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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梦从医疗床上醒了过来,志强蹲在她的身边,关切的看着她。房间内外警铃大作,她看到人们在走道里慌张的跑来跑去。
“怎么了?”语梦问道。
志强握起她的手,捏在双手之间,激动的对她说:“这比较难以解释,但这里快要坠落了,我们必须马上离开。”
她刚睡醒,脑袋还昏昏沉沉,迷迷糊糊的跟着志强来到停车坪,一架小型军用飞机等在那里。她们上了飞机,罗德也在,一个劲的呼唤她们快点。她刚坐稳,系好安全带,飞机就腾空而去。隔着窗口向下看去,只见一片狼藉,建筑物纷纷裂开,大小石块纷纷洒在路上,有的飞行车被砸烂,倒在一边。飞机转身,她看到了天花板,只见天花板上有一个硕大的洞口,可以看到碧蓝的天空。再往上看,若隐若现的光环出现一个断面,与浮空岛顶上的大洞呈一直线排列,这明显是被巨大能量照射导致的。
“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语梦又问了同样的问题。
在飞机平稳后,罗德开始回答她的提问:“之前你告发的宇宙海盗,还记得吗?我们不费吹灰之力粉碎了他们的阴谋,但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你逗留在地面上的那三天,我们做了各种调查,理论上那艘海盗飞船的逃逸我们最多花费一天时间就能跟踪到它,但实际却花费了更长的时间,并且一无所获,于是我们开始设想,在他们的背后,是不是有什么力量在支持?仅仅一支海盗部队竟然能拥有行星级武器也验证了这种想法。我们顺藤摸瓜,终于发现了幕后黑手。”
“幕后黑手是?”语梦和志强同时问。
罗德稍稍凑近她们,说道:“幕后黑手竟然就是‘大银河造船厂’!”
“这怎么可能?!”志强惊呼道。
“这不是制造人工智能和火山飞船的公司吗?”同时,语梦也脱口而出。
“对。”罗德继续说道:“我们迅速的封锁了大银河造船厂的系统,又召集了附近空域的银河治安军集结,但没想到昨天他们居然先开火了。”
“昨天?我睡了整整一天?”语梦注意到这个细节。
“不,你是睡了两天。”志强答道。
“我们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造船厂居然拥有一支舰队。目前已知的就有十一艘飞船,我们根本就不明白他们是怎么瞒着系统核心生产的。”
“的确,在恩丘比,任何人的任何活动都实时连接着系统核心,一般的行为虽然不会引起重视,但生产飞船这种工程需要庞大的物资调度,系统是绝对不可能发现不了的。”志强像是怕语梦听不懂似的,解释了一下。
“是的,但事实就是,他们做到了。他们扬言要攻克法务中心,我们集结最先赶到的56艘战舰对抗,但根本不是对手,一天之内就败下阵来。”
志强皱了皱眉头,问道:“11艘对56艘,我们居然输了?”
“不,是10艘对56艘。”罗德更正到:“那艘海盗飞船就没有出现过,所以他们只出动了10艘战舰。你也看到过她们飞船的能力吧。”他所说的你,指的是姬语梦。
语梦在自己的星球上,曾亲眼目睹火山飞船毁掉一切,自由战队的战舰本身就号称可以以一敌十,但在火山飞船的面前是那么的无力。
“所以,我们根本不是对手。虽然第二批舰队共有400多艘,将在两天后到达,但那时一切都早已结束。现在,法务中心已经被摧毁,像我这样的工作人员都分散到了各个浮空岛,但就像我们现在所在的城市一样,他们为了剿灭我们,不惜对民用区进行轰炸。”
说话间,飞机飞出了浮空岛。三人不约而同的望向远方,只见被轰炸的不止他们所在的城市,其他好几个浮空岛也都飘起黑烟,湛蓝的天空中飞行器乱作一团,似乎远程控制也陷入混乱一般,有好几架飞行器两两撞在一起,瞬间在白云底下爆炸开来。炸碎的机壳纷纷向四处散去,带着火花又撞上其他飞行器,于是又形成新的爆炸。有几片碎渣射向她们的飞机,优秀的飞行员手动操作,左右晃了几下绕开了。就在飞机倾斜时,语梦看到了地上的森林,早已火光冲天。气体树鱼拼命扇着尾巴,企图逃离这炙热地狱,但无奈身体却已渐渐蒸发,只留下晶莹的骨架痛苦的挣扎着。她捂着嘴,错愕的急出了眼泪。那里曾是她最热爱的大地,是她在恩丘比上唯一的归宿。但现在在这无情的烈焰之中,化为了灰烬。
在她伤心之际,一圈蓝光包围了她们,飞行员慌张的汇报说飞机失去了动力,正被牵引向太空,众人一筹莫展,罗德明白,他们被俘虏了。
飞机先是穿过大气层,穿过支离破碎的光环,被牵引到一艘飞船上,在被解除武装后,又在舰炮的监视下,被带到了一颗不规则形状的卫星上。这颗卫星,就是大银河造船厂的所在。
走出飞机,灯光昏暗,语梦看到很多士兵手握步枪,紧张的看着她们。飞机的一侧机翼不知什么时候已被撞毁,短路的电线在里面轻轻的发出吱吱的响声。一个士官走上前来,示意她们跟着他走,她们束手无策,只能随着那个士官移动。当她们走出停机坪时,身后的士兵们也列队跟了过来,没有一丝脚步声。
穿过一个长廊,士官指了指一个房间,示意她们进去。她看了一眼志强,三人默默的入内,而飞行员则被挡在外面,被送往别处。
这是一个什么也没有的房间。那个士官也没有跟进来。随着大门落下,一阵蓝色强光在嗡嗡声中射来,不消10秒,恢复了原样,大门再次打开,但眼前已经不是刚才的昏暗的走道,而是明亮的大厅了。她注意到,在大厅高墙上方,布置了很多激光发射器,半圆凸起的透镜像是一只只眼睛,高度集中的注视着她们,只要她们胆敢轻举妄动,就会在激光雨中被两万度的高温瞬间蒸发消散。
在大厅中间,站着两个人,似乎早已在等候她们到来似的。一个是语梦在北方城里曾经见过的“先生”,依然穿着一身白大褂。而另一个则一身黑色恩丘比式的礼服,年轻且张扬的脸上带着透明的黑框信息眼镜,罗德好像认识他,冲他叫到:“果然是你,帕卢斯社长!说吧,这是怎么回事?!”
帕卢斯笑了笑,说道:“亲爱的罗德啊,你们企图摧毁我的造船厂,还要问我是怎么回事?要不是早有准备,说不定被俘虏的就是我了,你说对吗?”
“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罗德强压怒火:“你们企图颠覆整个恩丘比,残害生灵,使用被明令禁止的技术,培养海盗团队,每一项指控都足以让你发配到最偏远的星球上去,你认罪吗?”
“我有罪吗?我唯一的罪也只能说是打破你们的束缚,带领全人类进行新的进化而已。比起我来,难道不是禁锢人类进化的法务中心罪孽更为深重吗?亲爱的罗德啊,你看问题应该更宏观一点,难道你不想看看这个宇宙里到底有没有‘银河联邦’吗?”
“这只会导致灾难。”罗德说:“想想吧,我们曾经拜访过很多星球,如果没有法务自我约束的管控会变成什么样子?还不是强大的力量压倒落后的文明?当哪天真的遇到比我们更先进的文明时,我们不能保证对方会像我们一样拥有自制力,我们不能拿全人类的命运去冒险。”
“是啊是啊,古代的时候吃饭还会被噎死哪。”帕卢斯轻蔑的说。
“这个问题我和你没什么好讨论的。”罗德觉得双方的基本信念完全不同,谁也无法说服谁,便转移了话题:“只是,我不明白,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这里所说的做到,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大银河造船厂是怎么瞒过系统核心,秘密开发了那些战舰的。帕卢斯当然知道他的意思,对着先生笑了笑,说:“他问我是怎么做到的。”
先生也笑了笑,对着罗德说道:“你以为只有你们法务中心才能能拥有秘密?你以为只有你们才能建立系统核心?不要忘了,我们才是人类进化的代表。”
“这是什么意思?”志强在罗德之前问出这个问题。
“换句话说,你们的目的是封印所有你们认为有危险的科技,而我们的目的则是唤醒它们。也就是说,你们拥有的,我们早就拥有,你们没有的,我们也已经准备齐全。与你们的战争对我们而言,简直就是高科技文明与原始文明的战争,你们只是一群放弃进化的原始人而已。”先生这算是耐心的解释了。
“可是,”语梦不解的问道:“可是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在北方大陆上夺取我的权限?”
“看在提问的人是你的份上,我将所有的一切都告诉你吧。”帕卢斯说道。其实作为恩丘比星球,作为地球人最高层的博弈,敌方大波士是没有必要给语梦任何情面的,为什么会这么说,是语梦她们三人都没搞明白的。
而帕卢斯并没有理会三人的困惑,开始娓娓道来:“我们的目的你都已经知道,我们为了打破法务中心的集权,秘密准备了上百年。我们首先建造了自己的系统核心,在我们的系统下,得以秘密的建造自己的舰队,对了,在第一艘战舰上,我们还搭载过人工智能。就是落到你们星球上的那艘。由于法务中心坚持要让银河治安军参加试飞,当时我们不能暴露行踪,在百般无奈下,将命运的决定权交给了人工智能。而它很聪明,选择了最为隐蔽的方法:失事坠毁。当然,做出这一选择,其实还有一个更深层次的原因。总之,若干年后,我们雇佣了自由战队,前来回收飞船,这就是你们星球上故事的开始。”
“刚才这话我可是听得一清二楚。”罗德插了进来:“还有一个什么深层原因?你给我说清楚。”
“真是个没有礼貌的家伙啊,亏你还是法务中心的高级干部哪。”先生标志性鄙夷的眼神又出现了,但说完这句马上又一本正经的对着语梦说道:“你以为在冰山废都遇到我是偶然的吗?我当时就说过,我们在那里等着,一直等你的到来。”
“可那难道不是为了我的权限吗。”语梦对几天前的事情记得一清二楚。
帕卢斯接过话来:“是的,我们的原计划是不动声色的入侵系统核心,只要修改一些权限,整个恩丘比的法务系统就会由我们的系统接管,而面对法务中心和一般大众的接口,将仍然是原来的系统核心,不会影响到任何日常生活和法务中心的权限,但在今后一百年内,系统核心将在我们的指示下,若有若无的渐渐解冻以往的高科技。最终,当民众都希望科技更进一步之时,就是我们夙愿完成之日。但有一件事情是我们始料未及的……”
“那就是你们的阴谋早就被我看穿了。”罗德坏笑着插话。
先生又“啧”了一下,而帕卢斯则并不在意,赞叹道:“对于你的聪明才智,我们的确没有料到。”
罗德居然得意了起来:“其实当我得知你们在火山飞船上搭载了黑洞引擎时,当卢碧思舰长汇报你们许可对原始文明进行干涉时,就开始秘密的调查了。”
“原来还是那不靠谱的人工智能出了纰漏啊。”帕卢斯叹了口气,但马上,像是为了故意气气罗德一般,紧接着说道:“但是,这种程度的纰漏并不会对我们产生什么影响。”
罗德果然被刺激到了。悻悻的问道:“那到底还有什么事情让这么深谋远虑的帕卢斯社长都没有料到的?”
帕卢斯社长手指志强,说道:“你!就是你!就是因为你的一个个人私欲,改变了一切。”
志强被突如其来的指责搞得一头雾水,愣愣的指着自己:“我?我干了什么?”
“就是因为你让姬小姐重回梦境,使一切都改变了。”帕卢斯突然激动的说道:“为了争取时间,我们不得不打破原计划,发动了战争。同时,没有杀了你们,而是这样像贵宾一样接待你们,也是因为姬小姐。只有姬小姐才是这里的主角!”
“这可把我彻底搞糊涂了。”罗德说。
“是的,你怎么会明白哪。”先生说道:“姬小姐的脑波读数你都记录了吧?”他问志强。
“是,我一直没有搞明白……”
“你永远也搞不明白的!”这次激动插话的是帕卢斯,但先生没有鄙视他,而是接着他的话宣布道:“姬小姐,就是这个宇宙的创造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