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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礼看须尽欢哭了,忙过去伸手给她擦眼泪。
须尽欢从小到大很少哭,几乎每一次哭,都是为了京剧哭。
周礼想着逗她乐的时候,对她说过,看来你这辈子的泪,注定是全都为京剧流的了。
记得除了寒假的那次之外,再上一次他看到须尽欢掉泪。
就是三年之前,梅派大师梅葆玖先生仙去的时候。
须尽欢那天哭了很久,一直高山仰止的戏坛前辈仙逝,对须尽欢来说,如同每一个心中有着江湖的人们,去岁在听闻金庸先生驾鹤仙去之时心境一般。
眼下须尽欢流了泪,自己就赶忙抹了,吸了吸鼻子,挺尴尬的笑了笑:“不好意思哈,我有点儿失态了。”
任应摇了摇头,他的神色已经跟他昨天同周礼嬉皮笑脸,圆滑的模样不一样了。
他站在那里,静静的,眉眼之间微微含笑,他的魂里露出的,是梅派承袭的,绝代风华。
任应对她道:“社长,你想听《梨花颂》吗?不哭,我给你唱个梨花颂吧。”
须尽欢愣了愣,她嘴唇微微有些颤抖:“可以吗?”
“可以啊。”
须尽欢吸了好几下鼻涕,嗯了一声,眼圈红红的看着他。
任应站直了,头微微前倾,莞尔一笑。
那一笑,须尽欢当时心里就在想,如果他扮上之后,必然是端庄大气,俊美优雅。
“梨花开,春带雨
梨花落,春入泥
此生只为一人去
道他,君王,情也痴情也痴~”
任应开了口,眼波流连,手指翻转,须尽欢在面前站着,心中澎湃不已。
静静的待他唱完了之后,须尽欢这才开始鼓掌。
这一次,须尽欢是以戏迷的身份,来听这一出《梨花颂》了。
须尽欢听完之后,抿着嘴,红着眼跟任应道:“很感谢你能来加入我们的艺团,你叫任应对吗?是咱们学校大几的,专工的花衫和青衣的吗?”
任应摇摇头,道:“不,我学国画的。”
须尽欢诧然:“那你这是正经八百的童子功了?我真的很好奇教你的是哪位梅派的大先生,能方便告知吗?”
本来师承之事,都应该是特别骄傲的,但是任应闻言,却是笑着摇了摇头,道:“这个不太方便,得保密,我还没正式拜他老人家为师父呢。”
须尽欢也不是那种追着问的类型,闻言之后,点了点头,她不会过多干涉别人的隐私。
她只道:“你唱的是真的好。”
任应笑了笑:“多谢社长喜欢,我也好久没有因为唱戏被人夸奖过了。”
本来须尽欢想说,你唱的那么好,怎么反而去学了国画?
但是斟酌了一番,还是没问。
无论怎么选择,都有他自己的理由,感到惋惜,也只是感到惋惜。
这也是为什么她有些迫切的希望他们戏曲能够接着传下去,不管是哪门哪派,什么行当,大家也好,小门也罢,无论作何选择的学戏曲的都是所有人之中的十之一二。
学了戏之后,坚持下来的,便又是这其中的二三。
而这二三之中,真正能靠着唱戏混口饭吃,便就又只有一二。
剩下无法坚持的,转行转业。或者是像须尽欢这种一根筋的,就是守着不放。
不是卖惨,也不想着大火,因为大火之后总有些根是歪了的。
她只是希望,在根是正的的情况之下,百花齐放,欣欣向荣。
这才是须尽欢想要看到的,而且不仅仅是戏曲,民乐亦是。
前段时间听说北京的知名高校,有学古琴的,一个班才四个人。
这些东西,靠极少数人是传承不下来的。
她想要把那极少数人便成为少数人。
极少数人传承不了的东西,少数人却能够将它们传下去。
任应成功入社,先是跟须尽欢见了面,然后在当天之内,陆陆续续的跟尚文和姬妘都见了面。
须尽欢很开心。
周礼看见须尽欢又哭又笑的,虽说心疼,但是看她到底是开心的,他也开心欣慰。
只不过周礼的这个开心没有持续多久。
因为他很快的就发现,不对。
怎么任应和须尽欢走的怎么那么近?
其实,这也正常,毕竟须尽欢和任应是整个社团里唯一有着灵魂之上的共同语言,戏曲。即便工的行当不一样,但是戏曲的魂儿都是一样的,所以能聊得上来,自然也是正常的。
平常人能理解的事情放到须尽欢身上,周礼就不想理解了。
尤其是任应还给他们一个人送了一副小画。
花,鸟,鱼,虫,送给他们四个。
自己拿的是鱼,尚文是虫,鸟给了姬妘,而其中重中之重的花给了须尽欢。
而且那花还是个牡丹。
须尽欢收到之后,比当时收到马老的扇面都开心,直呼漂亮,自己会用心收藏的。
在一旁的周礼看着眼前这一幕,怎么看,心里怎么别扭,不好受。
然而事情到这里还没有完。
这一次任应的加入之后,他们艺团的微博粉丝和哩站粉丝怒涨了好几千。数据也不用说了。
其增长幅度都有些吓人。
比姬妘刚来的时候都吓人。
网站上的小姑娘好像都颇为喜爱任应这一款的。
而任应的五官什么的,要是让自己说,他是真的说不出来什么优点,就是白点儿,长得也不是特别帅。
怎么就那么多女孩都喜欢他呢。
就连须尽欢,他都觉得她对任应很有好感。
周礼敢肯定。因为眼神是骗不了人的,须尽欢看向任应的时候,眼睛都闪着光。
即便虽说现在须尽欢跟任应也没有什么明面上的肢体接触或者是暧昧的氛围。
但是周礼现在的老心已经被扎的透透的,拔凉拔凉的。
他觉得自己本来的出发点是为了让须尽欢开心,怎么就给自己找了个不痛快?
周礼欲哭无泪。
看向须尽欢的眼神都是幽幽的。
只不过须尽欢那可是个对于感情方面上十足迟钝的姑娘,任凭周礼在那儿自己瞎几把乱想半天,她也没看出来他的异常。
而这个任应啊,身上的毛病真的是一堆一堆的,对于周礼来说,任应的毛病简直能够用罊竹难书来形容。
是怎么个罊竹难书呢。
他觉得他能讲十分钟不带重样的。
故事的设定时间是一九年年后,因故才会说去岁金老先生仙逝。
梅葆玖和金老先生在我心中都是高山仰止,只不过现下高山入画,但是大家还念着,他们便还活着。
(另外,周礼暗恋之路漫漫且扎心,加油老周!人家都曲线救国,先从兄弟做起,你不能曲着曲着就和须尽欢真成兄弟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