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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大致经过是这样。
鹿岗岭老一辈人,一直待在家乡,可能会有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印象。可在外人看来,鹿岗岭也是青山绿水,风景宜人所在。这里空气清新,草木气息浓郁。
尤其近年来,不断城里人开车往这里跑,找个地方野炊。
姚斌家的前山山脚处,河边有一大片空地,有山有水,遮风遮阳,是个绝佳所在,风水宝地。
这不,今天又来了一伙人在这里野炊。
姚斌媳妇有心脏病,心供血不足,经常犯病。犯病时大汗淋漓,脸色苍白,十分吓人,好像随时都能被老天一波带走的架势。
时值秋收,干了一上午活,中午需要休息一会儿,不然下午必定要犯病。
结果,才刚睡着,那边就大呼小叫,吵吵嚷嚷,喝完酒的人嗓门尤其大,把人给吵醒了。
姚斌媳妇犯病了,捂着胸口好悬没缓过来。这把姚斌气坏了。
他气势汹汹的过去理论,结果那群人二两黄汤下肚,吆五喝六。他们人多,姚斌势单力薄,又一肚子气,就把这事儿报给村委会,想让人来给解决一下。
徐太保深知这种事最难处理,你让人家走,人家如果就不走你能怎么办?这事儿就算报警,其实警察也没办法。人家又没犯法,不过是民事纠纷而已。
于是,就推给了张勇翡。
张勇翡却一点没嫌麻烦,别看他嘴黑,实际上内心里是个路见不平一声吼的性子,二话不说招呼张加一上车便走。
他先找到姚斌,询问当事人情况。
凡事不能听一面之词,偏听偏信是不对的。毕竟,他张勇翡是个脱离低级趣味的人。
姚斌在家,坐在沙发上捋着媳妇的后背,旁边有药瓶,应该是刚吃完速效救心丸。而他媳妇,确实是满脸是汗,胸前衣服都打湿了,脸色极为苍白,没有一丝血色。
张勇翡一看这架势,心里有数了。
“大斌哥,嫂子没事了吧?”张勇翡关切道。
姚斌本来怒气冲冲,减他来了,脸色缓和许多。可旋即一脸怀疑,他知道张勇翡当上委员,而这会儿来,肯定是为了解决此事的。
只是,嘴上没毛,办事不牢,这小子能行?
“缓过来了。”姚斌声音低沉,显然强压怒气。“一次两次也就罢了,最近这些人总来,我媳妇儿每天中午都要睡觉,不然下午就要犯病。小翡,你说这事儿咋办?”
张勇翡还能说啥,他拍拍姚斌肩膀:“大斌哥,这事儿交给我处理,保证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他是鹿岗岭的村官儿,胳膊肘肯定得往里拐。
等他离开,姚斌媳妇虚弱的说:“小翡年轻,脾气不好,他不能冲动吧?”
“年轻什么年轻,我像他那么大,咱俩都结婚了。”姚斌心气依然不平。“既然他当了委员,就要具备这些能力,不然就是吃干饭。”
话说张勇翡带着张加一去了前山山脚,果然一群人还在吃吃喝喝,大呼小叫。
有人来,还是引起了他们的注意。想不注意都难,张加一太高太壮了。
这些人有些忌惮,甚至有个喝红脸的,还悄悄的抄起了啤酒瓶子。
张勇翡没事儿人般的走过去:“你好,我是鹿岗岭村村委会的人。是这样,看见那户人家了吗?他们家有个病号,心脏病。中午必须午睡,要不然就会犯病,这种心脏病,一不小心就要送抢救室了。”
有人冷笑:“我又没在他们家吃他们家喝,她犯病,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张勇翡好像很有耐心:“诸位,你们看这样行不行,我给大家找另一个地方,也是不错的地方,咱们去那边喝?”
“不行,我们就在这,没有比这更好的地方了。”
张加一闻言大怒,身体便往前窜。
张勇翡伸手把他拦住,深深看了他们一眼:“行,你们继续吃昂,咱们一会儿见。”
“呵,装什么大尾巴狼,来,咱们继续喝。”
张勇翡默默收起手机,拉着张加一离开。
张加一疑惑道:“翡哥,这不是你性格啊?”
换以前,张勇翡一言不合肯定是要动手的。动手,肯定是他张加一冲在前面。
“要在法律法规之上做事,合乎法理才行。”张勇翡义正言辞,光辉神圣。“必须要让人民群众心服口服。”
顿时,张加一被人性的光辉刺的眯起了眼。
“翡哥,咱们去哪?”
“去你家,开四不像!”
“开四不像干啥?”
“拉粪!”
“……”
张加一家养牛,牛粪自然是有的。
牛粪也要沤,就是发酵。用塑料布盖上,太阳晒过,热量不散发,里面的各种细菌快速繁殖,分解牛粪。
这样,来年将粪扬到地里,庄稼长得就好。
现在哪怕农村人,也都懂绿色有机食物。喂养牲口家禽的苞米,用话费就行。人吃的,那还得有机肥。
谁家还没有个菜园子那?
谁家还不种点甜苞米那?
两人掀开塑料布,味道还行,没那么重。
可是,当两人用粪叉把牛粪掘起来,那发酵后牛粪的味道,让张勇翡连着干呕数声。
张加一嘿嘿一乐:“要不你歇着,我自己来。”
张勇翡摆手:“不行,咱俩速度要快,不然人民群众吃干抹净走了,还怎么教化他们,让他们心服口服?”
张加一更乐,心道翡哥做事就是这样滴有趣,天马行空羚羊挂角。
两人也没弄多,在车斗里装了些粪,就赶紧出发。
张加一开车,张勇翡在前面引路。实在没法在后面,太特么臭了。
到了前山,果然都在,还在喝的热火朝天,大声嚷嚷吹牛逼。
张勇翡冷笑,那边人看见他也冷笑。
可是很快,他们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在张勇翡的指挥下,迎风臭二里地的发酵牛粪,被卸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
“呕!”
“哇……”
“太特么缺德了!”
一行人怒目而视,却离这边远远地。城里人,哪里闻的了这个?
张勇翡又拿出手机,开启录制,大声道:“各位,我们鹿岗岭村要规划这片地,种花栽树,让花草芬芳在此处飘荡。想想吧,等来年春暖花开,嘶,似乎我现在就闻到了那些花香,陶醉啊!”
“呕…”
“哇……”
喝酒加上臭味,当场有个女人就吐了。
那边出离的怒了,捏着鼻子瓮声瓮气的喝道:“艹你M的,我恁死你!”
张勇翡把手机移交给张加一,让他拿着拍摄,然后整理一下衣服:“前面的人正在恐吓我,说要恁死我!我叫张勇翡,家住鹿岗岭村。这些人不知道从哪里来,姓啥名谁都不知道。但是他们似乎正在准备行凶。快看,其中有一个人把酒瓶子摔碎,用断茬对着我。此时气温大概有18度,我心脏跳的厉害,觉得心脏病几乎要犯了。他们的车停在路边,车牌号是XXXX,他们叫我过去,我手脚吓的不受控制,不由自主得就要过去。”
说着,张勇翡对张加一打了个手势,示意他跟拍。然后从车上将沾着黏糊糊发酵牛粪的粪叉,就像鬼子进村那样拎着。
他说道:“我拿着粪叉,没别的意思,只因为俺们农村人,这种庄稼家把什从来不离手,离手就心慌!”
对面众人,看见张勇翡举着的粪叉前端,挂着的牛粪颤颤巍巍,真是恶心的不行。
仨女人打头,嗷唠一嗓子转身就跑。
剩下仨男的也是有点懵,下意识的跟着跑了。
见停在路边的车,一溜烟跑了。
张加一对翡哥竖起大拇指,高,实在太高了。翡哥以前很冲动,现在虽然嘴巴依然臭依然黑,依然那么招人恨,可做事却滴水不漏。
张勇翡不屑的笑笑,将粪叉随手往山根处松软的落叶土一插,再拔出来,粪就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