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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平川无可奈何,只好当着郝晓梅的面把窦纯燕从冰凉的水泥地面抱起来,再迈步冲向了门外——
郝晓梅清楚隔壁的医务室里有一个保健医,自己为了避免尴尬,并没有跟过去,而是选择了回避。
当她忧虑重重地走回车间时,令那四个同事愣住了。
“晓梅,厂长咋没跟你一起过来?”
郝晓梅面对同事和那位安装工头质疑的目光,只好掩饰道:“马厂长不在办公室里。”
年长的女工眨了眨疑惑的眼神:“窦主任呢?”
郝晓梅如何敢讲实情,有些慌乱地摇摇头:“我也没看见。”
现场的所有人都感到迷茫,在这个节骨眼,这两位负责人都去哪了?
安装工头一皱眉头:“现在是安装关键时刻,马厂长怎么能一声不响地离开呢?”
年长女工赶紧劝道:“师傅们别着急,我们的厂长既然没交代啥,就不会离开太久,请您们耐心等待吧。”
安装工头不由苦笑道:“你们的老板一直催我们赶进度,害得我们天天加班加点干活,可现在我们不得不停工等待,这算是咋回事呢?”
您别着急,说不定马厂长很快就回来了。”
郝晓梅清楚时间的紧迫性,也意识到老板不慎弄伤上司恐怕要耽搁一些时间,假如车间主任造成了脑震荡,甚至脑出血,恐怕无暇顾及车间了,既然这两位主要负责人都不在现场,就必须要有人站出来。她迟疑一下,终于拿出了自己的勇气。
“师傅,既然我们的厂长和主任都不在,您有什么问题就问我吧。”
郝晓梅的勇敢表态令其他女同事惊诧不已,这么大的事就连她们这些富有经验的老工人都不敢承担,就凭这个新女工有什么魄力去这样做?
安装工头当然想不浪费时间,但也质疑年轻的女工一句:“你真能做领导的主?”
郝晓梅点点头:“嗯,只要是设备上的事情,我有发言权。毕竟,我以后要操控它。”
“那好,你看这条通风管该怎样安置才行?”
“您是让我来设计吗?”
“哦,那倒不是,目前它有两个选项,请你做出决定。”
安装工头随即把方案对她介绍一遍。
郝晓梅了解详情后,便思忖道:“关于第一个选项虽然可以节省一些材料,但它会妨碍我们的操作,而且距离履盘很近,时间久了,恐怕会造成事故,所以我认同第二个选项。虽然要多费一些管材,但可以让操作者顺畅无阻,而且很安全。”
安装工头不由向她竖起了大拇指:“别看姑娘年轻,却有大局观。这跟我的想法不谋而合!”
郝晓梅苦笑道:“既然您早有想法了,为啥还要请教我们的领导?”
安装工头一耸肩膀:“你们的那位马厂长特别不大方,一直压缩成本,万一嫌我们的设计让他多破费了,这我们可担待不起。”
郝晓梅的心里顿时笼罩一层阴云,不知道自己的决定会不会让老板满意。毕竟厂里的经济情况肯定是紧张,如果能节省一点就不能有丝毫的浪费。尤其在老板目前心情不好的情况下,他刚才居然情急之下弄伤了窦主任,稍后会不会冲自己发火呢?
不过,她心里虽然有一丝忐忑,但觉得自己的决定是对了,也是对操作设备的姐妹们负责,便不改初衷。
那些女同事虽然清楚老板很青睐这位貌美的新女工,但对她这样大胆的出风头还是唏嘘不已。
再说窦纯燕确实被磕成了轻微脑震荡,在保健医的帮助,慢慢地苏醒过来了。
一直悬着心的马平川见状,终于吐口气:“纯燕,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窦纯燕也许被磕糊涂了,两眼一阵迷茫:“我怎么在这里?”
保健医赶紧回答:“窦主任您刚才晕倒了,是马厂长把你抱到医务室的。”
保健医的一个‘抱’字令马平川与窦纯燕同时尴尬,但窦纯燕却多了一种幸福感。
“马厂长,谢谢你救我。”窦纯燕当着保健医生的面,言不由衷地跟马平川客套。
马平川却满脸惭愧:“你千万不要谢我,把你救醒的是小刘医生,而我是造成你休克的罪魁祸首。
窦纯燕自然记起之前所发生的事情,但当着保健医生的面掩饰:“是我走道拌蒜不小心摔倒磕了一下,跟你有什么关系?”
马平川一看她居然为自己开脱,心里很是感激,但当着保健医生的面不方便点破,便转为关切:“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窦纯燕一摸后脑勺:“我···没事了,只是有些头晕罢了。”
马平川又把征求的目光投向保健医生:“小刘,你看窦主任的情况怎么样?”
保健医生显得很持重:“我看您最好送窦主任去医院检查一下。她的后脑毕竟受到了重击,要预防脑出血呀。”
马平川也不敢大意,立即征求窦纯燕的意见:“我马上送你去医院吧?”
窦纯燕有些过意不去:“你别费事了,我没有那么脆弱。”
保健医生则表示:“万一是一个寸劲,就会耽误事了,你还是去医院拍一个片子吧。”
马平川不再迟疑了:“你什么都别说了,我立即陪你去医院!”
窦纯燕本想再拒绝,但一想到可以趁机让对方多陪自己一些时间,便不再坚持了。
由于那个时代物质还很贫乏,马平川虽然贵为一厂之主,但也没有自己的专车,只能依靠出租车。不过,在过程中他必须背着脑袋还不完全清醒的窦纯燕。
窦纯燕伏在他的背上,本来不太清楚的脑袋更加晕眩了,干脆把脸紧紧贴在他的肩膀上,闭上了那双陶醉的杏眼。
马平川如果感觉不到?但他不敢再像之前那样粗暴了,只好任由对方的任何举动。
等到了医院经过一系列的检查,证明是虚惊一场,窦纯燕仅仅是轻微脑震荡,静养一段时间就没事了。
马平川这才如释重负,保健医生也松了一口气,随即建议:“窦主任,您不要回厂里了,还是回家休息一两天吧?”
窦纯燕的表情有些不安:“厂里那么多事,我回家休息合适吗?”
马平川赶紧表示:“只要你没事就好,这比什么都重要。”
“那好吧,你就送我回家吧。”
马平川一听她的请求,不由把迟疑的目光瞥向了保健医生。很显然,他希望保健医生能够承担起护送窦纯燕回家的重任。
不料,保健医生错会了老板的意思,还以为顾及自己充当了人家的‘电灯泡’了呢,因为她早就清楚车间主任对老板的情意了,于是便从走廊里的长椅子上站起身来:“我现在必须回厂里了,因为出来匆忙,就连医务室的门都没顾得上锁。
窦纯燕不等马平川表态,便赶紧做出反应:“既然如此,你赶紧回厂吧,千万不要让里面的那些药品丢失了。”
“好的,就有劳马厂长独自送窦主任回家了。”
马平川在她俩这样一唱一和之下,彻底没了脾气,只能眼睁睁目送保健医生离开。
“纯燕,都是我不好,害得你受伤了。”马平川在身边并无第三人在场的情况下,终于向她表达了歉意。
窦纯燕的委屈顿时由心而生——
“你太狠心了···咋能这样对我···你知道吗···我虽然伤到的是脑袋···但疼的是快要破碎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