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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二层高的废弃工厂,内部照明设施损坏,惟一的光源通过上方的方形窗口照进来,浮尘在空气中变得清晰可见。
一个青年男人拎着手提箱,阳光在他的黑衣上落下细碎的光斑,他步伐匆匆地向前走去。
他叫罗斯,多年前是个小帮派的成员,因为企图在敌对帮派底盘上装炸弹,被路边蹲守其他罪犯的纽约分局FBI探员当场抓捕,一年前才从监狱出来。
即使看在没死人的份上减轻刑罚,牢狱之灾仍让他原来的世界灰飞烟灭:他在监狱里和别人起冲突,丢了半截舌头,出狱后父母搬走,女友带孩子离开,原来小帮派早被其他势力吞并。
没有住处,身上一分钱都没有,只能当流浪汉,但连乞讨都说不出一句完整清晰的话。就在罗斯走投无路时,他遇到一个原来帮派里的兄弟。
这位兄弟接济了他,然后问他愿不愿意做点“脏活”。
因为坐过牢,罗斯本就找不到正经工作,他已经被这个社会、这个国家、这个世界彻底厌弃。所以一听兄弟邀请,他当场答应。
然后,他进入了一个比他原先帮派更庞大、也更神秘的犯罪组织。
组织名称不详,成员数量不详,优秀成员能得到一个酒名当代号,赚到更多的钱,罗斯这群小人物则是被这些酒随意差遣的底层成员。
有代号的成员不多,罗斯加入一年认识两三个,其中一个还习惯用邮件联络,他只见过一次,就认了个脸,对方是个言语亲切的男人。
罗斯最喜欢的也是这个——直接下命令或要求,从不嘲笑他是哑巴,完成后当天晚上或隔天早上就打钱,属于打工人最喜欢的甲方。
现在罗斯就在执行这位成员的命令。
他让他来炸掉这个曾是组织接头点之一的废弃化学工厂,之前几天,他还让他去偷过一位公司高管的车。
这个工厂位置偏僻,厂房呈现出一个“8”字型,非常奇葩的设计。场内有些化学品到现在都没清理干净,平时连流浪汉都不会来。
罗斯一边走,一边回忆任务内容。
之前对方发消息时,都会点名具体时间和地点,而这次可能事发突然,竟然直接打来电话,让他赶快来布置炸弹,语气疯狂而激动,简直像个亡命徒。
罗斯不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他知道组织的命令是绝对的,老实来了。
他来到“8”字形工厂的中央、两块场地的交界点,打开箱子拿出几个组织内部流通的不起眼的小体积炸弹,想在这里安上。
这时,楼上忽然有脚步声。
罗斯一年组织不是白混的,他反应能力和枪法远超过去。他立刻对那里举枪,警戒地抬头,就见一张白人男性的面孔在上面晃过。
那张脸有点熟悉,他也看到了他,明显愣了一下,然后转身就走。
“……?”
罗斯放下枪,茫然地看着上面。
为什么要露出这么惊讶而恐惧的表情?
明明就是这位蛇毒先生……给他布置了这个任务吧?
……
脚步声远去,罗斯没有追上,他尽职尽责地在一楼放好炸弹,然后提着轻了一半的手提箱朝二层走去。
二层很高,上空交错着各种以人类体型无法通过的管道。这层有几间员工的休息房间和办公室,需要布置炸弹的地方更多。
罗斯计算炸弹即将爆炸的时间,快速走向一个拐角,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条手臂突然从旁边伸出,死死钳制住他的脖子!
“!!1
巨大的力量从脖颈处传来,勒得他几乎透不过气,罗斯毫不怀疑,这股力量在下一秒就会扭断他的脖子!
他下意识开始挣扎,尝试向上看去,一个男声从上面轻描淡写地传来。
“别动。” 以左臂控制住他的男人也穿着黑衣,那头乌黑长发自然垂下,额前一缕头发有点卷曲,在那之下的墨绿色眼里泛着冷光。
面对这股不亚于那些组织代号成员的杀气,罗斯头皮发麻,手指顿时一松。
对方轻松接过枪和那半箱炸弹,将后者轻放到地上。罗斯直到双手空了,才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打了个冷颤。
抓住他的男人看着他张开的嘴,可能看到了他里面只剩下半截的舌头,没有和他交流,转头朝远处一个房门打开的房间看去。
罗斯看到从那个房间里,走出另一个搀扶着亚裔少年的青年男人。
那个男人也留了长发,他扶住少年的肩膀让他站稳,朝他们看来,然后第一眼就看到了手提箱。
“那个箱子是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罗斯觉得他的声音很亲切。
……
哒……哒……
急促的奔跑声在工厂二层的另一边区域响起。
亚伦·卢卡斯拼尽全力向前跑去,根本不敢回头,想要躲避着后方那个明明速度不紧不慢却能紧追不放的黑色阴影。
可天不遂人愿,在即将穿过一条走道时,他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他直接撞上栏杆,整个人翻了过去。
从二楼到一楼,普通人幸运落地会摔骨折、不幸运落地碰到脑袋会摔死的高度,对他们这种人没有大碍。
亚伦膝盖磕在地上,一阵钻心的疼立刻传来,他顾不得这点小伤,很快一个翻身重新跃起。
他的双手不断发抖,右手两根手指内侧还有不明显的齿痕。枪口随着他的手也在晃动,然而在他的视野里,那抹如乌鸦般的阴影不见了。
只有两块很薄的不锈钢板落在前方地面的光斑里,晃动着刺眼的光。
“我一直不喜欢这里,这样的构造……别人以为是8字形?其实准确说是∞才对……用来捉迷藏很麻烦。”
声音轻飘飘地从他背后传来,没有怒火,没有威严,是照顾弱者般的柔声细语。
亚伦·卢卡斯的呼吸开始颤抖。
他不敢回头,即使他已经认出后面的人是谁,仍然愣愣地看着眼前。
他看清了那两块不锈钢薄板上的图案——上面那块印着蛇的身体,它扭曲地咬住了自己的尾巴,形成一个“∞”的符号。
那个图案刺痛他的眼睛。
后颈上那片被烫伤的皮肤、那个早在十二年前,被他亲手毁掉的蛇形纹身,再次火辣辣地疼起来,疼得锥心刺骨。
一只手从后面伸来,勾住亚伦的脖子。手臂更没有发力,如亲切好友间的勾肩搭背,但贴在皮肤上的感觉,却比蛇类爬过更加冰冷。
“阿尼……赛特……”
亚伦喊出这个记了十六年、如梦魇折磨了他十二年的代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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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写一点主角的酒厂经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