会做这么无聊的事吧?”
在众说纷纭的议论声中,江天羽痛苦地抱头——唉,要是逸雪看见武林大会还没开幕,这里就乱成这样,一定会很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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