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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天羽跳起身来道:“臭龙,刚才抢吃时就数你手快,你有什么不同意的?”
冷炎龙皱了皱眉头道:“她又不是谁的丫环。她愿意做时就做,不愿意时,谁也无权勉强她。”——那村妞竟然有如此巧手,不过,以后她做的饭菜,只要我一个人吃便好!冷炎龙心里暗暗地打算。
“炎龙说得对,我们确实不能强迫小路妹妹。”关逸雪脸上有些微微泛红,心下奇怪:怎地我也成了贪吃之人?难道真是近墨者黑?
“嘿嘿,你们我管不了,我这当爹的,吃女儿做几顿饭不算啥吧?”韩刚笑得很得意,并且直接省略掉那个“干”字,仿佛方小路真是他家闺女了。
朱七不甘示弱地道:“只要我们少爷开口,小路肯定不会推辞。”
就在众人为了以后是否继续让方小路做饭的问题争得不可开交之时,客栈的大堂门口来了一个人——紧身的黑衣勾出曼妙的曲线,黑衣的左肩上还绣着一朵绽放的白牡丹;一张椭圆的脸蛋,斜飞的柳叶眉带着一丝熬气;细长的凤眼,眼中含着些疲惫;紧抿的薄唇,高挺的鼻梁,顾盼间又透着股豪爽的英姿。
这女子单手握着牛皮鞘裹着长刀,迈着矫健的步伐走进了如归客栈的大堂,立即吸引了许多人的视线。她却面无表情地扫视了大堂里的众人一眼,在看到关逸雪时,眼中闪过欣喜的光芒,然后大踏步地向几人走来。
“关大小姐。飞花今日特来道谢,前日多亏关大小姐仗义执言。”铁飞花走上前来。单手成拳,对着关逸雪行了个标准的江湖礼节。
关逸雪起身欠身回礼道:“铁姑娘真是客气了。何劳亲自前来。请坐!”
铁飞花却没有坐下,而是略作迟疑后,低声道::“飞花今日前来,实在是事出有因。可否请关大小姐换个地方详谈?”
江天羽笑道:“铁姑娘,我们这里都不是外人,但说无妨。”
铁飞花横了江天羽一眼,冷冷地道:“我当然知道江少侠不是信不过的小人,在座的各位也皆是正道义士。但此事事关重大,此处人多眼杂。不是谈话之所。”
江天羽本来是想开个玩笑,不想碰了这么一鼻子灰,只好悻悻地端过手边的茶喝了一口,以掩饰自己的尴尬。
关逸雪浅浅一笑,漫声道:“既然如此,铁姑娘,请至楼上客房中相谈。”
“如此甚好。”铁飞花点了点头,和关逸雪一起向楼上走去。
江天羽跟着站起身,却不料铁飞花突然回过头来道:“江少侠。你请留步。我和关大小姐还有些女儿家的体已话要说,恐怕江少侠在场多有不便。”
江天羽一呆,再次悻悻然地坐下,脸色有些发黑。待到关逸雪和铁飞花消失在楼梯尽头后。冷炎龙突然幸灾落祸地道:“这位铁飞花姑娘居然不理睬自认天下第一帅的江天羽,真是件怪事。”
“哼,她不也没理睬你么?”江天羽摸着鼻子臭着脸还击。
“我根本不需要她理睬。”冷炎龙不屑地轻哼。“我又没跟在别人后面却被人赶回来。”
“醋龙,你今天存心和我过不去。是不?”江天羽直跳了起来。
冷炎龙冷冷地道:“没有,只是今天心情特别好。”
“你个醋龙。看招!”江天羽说着,拨出长剑向冷炎龙扑来。冷炎龙当然不是省油的灯,身形一晃,如一道白光直射店门外,同时扔下一句:“我不想赔偿店家桌凳钱,要活动筋骨到外面来。”
如归客栈本就是江湖人聚集之地,这里经常都会发生一些打斗事件,因此众人也不以为意,只是有几个好事者跟着追出店门外想看看热闹,却见两人一路追逐着跃上房顶渐渐远去。于是这些没看成热闹的人便又纷纷回到大堂里。
朱淮和朱七面面相觑。晓晓忍不住道:“这两个人真怪,刚才还好好儿的,怎么说打就真打起来了?”
离客栈几百米外的一处屋顶上,冷炎龙突然站住,对追至身边的江天羽道:“好了,没人注意到你了,该回去了。”
“养我者,师父;知我者,醋龙!”江天羽笑嘻嘻地拍了拍冷炎龙的肩膀,两人如两只搏击长空的老鹰,飞快地掠回如归客栈的屋顶,悄无声息地趴在关逸雪所居的客房顶上。
房间里,铁飞花还在踌躇,不知怎么开口才好。
“铁姑娘,这里没有旁人,有什么话但请直说。”关逸雪柔媚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铁飞花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做出了某个重大的决定,然后抬起头来,看着关逸雪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道:“铁血堂确有一桩为难之事,想借助关盟主的力量,帮我们取得一样东西。”
见铁飞花说得如此郑重,关逸雪也不禁有些动容,轻声问:“请铁姑娘明言。”
“关大小姐,你可知无常教为何想利用破风堂吞并我铁血堂?”铁飞花问。
“恐怕不是为了安定城的势力范围这么简单吧?”关逸雪本就是个一点就透的聪明人,马上推测出其中另有隐情。
铁飞花点点头道:“不错。昨日我整合破风堂,审问骆六,这才知道,破风堂的崛起,包括关东大侠白家的惨案,都是无常教暗中指使。无常教如此费尽心机,就是为了不显山不露水地吞并铁血堂,从而谋夺我铁血堂的镇堂之宝。”
“铁血堂的镇堂之宝?”关逸雪惊讶地挑眉。在她看来,铁血堂虽然曾经辉煌一时,但如今早已成昨日黄花,沦为江湖中一个二流帮派。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地方帮派,会有什么了不得的镇堂之宝。竟然值得无常教这样觊觎?
“关大小姐一定很意外吧?其实,我也是昨天才知道。我们铁血堂竟然还藏着这样一件东西。”铁飞花苦笑。
关逸雪坐直了身体,不再言语。静听铁飞花的下文。铁飞花娓娓道来,竟然揭开了一段江湖中尘封已久的往事——
百余年前,铁血堂曾经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大帮派,其势力直追少林武当。铁血堂堂主铁中棠一把长刀,砍遍天下罕逢敌手。派中更有无数高手,江湖曾有人戏言:铁中棠打个喷嚏,江湖就得下一场暴雨。
然而,在风光了二十年后,铁中棠突然神秘失踪。派中高手也同时下落不明。而最为要命的是,铁血堂的镇堂之宝也随之消失。铁血堂从此一蹶不振,堂主武功一代不如一代,传到铁战这一代时,铁战已经只能算是个江湖一流好手,却根本算不得高手了。
铁血堂的镇堂之宝,乃是一卷铁血刀法,一直由铁中棠随身携带。铁中棠就是凭着这套刀法睥睨天下,开创了铁血堂。而且。他将刀法中的精要教给了十几个和自己出生入死的弟兄,造就了铁血堂高手如云的局面。可是,随着铁中棠和那几名高手的神秘失踪,铁血刀法从此失传。铁中棠之子年纪不过十岁,仅习得铁血刀法的皮毛,因此。铁血堂雄风不再。
无常教华独和华尹啸都是使刀的好手,不知如何打听到了铁中棠当初曾经留下了一个线索在铁血堂。如果凭着那线索。就有可能找到铁血刀法的刀谱。无常教虽为江湖第一邪派,华独和华尹啸武功也自不不弱。但毕竟比起青尘、关山月等一代名侠仍然有不小的差距。所以,多年来一直处心积虑,想要在不惊动这些人的前提下,悄悄吞并铁血堂,寻到铁血刀谱的下落。
“原来是这样。”关逸雪眼中光芒闪动,问道:“既然铁中棠大侠曾经留下线索,为何你们铁血堂不自己寻回刀谱?如果你们学会了铁血刀法,无常教怕也不敢轻易惹上门来。”
铁飞花叹气道:“我也是这么问我爹的。可是,我爹说,当年先祖留下的线索,竟然只是一个地名,而那个地方却是一个极为险要之地。凭我们铁血堂没落后的实力,根本无力涉险寻回铁血刀谱。”
“原来是这样。”关逸雪轻轻地斜靠在椅上,淡笑着问:“铁姑娘的意思,是想请家父出手,由碧雪山庄的高手替你们寻回铁血刀谱?”
“正是。”铁飞花也不拐弯抹角,非常干脆地承认。
关逸雪唇角勾起一抹美好的弧度,浅笑道:“你们就不怕我们碧雪山庄寻到刀谱后,将刀谱拒为已有?”
铁飞花神色微变,但马上又镇定自若地说:“关盟主武功盖世,比起武当掌门也毫不逊色,我们铁血堂这点小玩意儿,也只有无常教那种无耻小人才会存心算计。”
关逸雪心道:这铁飞花好利的一张嘴,如果我们碧血山庄有意夺那刀谱,不就成了无耻小人了?当下淡淡一笑道:“这倒是。铁姑娘,我这次回去后,定然会禀明家父。我相信,以铁血堂一贯的侠名,家父定不会袖手旁观。不知铁血刀谱失落在何方?”
铁飞花笑了笑,道:“如果关盟主肯出手相助时,飞花自然会亲自领路,带领各位英雄前往。”——搞了半天,铁血堂对碧雪山庄也并不是很信得过,还留了这样一着手手。
“如此说来,铁姑娘今次将随我们一起赶赴碧雪山庄?”关逸雪仍然平静地淡笑。江湖中上步步危机,处处充满尔虞我诈,本就不指望谁能彻底相信谁——当然,方小路那种少根筋的无知小女孩除外。
“如果关大小姐不嫌弃,飞花想与关大小姐结个伴儿。不知你们几时动身回碧雪山庄?”看铁飞花这架势,这一路是要赖上关逸雪了。
“就在这一两日之内。到时,我会派人过来知会铁姑娘的。”关逸雪默默地想着心事,随口应答。
“今日多有打扰,飞花告辞。”铁飞花走到门口,却又回过头来问:“对了。关大小姐,今天怎么没看到上次的那个小妹妹?”
“你是说小路吧?她现在正在厨房教客栈的大厨做饭呢。”这次关逸雪脸上的笑容明显真切多了。
铁飞花也笑了起来:“哟。没想到那位小路妹妹这么能干,我瞧瞧她去。”
铁飞花的脚步渐渐远去。关逸雪默然半晌,突然轻轻道:“你们俩个还要在房顶上趴多久?下来罢!”
一青一白两道身影从开着的后窗飘落进屋,江天羽嘻皮笑脸地道:“逸雪,你的功力又见长了,我和炎龙藏得这么好都被你发现了。”
关逸雪斜睨了江天羽一眼,笑道:“这不是武功不武功的问题。就你那种好奇的性子,岂有不跟来听秘密的道理?明的不行来暗的,这里四周又没有可藏身之处,用手指头想也想得出来。你肯定躲在屋顶偷听。”
“猜出有我不奇怪,你怎么知道臭龙也在上面?”江天羽还是有些不信关逸雪仅凭猜测,就能知道他的行踪。
“哼,”关逸雪婉转地轻哼道:“炎龙的性子我还不知道?你们俩虽然整日吵闹,但干起缺德事来,何曾单独行动?”
江天羽爽朗地大笑:“哈哈,养我者,师父:知我者,逸雪!”
“你下次能不能换个词儿?”关逸雪和冷炎龙同时轻斥。随即,三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炎龙,几个月没见你笑,我还以为你不会笑了。”关逸雪收住笑。突然幽幽地一声叹息,然后话锋一转,轻声问:“你们怎么看这事儿?”
江天羽坐在椅子上。跷起二郎腿道:“唉,可惜是本刀谱。若是剑谱我倒有点兴趣……这事还是交给关盟主去劳心吧。我们不想趟这混水。”
冷炎龙也淡淡地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们还是先把幻狐抓住了再说。”
“既然你们都没兴趣。那便算了,”关逸雪风情万种地单手支颌,嘴角含笑地说:“我也对那个幻狐比较感兴趣。我们推测的应该没错,这人定是一个介于正邪间的绝世高手,只是他为何老是去偷看人家小姑娘的身体呢?”
“就是,光看不做,我看这幻狐若不是个变态,就肯定是无能。”江天羽摸着下巴喃喃自语。
冷炎龙白了江天羽一眼,骂道:“江天羽,你在逸雪面前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江天羽回过神来,这才发现关逸雪俏脸绯红地怒瞪着自己。
“哈!哈!逸雪,一时失言,我不是故意亵渎你的。”江天羽干笑了两声,连忙陪罪,心里却在偷偷地想:逸雪好久都没有这么可爱的表情了,看来以后还应该多多失言几次……
关逸雪哪里知道江天羽心里在动什么念头,向来雍容的脸上布满了小女儿的羞态,轻声斥道:“若有下次,定不饶你。”
“雪姐姐——”方小路脆生生的嗓门欢快地在楼梯上响起。门并没有关,方小路如一只白蝴蝶一般飞了进来,“咦?冷大哥和江师兄也在,晓晓不是说你们俩出去了吗?”
“小路,什么事?”关逸雪柔声问。
方小路蹦到关逸雪身边,笑眯眯地说:“我听飞花姐姐说,她要和我们一起去看武林大会。她还说,我们过两天就动身,这是真的吗?”
“是呀。”关逸雪羡慕地看着方小路——这丫头,一点小事就可以兴奋成这样,快乐对于她来说,仿佛遍地都是,唾手可得。
“哇,太好了!有大热闹看了!”方小路乐得原地蹦起三尺高,喜滋滋地说:“我这就收拾行李去。”
江天羽猛翻白眼道:“还有两天,你现在收拾未免太早了点吧?”
冷炎龙却突然上前一把拉起方小路的手,冷冷地道:“跟我来。”随后不由分说地将方小路拖在身后,径直下楼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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