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怜儿公主被彻底囚禁,诩帝的禁军至少很难像以前一样包庇一个“包藏祸心”的公主。诸侯一波风波未平,却不见长秋宫内也不平静。深宫黑夜,侍从进进出出,不时端详着左右。
“将军来得正好,何后一直等着。”怜儿公主禁足还未到一炷香的时间,十常侍就对着何将军说道。“东宫谋夺皇位……”
片刻后,长秋宫内守卫重重——外戚军阀捷足先登,在内侍监跟前将长秋宫控制住。
“那还需常侍多多照应,事成之后,常侍便是首功了。”外人看来,他们更像是在密谋要事。里里外外,密不透风。
一阵阴谋诡计将要得逞的窃笑声,不断地从长秋宫内传出。
“今日诩帝设宴之事,十常侍怎么想?”一席凤袍加身的女子悠闲地抚摸着自己的黑发,舒适地做侧耳状。她起身之时,周身阴气森森,阴谋诡谲变幻。“诩帝以占乾为由,居然答应让公主殿下和占乾联姻?”
“放心吧!”十常侍倾身向前,胸有成竹地向女子保证。“这点宫廷小事,娘娘尽可放心。公主禁足之际,任何关于公主的要事,还不是任娘娘随意拿捏?”
“也是,倒是叫十常侍辛苦了。只是没想到诩帝这样一来,外人面前,已经是把怜儿公主宠到无法无天的地步!就连姻亲之事,本后都要坐实了公主在诩帝跟前的承欢膝下之实!硬生生要了占乾一座城池。”女子眼里阴光咋现,唇口一开。她自高而下傲视众人的膜拜,高昂地狭眯着一双丹凤眼,“社稷富足,京师又最是繁华,常惹诸侯艳羡而不语。占乾联姻之事已被公主摆上了军机台面,而如今,公主又一直禁足不闻世事,若是听从诩帝之令联姻,难保太子殿下不被戎王的人马左右!时日一久,太子殿下与本后又如何安居后宫,人前“做尽”这嫡庶之分?”
“今日娘娘也看到了,占乾对公主是唯恐求之不得,就连西夷叛贼之事都不忘在诩帝面前替公主求情。若是他们再得法师之势,加之陛下已有废储之心,皇子辩太子之位难保呀!”见皇后稍有疑虑,于是十常侍就添油加醋,越发谗言相进,自保其身。
“哼!若不是忌惮允诺的西夷大军,以及感怀当年公主对皇长子的救命之恩,本宫怎么会有今日的处境!”何后阴毒地踢翻身旁的小桌子,暗沉了黑曜般的凤眸,她来来回回看了看占乾的文笔和占家备上的厚礼。“如此倒真是一波风浪,回转仔细思量,的确是当时太过心慈手软!”
“娘娘所思莫急!”十常侍眼珠一动,诡计顿时涌上心头,“或许我们能顺势借用诩帝对西夷一族的成见,逼迫允诺和娘娘联手拥太子殿下登基。事成之后,天下归一!还怕娘娘对西夷大军再有忌惮吗?飞鸟尽良弓藏,公主殿下都不会放过西夷一族。”
“但是允诺绝非良善之辈,与他联手,岂不是惹火上身,自寻死路?”何后又犹豫了,语言中忧心忡忡,“况且他对公主又是做到了明面上了,这日日夜夜的守候,真是唯爱不放。真如诩帝所说,西夷此刻直取京师皇位也是未为不可。”
不消片刻,何后凤眸低沉之时,多了些置疑。
“且稍等,公主可对他如飞蛾扑火,又因此被诩帝禁了足。事涉联姻之事,公主殿下非但当面拒绝了城主,还有意联姻西夷。今日,娘娘难道就没有发现公主殿下对允诺的情真意切吗?”何将军也觉得事情发生了,多了蹊跷。“西夷军煞气很重,我等却也不得不多防一重,只不过事分急缓。今日形势所逼,我等也不得不先占先机再行下手了。”
“单凭一个西夷允诺?公主就和诩帝闹了?”十常侍阴邪着一张脸,更是心思阴毒地劝着。“娘娘,可不得不妨。”
何后只拿着手中占乾的文笔还在深思,其长兄却是拿着刀子跃跃欲试,他指端青骨森森可见,冰刃撞击桌面的声音愣是打断了何后的疑虑。“娘娘,公主殿下还涉事其中,迟了就没了先机了。”
“事涉公主,这……”何后一时无可言说,情急之下又不忍了。
“真是气啊!”说着又恼怒地收回了淤红的手关节,何将军大幅度地侧身不再理会的样子。
“好了。十常侍和兄长都笃定了,应是有了后续谋划?”何后着实惊了一回,随即又舒气放下了舒缓凝眉的指腹。
“为保太子殿下顺利登基,现如今我们只能将计就计了。”何将军靠近几分,下定决心般一拍双手,狠绝了心肠更加笃定道,“若是他们再与诸侯姻亲联手,以公主性子,我们将万劫不复呀!”
“那就让常侍也一同参谋参谋,也好宽了兄长的心!”何后终是妥协了,轻舒了一口气,“哥哥不说本后也知道,这些年,难为哥哥知意东宫之事。可至于其他的,本宫只能让十常侍万事以哥哥为主,按计划行事。哥哥,不如说说……”
“娘娘此言一出,奴才们也许可以制造弊端引了城主和西夷之间的猜忌,再行着手。”说着又更近了一步,十常侍在何后耳边轻语,“娘娘你看啊,公主既当面拒绝了城主的求亲,那我们也不如成全了公主对西夷一族的一厢情思。更何况,西夷军入编繁杂不受管束。那些个西夷贼寇,可不是允诺能够对公主一样用情爱能幸免于难的。仅仅西夷军入军入编的惶惶不安,就足够允诺在何将军面前消停一会了。这样,娘娘就有更多的时间牵制公主去诱惑制造西夷军投诚的假象,暂时控制对西夷军用下计谋的心战了。”
“可城主又用情至深,不惜绝食以换公主一生幸福?城主怎么可能在这个节骨眼上,放任公主对允诺的爱而不管不顾?”何后再不敢闭口不语,自发后怕地抿了抿两颊。“何况,皇儿病体欠安之际,可万万不能再惹了事端。所以,十常侍此言可能成事?”
“时机难得,后人也查不出多少!娘娘可别再想了,就连史上……且不说其他,谁会在意一个不涉世事的公主秘史?”
何将军见何后又顾自深思着,一股脑地火气直冲,气急败坏地离开了座位。“妹妹好生思量,哥哥我这就去了人手落井下石,以防后患!”
“娘娘。”见何后渐渐凝息安神了,十常侍转而又将火急火燎的何将军送出门外。“那奴才就先送了何将军出宫去了。”
“哥哥真急了,也罢!常侍好好送送哥哥,此计成了,公主也怪不得他人。哥哥这般急,倒让本宫想想太子殿下登位后……今后的打算。”何后不及说完所有的心事,已经不见何将军。
“娘娘……将军真走了。”十常侍笑说,陪笑着。
“那算了吧!常侍记得帮忙哥哥就是,事成之后,少不了常侍的好处。”
“谢娘娘!”五体投地地,常侍行了跪拜之礼。
“咳咳……”墙角一阵风过,染上了空气中的尘埃。锁身铃轻移,便有一丝风吹草动传入长秋宫内。
十常侍阖门的手一顿,在何后恐慌的眼中抬头,他看到的是墙角的那个少年熟悉的影子,在灯火照亮之中摇曳生姿。“太子……殿下?”
“皇儿……”长秋宫内的何后,带着哭音。
只一墙之隔,长皇子却能对所有的人都形同陌路。“皇儿,身子可有好些了。”
“太子殿下。”十常侍见势,急急下跪叩拜。“奴才参见太子殿下。”
“免了吧。”长皇子居高临下,淡淡地回着。十常侍诡诈,却被他将一切都计较在星象之中。
面对着小人得志的十常侍,长皇子显得有点不耐。长皇子扶着墙角,隔空耳语。“母后不必挂心儿臣,儿臣一样很好。母后,万事也莫要过于操劳,一切有损母后……哪怕能让母后疲惫的事情,儿臣都是难辞其咎的。”
“皇儿,叫母后怎么能够不挂心?”何后说着,竟是哭泣了。
“母后……贵安,儿臣告退。”自小不离锁身铃,在长皇子的步伐中,显得沉重。“咳咳……”
“咳咳……”锁身铃,在宫内一直都是他人寻觅长皇子踪迹的物什。一步一履,都有铃乐相伴。
“皇儿!”深夜,何后跑出长秋宫外,却不见长皇子身影。“十常侍,皇儿呢?”
“这个……太子殿下应该是回宫安寝了,皇后。”十常侍忙不迭地作揖,小碎步跟在何后身边。“娘娘……是否要将长皇子唤回身边?”
望着长皇子远去的方向,何后迟迟不动。
“那么,奴才这就去。”何后目光呆滞地看着前方,拐角处已经没了长皇子的身影。
“别……别去打扰了皇儿。”
“娘娘关心着长皇子,娘娘的一番苦心,长皇子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渐渐明白的。”十常侍将虚伪狡诈的面庞隐去,违着良心说着令天神都能动容的话。
“皇儿……”何后叨念着,又在宫门外停留了一段时间。最后,何后在常侍的搀扶下又回到了宫殿内。“皇儿该回到东宫了吧。十常侍,今日之事只能是外戚和本宫一力抗下,与皇儿没有半点牵涉。若有人从中作梗,让本宫听到了任何对长皇子不利的风声,本宫绝不轻饶。”
“是。奴才领旨。”说着,十常侍搀扶着何后进入长秋宫中。
长秋宫内,灯火一度重复着熄灭。
同时,十常侍在何后命令下,撤出了长秋宫内的人。
一夜的计谋后,宫内又恢复了平静。
天还没亮,西夷军对冷宫的防卫越来越严。降阴进出冷宫,都会被盘查一番。
“公主!”降阴沮丧地在外间唤着妆前画眉的女子。“内侍监的人,交接着诩帝一半的禁军,开始着手冷宫之中的兵马调遣。”
娥眉淡扫,素颜出境,显得这个年岁的小公主肤色尚美。
“兵马调遣?”一个简单地素颜妆容,精致地让人心疼这个世界对她的冷意。“那么,降阴是切实看到了内侍监和诩帝禁军交接了?”
“降阴所言非虚,公主殿下,我们被内侍监、西夷军、诩帝的兵马围到了死口。现在,末将镇守的一方尚可让公主殿下见到诩帝。只是时日一久,末将也怕会被东宫或者外戚军阀的兵马替代。”小将军在帘幕之外,看着棱镜前女子清冷的身影,忍不住将冷宫周围的情况脱口而出。
“小将军所言甚是。”再次搁下手头的梳子,一缕黑发被怜儿随手飘散而开。再听小将军郑重其事地作揖告禀,到了今天,冷宫内的小将军,成了为怜儿守夜的侍从。“将军所虑,怜儿已是不得不防。”
“就算东宫不上心,外戚军阀也未必。以小将军的资历,还不足与何后一族对抗冷宫一角。”
“怜儿,先谢过将军照拂了。”素手一出,怜儿从棱镜前拂袖而出。
“公主殿下。”降阴看到小将军果真日夜守候着公主,形同蜡像。“今日,怕是已经出不了冷宫任何一处了。因为,冷宫被西夷军团团围住了。”
“是关心?是担忧?”最后,允诺毅然地囚困了怜儿。
因为是允诺,怜儿还是不由心寒。
不止因为允诺出身西夷腹地,酷寒孤傲。单单他能周转西夷贼寇之间,深入宫廷要处,就已经让怜儿一生心凉。
曲降阴的事由还在耳边,可就算到了末路,怜儿一如小将军执行军令一般地守候着宫廷。
许是这样,冷宫内一样如常,平静地成了宫廷死角。
“军帅,公主殿下还是没有来见您。”荣秉刚现身在允诺的身后,忍不住说了实情。
“再等等。”允诺忍不住回身,对着荣秉刚下令。
“那么,冷落那后妃一阵子。何后善妒,没有内侍监一阵从中作梗,后妃的一场苦肉计也足以见证公主的真心。”戾行舔了舔嘴,将就着内侍监的圆滑,说道。“公主若不真心,再一举攻下宫廷又何妨?”
“不!”允诺又一次果断拒绝,阴冷着面色。“若真成了你们口中所说,一切也就不需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