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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最烦不过七大姑和八大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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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这许多的亲戚家眷,萧乐然向来都是烦厌的,一年也见不上一次面,但但凡见了面,那寒暄的模样似乎比自己亲生母亲还要急切,而且许多的问题,真真让人讨厌,且无论你怎么回答,他们都会在会面后添油加醋的讲与别人听,成为那一阵的谈资。

    而如她这般者,曾经被问的最多的就是傅家的事情,他们总是握着萧乐然的手,眼角含着泪,劝她放下,说她可怜。如此这般,她总是要一遍一遍的被揭开伤疤,但却不能表现出来,因为若是表现出了什么情感,他们定会捕风捉影地放大后说与别人听。曾有一次的微微蹙眉,在一日后便被说成了要寻死腻活,还扰着堂姐萧瑾然一早便来劝慰她,真让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所以,后来的许多日子里,年节之时她都是闭门不出的,安安静静地呆在自己的小院里,抑或在遇到棘手的亲眷时,她会事先找个清静的去处或是戏园子呆上一整天。刚开始,亲戚们也会因为少了她这位谈资颇多的人而多有抱怨,而后或是到处去说她得了幽闭症,或是说她因了傅家之事性子大变……

    再后来,时间久了,他们似乎也觉得萧乐然已经成为一个不可挖掘的谈资对象,故的便也渐渐遗忘了这个人。

    如今,这谈资成婚了,一众亲戚定是那根八卦的神经又一次觉醒了,估摸着自她成婚以来,便已经成了各家族最大的谈资了,至于谈些什么,恕她本人想象力弱了些,不得而知,也不愿得知。

    归宁宴大约是未时结束的,宾客们或是身体上酒足饭饱、或是精神八卦上极其丰腴的一一离开了,萧乐然长长地吁出一口气,腰板一瞬间也疲软了下来,一侧的苏迟默已然趴在了桌子上。萧礼然与萧世安随着客人一道走出前厅,在府门前一一与他们道别。萧母走到萧乐然的身边,希望二人能留上一晚,萧乐然本是不愿的,但见苏迟默的模样也就答应了。

    “以休。”

    以休走过来应了一声,“是。”将苏迟默扶到了蔚薇居里。萧乐然则因没见到忍冬又坐了一会才缓缓起了身,等了些许依旧未等到来人,萧乐然只得一人起身向后院走去,过了前厅便见到了等候多时的絮鸢。

    “夫人……”她低着头觉得没护好萧乐然愧疚得紧。

    萧乐然见状微微一笑,她早早的便想与她聊些体己的话,这几日的相处也让她明白,絮鸢脸面上虽是冷漠的,但心确是极纯良的,她拍拍絮鸢的手,有些过意不去的说:“往日我就想与你说的,却总是找不到机会,忍冬的小脾气,委屈你了。刚才的事情啊,也是无碍的,本就是我该受的。”

    “夫人……往后絮鸢定会保护好夫人!”萧乐然见她一脸坚毅,也只好点点头,刚想再与她说上一二,就被站在拱门后的人打断了对话,那人有些怒气地走了出来,瞪着萧乐然的表情很是狰狞。

    “井锡?”

    “你这次又是该受些什么?”

    “你是否有什么别的话要与我说呢?”

    萧乐然回头看了一眼絮鸢,她点点头退得远了些。

    “我娶瑾然有什么不可以的吗?她自小便喜欢我,如今不也算是得偿所愿了吗?”

    那样冷漠的表情让萧乐然觉得眼前的人突然有些陌生。

    “你明明不爱她,为何要去招惹她?那是她的一生,你拿什么赔?”

    “不爱又怎么样?爱又怎么样?这有什么关系?且不说我们这些人本就不配拥有寻常的情感。你——萧乐然又有什么资格来质问我这些?”

    “我没资格?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她是我最亲的堂姐,我没资格谁有资格?”

    “真是笑话,你知道瑾然自小喜欢我,难道不知道我自小心里的人是谁?朋友?我要的只是这样?我若是从未得到的东西,自然也是不懂得怎样给予别人,那么娶谁又有什么区别?”

    “够了!你最好好好对待瑾然堂姐,否则我绝不会放过你!”说罢萧乐然转身便要走。

    井锡见此一把拉住她的手,反向与萧乐然平齐地站着,嘴角鬼魅一笑,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希望你信守承诺!”

    “什么?”

    “绝不要放过我。”

    絮鸢见状立刻跑了过来,不待她动手,井锡已经大步流星的离去了。他究竟想干什么?牺牲一个人的一生究竟是要做什么?萧乐然不懂,实在不懂!他一定是疯了!

    一路皆是无言,过了白色石子路,进到园子时,絮鸢与她说道:“夫人所虑之事,或许可去与少爷说道一二。”

    “嗯?对了,他知道,他出门之时让以休去证实的消息,说是免得让我焦心的事情,定是这件事了。”

    萧乐然急着去问他,加快了脚步,一路到了回廊才想起来他喝醉了,萧乐然现下去找他也没什么用处。想到此处,行动的步子又慢了不少。

    “就该这样慢慢的走,看你方才那步子急的,还想喘不过气来吗?”

    “嗯?你不是醉了吗?”

    “我没那么容易醉,刚才是假装的,是想知道这个吧。”苏迟默走到她身边,伸手搭在她的肩上,笑得有些得意。

    萧乐然也懒得搭理他的挑衅,直直地奔进了主题,“你早上说的事,是井锡的事情吧。”

    “嗯。”

    “我不明白。”

    他把手放下,自己漫步走到了石凳边,“若你说的是人心,我是不能回答的。但若你说的是井家和萧家的事情,我还是可以说上一二的。过来。”他招手让萧乐然过去,拿起还在冒着气的瓷碗说道:“把这个喝了。”

    萧乐然走过去接过碗,闻了闻很是自信地说:“杏仁、紫苏子、马兜铃、枇杷叶、桑白皮、葶苈子、矮地茶、鼠曲草、洋金花、百部、紫菀、款冬花、白果。嗯,就这些吧。”说完很是骄傲地一口干了。喝完移开碗,见他一点不惊讶的模样,有些失望,径自坐了下来。

    “好了,我们接着说。你也觉得奇怪吧,萧家已然得到了警示,怎的还敢与同是门阀的井家走得如此亲近,而上位者却毫无措施。”

    “嗯。”

    “三家虽势力盘根错节,但萧家的势力主要在户部,井家在礼部,而我们苏家则在兵部。礼部可司人,户部掌钱,而兵部司兵。三者中任意二者走动过多都不利于上位者的制衡。但你忘了一件事,前日皇上派父亲镇压回鹘之时,恰也传来了消息陵王在前线又建战功,已然收复了原来失掉的大片土地,朝堂上一派陵王党声势颇高。若是再这么下去,怕是要盖过太子一脉了。”

    “你是说,这是上位者授意的?可他也并未撤销你父亲去边疆的命令,你父亲那么厉害,若是二人又建了功勋那可怎么办?”

    “傻瓜,他虽是有意帮助太子尽快掌权,但太子毕竟是太子,将来是不是皇帝他还在考察。如今上位者年事虽高,诸多权力皆有放手迹象,但却仍未在传位一事上有明显意向。况且,若是灭了回鹘也是他的一大功勋,何乐而不为呢?所以,井兄未必是真想娶了你那堂姐,门阀之间的婚姻,大多不过是为了权力。”

    “你这到底还是为他说好话啊?他给你什么好处了?”

    “夫人,为夫是那般容易被收买的人吗?”

    “不好说。”

    “夫人,我心口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