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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弘佐打算向中吴节度使钱文奉借一些钱。
在吴越国实际控制的十二州当中,当然要数苏州最为富有,钱文奉的父亲钱元璙牧守苏州多年,积攒下的财产何止百万。钱弘佐打算向钱文奉借债5万贯,并承诺明年归还。钱弘佐写了一封家书,差人送到苏州。
钱元璙与钱元瓘是最亲的兄弟,钱文奉是自己的堂哥,上次去苏州巡边也与他打过交道,印象很好,想来他也不会拒绝,有了这5万贯可以应付接下来的大婚。
在成为杜建徽的准女婿之后,钱弘佐开始有计划的在兵权上动手脚。
首先驻守王宫的卫队,将不再只从内衙中选择,而是改为随机抽调制,即从内衙军、镇海军诸多指挥当中,选择一个指挥,作为卫军。每月排定轮值图与布防图。
而原本由内衙军驻守瑶台院则成为定制,只因内宫经过大火之后,已经没有这么多房屋可以安置原先的宫人,只好将钱元瓘的许多嫔妃宫女们安置在瑶台院,这么多人也需要内衙军来进行守卫。
至于内衙军的空额现象,钱弘佐一时也没这么多的财力来募兵,只好暂时搁置,维持现状。
渐渐的内衙诸将领都慢慢发现,钱弘佐已经很少挑选内衙的指挥来守卫王宫,转而经常指定镇海军来护卫。阚璠在内衙议事时忧心忡忡道:“大王对我们不放心啊。”
胡进思冷冷道:“自从东华门事件之后,大王对我等愈加冷淡了。”阚璠点点头。
胡进思又道:“有因必有果,大王可不是任人摆布的汉献帝。”
阚璠怒道:“什么因果的,难道上次东华门还是我指使的?”
胡进思冷哼一声,“老夫已经老了,做不了几年了,阚将军还需继续努力呀。”
内衙议事不欢而散。
钱弘佐不仅缺钱,更缺能够为他带来钱的官吏。因此在朝会上特别鼓励官员们举荐能经世济国的名士,为自己排忧解难。阚璠听了后,心中暗喜,近来杭州有个富商叫程昭悦的给他行贿,想让他向钱弘佐举荐,真是瞌睡遇到枕头——正合心意。便向钱弘佐举荐了程昭悦。
程昭悦本就是商人出身,对于财货有着超越一般官吏的敏感。便向钱弘佐提出了他对吴越国财政方面的建议,多有采纳。钱弘佐大喜,欲为其封官。
不想被曹仲达拒绝,曹仲达称:“国家自有法度,未经吏部,不可口谕封官,殿下若开指此例,恐怕贻害深远。钱弘佐顿时醒悟,便不再强求,转而封程昭悦为内衙指挥使的虚衔——实际并不掌兵权。内衙向来是节度使的家将,因此不需经过吏部,也算是变相的兑现了承诺。
程昭悦成为近臣之后,提出了几点财政建议,一是在苏州设立织造局。鼓励农桑,收取丝帛后,由官商与各国进行贸易。
二是在处州龙泉设立瓷造局,作用和织造局类似。
三是与大江(即长江)沿岸诸国交好,沟通商路,各国互通有无。
四是在明州重建市舶司,通过大运河,长江,串联中原、江淮、湘楚、巴蜀,将物产汇集到明州,由国家组织出海进行贸易,将中国各地的物产卖到南洋、高丽、日本等国。
钱弘佐听了暗暗点头。
这些举措哪一项都是得花个十几万二十万贯的,暂时没法全力铺开,只能先从苏州织造局着手,正好,光说不练假把式,钱弘佐决意派程昭悦走一趟苏州,与钱文奉沟通织造局的事宜。
处理完了政务,此时已过了戌时,钱弘佐不觉有些饿了。
青儿恰到好处的走过来,柔声问道:“殿下饿不饿,奴婢让厨下做些汤饼或是馄饨来?”
钱弘佐喜道:“便来一碗馄饨吧,不必太多,七八个足矣。”
青儿应声而去,不多时,便有小太监提来食盒,取出一碗馄饨来。
钱弘佐问道:“厨房此时尚还有人当值?”
小太监躬身道:“正是。大王未曾歇息,奴婢们哪敢下值。”
钱弘佐不语。
青儿笑道:“若是殿下饿了,没人下厨,岂不是要饿着殿下?”
钱弘佐想了想道:“厨房并不知我要吃什么,预先未必备下,如何这么快便得了?”
小太监解释:“夜晚当值的庖人会将各式蒸饼、煎饼、汤饼,各样糕点,各式米粥,俱都备上一二,以备不时之需。”
奢侈啊,太浪费了。
钱弘佐便对青儿道:“以后孤之膳房,所备宵夜不得超过三样,孤择一二食之,不可铺张。”
青儿忙肃然领命。
回到自己的耳房,青儿点亮油灯,从柜子里找出个包裹,正是许氏给她的那个,打开后将书拿到灯下。
青儿一页一页的翻看,看得脸红到了脖子,喃喃道:“真是羞煞人也,怎么如此这般。”
这时,有个叫绣儿的小丫鬟轻轻推门入内,好奇道:“青儿姐姐看甚书呢?”
青儿急忙将书合上,颤声道:“不过寻常书。”
绣儿不认字,也没那闲心,进来只是找水喝。
青儿问道:“殿下歇下了?”
今晚由绣儿当值,睡在钱弘佐所居暖阁的外间,外间一侧有耳房,供奴仆歇息。
绣儿边喝水边道:“早睡着了,我这才敢过来向你讨口水喝。我困死了,不喝点水,怕是等会殿下要起夜我都睡着了。”
青儿笑道:“我白日里眯了一会,倒是精神好得很,不如今夜我替你,改日你精神头好了,再还我不迟?”
绣儿喜道:“青儿姐姐真好。”
青儿蹑手蹑脚地摸进钱弘佐的卧房,钻进帐内,呆呆地望着钱弘佐睡着后的面容,心中如小鹿乱撞,也不知该如何去做。
她轻轻掀开被子一角,不料却伸出一只手来,搭在她的手臂上。
青儿吓了一大跳,险些叫出声来,原来是钱弘佐被掀被子惊动了,伸展了一下手。
“是谁?”钱弘佐带着困意发问。
“是我,殿下,睡吧,奴婢给您盖被子。”青儿轻声道。
钱弘佐要起夜,青儿忙端来夜壶伺候。
青儿暗道:“殿下那物什我也是见过的,却不知如何摆弄出那羞人的模样。”
钱弘佐尿完尿,即又躺下,又睡着了,发出有规律的呼吸声。
青儿犹豫再三,终于没有钻到被子里,又去外间点灯看书,直到听到内大街上敲三更的锣,这才熄了油灯睡下。
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转过天来,钱弘佐特意去了趟内书堂,去找水丘昭券。
水丘老先生还是一如既往的板着个脸,自顾自的在那儿打理他的菜地。
钱弘佐对他还是恭敬地行弟子之礼,水丘这才出言道:“殿下所为何来?”
水丘老先生刚正不阿,钱弘佐想请他出山任职,没想到被一口回绝。
钱弘佐笑道:“先生不想知道是什么官职?”
“功名利禄老夫并无半点垂涎。”
“我欲废择能院,重开科举,正缺一名重臣主持。”择能院是老爹钱元瓘设立,但初创便没有制定完备的制度,导致几年下来就成为了世家大族专享的荫官通道。
钱弘佐打算政事的除旧布新就从科举开始,毕竟吴越国几乎是个军阀集团,想先在军事上改革太难太难,从文官上下手就不易被那帮骄兵悍将所警觉。
水丘昭券胡子抖了抖,“大王打算怎么做?”
钱弘佐便将心中所想和盘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