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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是他不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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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想过自己的答卷一般般,但没想过漏洞百出八花九裂。

    萧砚随哀嚎一声,捶胸顿足。

    艳阳高照。

    谢逾终于大发慈悲的结束了上午的教学。

    萧砚随劫后余生的欣喜还来不及完全迸发,就听谢逾语气淡淡道“陛下若是还有余力,不妨随臣一道,如有臣子前去奏事,陛下也好旁听一二?”

    伸了一半懒腰的萧砚随僵住了。

    这苦日子,没玩了是吧!

    他的父皇处理政事这般勤勉,起得比鸡早,睡的比狗晚,干得比牛累,怎么就不能争点气再让妃嫔诞下个皇嗣呢?

    唉,父皇在时间管理这条路上真真是一窍不通。

    但凡父皇争气,那他现在就该与笙笙游山玩水,踏遍大乾的万水千山。

    “谢逾,朕,真觉得……”

    萧砚随咽了口唾沫,神情有些为难。

    再这样下去,他可就要厌学了!

    谢逾轻轻挑眉,无形间的威仪自四面八方而来“陛下是觉得臣的提议甚妙?”

    “屎……”

    “嗯?”

    萧砚随顿时改口“史无前例的妙。”

    “谢逾,你这个脑子,实在不适合装傻。”

    他不是怂,他是谨遵圣人之言,退一步海阔天空。

    大乾的江山社稷还需要谢逾肩挑背负。

    换句话说,谢逾才是他的衣食父母啊。

    衣食父母会有错吗?

    “陛下谬赞。”

    “请陛下先行。”谢逾侧身,微微垂首。

    萧砚随扁扁嘴,眨巴着眼睛,可怜兮兮的向顾笙求救。

    顾笙:啊!她好像瞎了!

    顾笙双眼无神,一本正经的抬起纤细修长的手指,漫无目的触摸着前方,口中念念有词“谢贵妃?谢侍读?”

    “本宫好像双目有疾,快扶本宫一把。”

    一声谢侍读,听在谢逾耳,似是一颗小石子砸向平静无波的湖面,荡开阵阵涟漪。

    “笙笙!”萧砚随抓狂。

    再一次生动形象的理解了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萧砚随左看看右看看,蓦地叹息一声,垂头丧气的踏出了文英殿,谢逾紧随其后。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但朕就是虫啊。”

    萧砚随微眯着眼睛看着在枝头旋转跳跃叽叽喳喳的鸟雀,蔫蔫的嘟囔着。

    当鸟儿,应该没有烦恼吧。

    实在不行,当条虫也行。

    闻言,谢逾脚步一顿“陛下,您是凤子龙孙天潢贵胄。”

    萧砚随手贱的抬手扯了扯垂落的柳树条,站立在树枝上的小小鸟雀身形晃动,语气颇有些倦怠无趣道“龙生九子,各有各的不同。”

    “陛下。”

    谢逾眼疾手快的拉过似是在自怨自艾的萧砚随。

    下一瞬,萧砚随方才站立的地方落下了一坨白灰色的不明物体。

    萧砚随惊的差点跳起来,他不就是想装一下深沉吗?

    这鸟儿,真记仇。

    见状,梁安面露惶恐,连忙上前就要驱赶鸟雀。

    萧砚随抬抬手“是朕先招惹的。”

    “无事。”

    顿了顿,萧砚随眼巴巴的看向谢逾“谢卿,朕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先皇常说,不知当讲不当讲,那就不当讲。”谢逾的声音清清冷冷,像是来自九天云外,能吹落这春日的杏花疏影。

    “陛下,这大乾的江山终归是要交到您手上,才算是众望所归,臣民方可信服。”

    “臣揽政,乃不得已,非正统。”

    他的铁血手腕,的确是能遏制住那些蠢蠢欲动之人。

    但,看似平静,实则暗潮汹涌。

    名不正,言不顺。

    陛下久不理政,只会无限滋养朝臣的野心。权势是个好东西,世上又有几人能清心寡欲。

    长此以往,大乾危矣,陛下危矣。

    萧砚随的心沉甸甸的。

    这些大道理,就算年少时不懂,如今也能懂了。

    但地主家的傻儿子为什么不去考状元?

    是因为不想,不喜欢吗?

    一路沉默。

    文英殿内。

    顾笙毫不客气的把萧砚随珍贵的笔墨纸砚全数继承,堂而皇之的乘着殿外的步辇回懿安宫。

    冷艳美人谢霜霜仿佛突然觉醒了新人设,化身狗皮膏药,甩也甩不掉。

    两顶步辇,一前一后。

    步辇摇摇晃晃,春日里温热的阳光尽数洒下,暖洋洋的,熏的顾笙昏昏欲睡。

    待步辇停下后,顾笙已经睡的东倒西歪。

    也亏的步辇软和厚实还宽敞,不至于失态。

    春蕙俯身伸手,扶着被迫中止睡眠的顾笙走下步辇。

    远远的,就能嗅到懿安宫内飘荡着的袅袅清香。

    谢霜霜仿佛自来熟一般,搭着贴身宫女的手背,雄赳赳气昂昂,跟在顾笙身后,踏入了懿安宫。

    殿内,金丝楠木桌上已经摆满了各色美食。

    勾人的香味,弥漫开来。

    红柱旁,年轻守礼的宫女低垂着头,各司其职。

    顾笙随意的把手浸没在飘着不知名花瓣的铜盆中,片刻后,抬起擦干,就在膳桌前坐下。

    谢霜霜亦如此。

    想到同样忙忙碌碌了一早上还饥肠辘辘的萧师傅和谢师傅,顾笙侧身对着一旁的春蕙吩咐了两句。

    谢逾的生活素来简朴,不讲奢华,不究精致。

    加之,与萧砚随口味天差地别。

    兴泰殿所备好的膳食,不一定符合萧砚随的喜好。

    不对,应该是一定不符合。

    萧砚随是被先皇宠溺惯了的,一味的强迫,毕生逆反。

    倒不如,顺顺毛。

    萧砚随心肠软,自然也最是容易哄。

    送一个人的膳食也是送,两个人的还是送。

    顾笙就按着记忆,又随口点了几道谢逾当年在国寺里最常吃的素斋。

    轻轻柔柔,细细软软的声音,若有似无的传入谢霜霜耳中。

    刚咬了一口小汤包的谢霜霜,有些愣住了,神情怅惘又怀念。

    甚至都没有察觉滚烫的汤汁滴落在手背。

    顾笙余光瞥到,眼明手快的将帕子盖在谢霜霜的手背上。

    这么白,这么嫩的手,烫一下,她也是会心疼的。

    谢霜霜回神,看着滴落在锦帕上的油渍,嘴角露出一个略显凄惨的笑容。

    顾笙的帕子,总是这么万紫千红。

    小小的一方帕子,绣满了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有的是只存在于话本子里的奇花异草猛兽珍禽,没有一处留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