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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嘀嗒、嘀嗒……”
这是哪?
我看着手里的黑伞――这柄纸伞不过是一把普通的油纸伞罢了,并不是黄星的武器――不是我的专属兵器。
而从斜斜指地的伞尖缓缓滑落的,是一种绿色的液体。雨水当然不能是绿色的,但血水可以是。
绿星人。
我这才注意到面前还有一个惊恐万分的绿星人。
我依稀能听见,有这么一句话轻轻地从我嘴里飘出:“绿星人,你打不过我。”
好吧,果然是绿星人。
那么我该是还没睡醒了。绿星早已毁灭,而曾经绿星的民众也只有两个下场:要么被黑丝汀抓去拆解了,要么是为了绿皇的远征把自己熔融了。现在大概全宇宙也只有那么一个孤独的新生绿皇,高傲地在宇宙中飘流。
那个新皇我也认识,就叫绿茶,蛮漂亮的一女孩儿。
不行,我还在做梦呢,想那么远的事情干什么。
――所以这究竟是什么情况?我乘坐着自己的航舰,然后回到了黄星……再之后发生了什么?
――我究竟是因为什么而停留在这个梦境里?
这个绿星人身上那套防护服是我非常熟悉的样式,正是我们黄星出口的第三代远航防护服。尽管我们内部已经舍弃这种设计了,但是用在风暴学院换一些低级星球的资源还是非常实用的。
――毕竟很多星球掌握了航行的技术,却没有对宇宙的广泛认识。
行吧,先不考虑那些,好好做梦吧。
而我面前这一套防护服已经被某个人撕破了,面罩部分的高强度塑料(这也基本上是我们放弃这个设计的理由)外壳也已经只剩下几块残破的碎片。那个绿星人因此陷入了不敢呼吸的状态――但是以绿星人那个可以变形的特性,他完全可以把自己的身体构造的人形换成别的什么形态的。
啊,除了恐惧,还有可能他没有能量了。
我伞尖的绿色汁液仍在不急不慢地滴落。
地上的青草因此枯黄了一小片。如果是绿茶的血,估计这一大片都得遭殃。
在我连续走了几次神的功夫里,这个绿星人用他仅存的右手支撑着后退了好几步的距离。一边嘴里还在念着什么。
我仔细地听,才清楚他反复念叨的话:“赞美吾皇!赞美吾皇!”
“冷静点行么大兄弟。”我忍不住劝道。我现在还不清楚状况――虽然看起来是在做梦,但是这是我记忆中的片段。也就是眼下情景确实存在我的历史中,也就不能排除“我穿越到了过去”这样的可能性。
“赞美吾皇!赞美吾皇!”他看起来更加慌张了,几乎要尖叫出来,末了似乎也恢复一点点神智,冲我吼道:“你难道是黑星的交涉员?这种战斗力……赞美吾皇!我是不会放弃的……蓝星上有我族需要的重要资源!你大可杀了我,但是你绝不可能战胜我族的军队!赞美吾皇!”
这种神经错乱的信徒说的话实在是零碎,我用了大概两秒钟才梳理完他说的话――这家伙是把我当成黑星的交涉机器人了。当然,那东西的战斗力比我差了许多。另外这家伙是跟着军队来的……那也就是我史前考察任务的情节了――从我手上这一把伞来看,我倒“确实还在蓝星”。
这之后似乎我还会经历什么事情……但是在黑星星舰上我只收回了那个名字,我的记忆还在慢慢恢复。
我心头有种预感蔓延开来。
甩去杂念,我纠正他:“我是黄星人。”
这下彻底震住了这个绿星人。
半晌,他以颤抖的姿态从呆滞中恢复,张了张口。
“你……您是执行员?”
我觉得好笑,蹲下来说道:“对啊。所以你还要威胁我?”
我有些不明白。在极大的恐惧之下,这个绿星人竟然恢复了清醒。
他在颤抖之中支起自己的方才还在退避的身子,眼神却愈发坚定。调整身姿之后,他说道:“抱歉,冒犯了您。”
那双浅绿色的眼眸一转。
“只是……我们也有我们需要的……”
需要?那果然是风暴学院的任务吧。
等等,其实我是为了什么把你打成这样的?我好像没有虐待人的习惯吧?
好像是我因为要杀一个人……然后这家伙拦住了我……
我好像也没有屠杀的习惯吧?
不对,这个好像有……
呸。
不管如何,我完全没有理由这么对待一个绿星人――我并没有接收到需要阻止风暴学院其他星球的任务的指令,不管是学院内的还是黄星的。
那么我为了什么在做这种事情呢?
真是百思不得其解啊。
这时天空毫无征兆地投下一道巨大的阴影。我依稀能辨认出这是黑星出勤的微型航舰(虽然是微型也比我的小航舰要大个十几二十倍了),正是投放这个绿星人嘴里的那种叫做交涉员的机器的。
没有给他继续组织语言的时间,我又问面前这个可怜的绿星人:“黑星什么时候也介入进来了吗?”
“黑星?黑星?”这家伙干脆连赞美吾皇这样的话也说不出来了,只呆滞地重复念了几遍黑星,最后他眼眸中透露出最后一瞬的清明,大喊道:“那不是黑星……是黑皇!”
这个昏迷过去的(也有可能是咽了气的)家伙说的话倒是神经错乱,先是对黑星的东西(在他眼里我刚刚还是一个黑星交涉员)表示出了强烈的爱星情绪,但是又似乎清楚了解到黑皇的介入。
只是,黑星的威胁什么时候比不上我这种个体行动的执行员了?
我不是很了解这个家伙的惊慌。
下一瞬间,场景切换。
我从站着的角度变成了坐姿。
正是坐在一张茶几前,之上摆着按着白星标准礼仪样式的一副茶杯。仔细看看似乎茶几缺了个角,而对着那个缺角的是我的纸伞。看起来就是我刚刚举着的那把普通油纸伞――不对,确实就是,因为这伞尖还有一些绿星人血液腐蚀过的痕迹。但又从那个痕迹来看,估计是上一个场景几天之后的时间点了。
一只白嫩的手扶起了茶盏,正往里倾入一些液体。那些液体没有颜色,却弥散出一种七彩的烟雾。随着那只手的巧妙动作,七彩的烟雾先是爆发出些许绚丽的火花,再之后竟然收敛起来,只犹抱琵琶半遮面一般露出浅浅的清香。
这是白星人的传统手法了。他们用了一个很熟悉的音节为这种饮料一般的东西命了名:茶。自然和蓝星上那种同名的清淡的饮料又是有很大不同的――白星人身体是由高能粒子组成的,自然和蓝星不会使用同一种味觉系统。这种茶更多的是一种纯粹能量的液态凝聚物。当然也混入了一些其他的什么能量,不然可不会七彩斑斓绚丽多姿。
白星人喜欢这种“饮料”,大概与我们对食物的喜爱是同样的。
不论如何,眼前这个面容秀气的家伙是白星人没错了。
我倒还有点印象……这位似乎是白星在蓝星上的“那个任务”的负责人,至于是什么任务……正是我被删去的部分,大概是要我这么再经历一遍再回忆起来了。
“……”在我思考着这些的时候,这个白星人说完了他刚刚说到一半的句子。
我没有听,但我知道是什么。
“……对于我们是一个宝藏。”
那么这个句子前半句话又是什么内容呢。
我听见我说出了回复:“刚刚我劈掉了一个桌角的茶几也是你的宝藏吧?该是价值不菲的东西呢。”
哎?果然是我动的手吗?
白星人表情一抽。
他又唯唯诺诺道:“我们可以告诉您蓝星的价值……”
但是最有价值的话语终于出现在我的下一句话里――
“我也可以告诉你们,刚刚我和妻子在逛集市的时候刚看中一对镯子还没讲价就紧紧张张付了黑心价的心情。”
眼前白星人泡出的茶颤巍巍盈余了青色的小杯子。
妻子?
有什么东西在我胸口里膨胀起来,挤得心房发紧。
是啊,我有家室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