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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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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兰经常开完了会直接到朱建华的办公室,今天也一样。早晨,学完文件,常兰又如令到朱建华的办公室。一个女性坐在那。

    “你这个案子不立。”朱建华说。

    “真的不立吗?”女人说。

    “没有真假。”朱建华说。

    “近期的离婚案,一概不立,这是朱建国说的。”常兰心里重复着朱建国的号令。

    女人起身走人。

    常兰坐了一会,朱建华问:

    “于建国撤诉的事怎么样了?”

    “说了,他不撤。”常兰实话实说。

    “你是怎么说的?”朱建华问。

    “一个院子里住着,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常兰耐着性子解释。

    “他不撤诉也赢不了,法院不是讹人的地方。”朱建华说。

    “我就这样跟他说?”常兰不悦,起身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常兰麻木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不知道应该干点什么。

    “常兰,朱庭长在叫你。”李小兰推门进来说。

    常兰跟着李小兰来到朱建华的办公室,朱建华说:

    “常兰,她这个是起诉离婚的,你把开庭传票写一下。”朱建华说。

    “离婚案,离婚案不是一个不立吗?”常兰心里不解,嘴上没说,她仔细一看,这不是刚来过来过的那个女的吗?

    “您不是说不立吗?”常兰用目光询问。

    “我刚才说不立我现在说立。”朱建华用不悦的表情作答。

    常兰拿过传票,发现开庭日期已经写上了,她只需要把其它内容写好。

    “这女人是什么关系?什么来头?想离婚还能把法院的大门敲开。”常兰猜想着,却没有明确的答案。刚才朱建华还在那坚决不立,现在怎么了?

    她把开庭传票给了这个女人。

    女人冷着脸,接过传票,连个“谢”字都没说就走了。

    朱建华拿起电话拨了个号,那头通了。

    朱建华说:“你那个案子我给你立了。”

    放下话筒,朱建华长期严重下垂的四角似乎也变得平直了。

    “常兰,你给被告打电话,让他马上来法院一趟。”朱建华说。

    常兰拿起话筒,重复着朱建华的话,叫被告马上来法院一趟。

    “我现在没时间。”对方说。

    “你告诉他,她老婆告他要离婚。”朱建华说。

    常兰把朱建华的话鹦鹉学舌了一遍。

    “我马上去。”对方说。

    看来婚姻是大事,对一个男人来说,老婆要离婚事更大。“他还敢给我不来?真是的!”朱建华说,口气很得意。

    “前边那个是告老公,不对,是前老公,坚决不立案,现在这个告老公,一个小时前也坚决不立案,一个小时后马上立案,这是怎么回事?原告大,被告大?原告份量重?被告份量重?这差别也太明显了!”

    常兰面对这这些,疑惑和不解越来越多。其实,常兰的疑惑和不解不是源于法律知识的缺失,而是源于她对实践经验、尤其是法院工作经验的空白,这一点,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明显。

    被告来了,进得门就说:

    “我是梁丽的丈夫韩大为”。

    “你坐吧。”朱建华笑外不笑里。

    “你在我们县呆多少年了?我怎么不认识你?”朱建华问。

    “我在乡下,现在从事纪检工作。”韩大为说。

    “纪检干事?”朱建华道。

    韩大为没应答。

    “我和我老婆的老家都是甘肃农村,我部队转业后来到咱们县。八年前同梁丽结了婚。她在同我结婚前没有工作,结婚后做了一年家务,我把她带到咱们县,通过我的关系把她安排到咱们县医院做护士。工作了四年,市医院招聘护士,她想去。当时我儿子已经三岁了,为了给儿子也给她一个好的环境,我同意了,我在市里给她租了房子,她带着儿子在市里上班,我每周都至少去看他们一次。”韩大为叙说的很激动。

    “现在,她日子过好了要离婚,我坚决不同意,还带走我儿子,我更不允许。”韩大为说。

    常兰知道自己的储多想法都和朱建华不一致,就象朱建华也知道她的想法与已不同一样。她怕自己什么话说的同朱建华的不在一条轨迹上,她就对朱建华说,早晨在房子里没吃饭,想到隔壁的包子店吃包子。

    常兰来到包子店,找到对着门的一个座位坐下,要了俩包子加一个茶叶蛋即开吃。

    她正吃着,看见一男一女走进包子店。

    “前面走的女的不是梁丽吗?”常兰心里想。

    梁丽从常兰身边走过,坐到同常兰斜对的位置上,同常兰是背对背。常兰转过身仔细看了一下,就是梁丽。

    跟在梁丽后面的男人坐在梁丽对面。他脚穿乳白色休闲鞋,头戴乳白色小沿儿软边礼帽,面皮白晰,一眼看去像个南方人。

    服务员给梁丽的桌上放了两个茶碗,又放了一壶热茶。

    梁丽拿起茶壶将热茶倒进一个碗里,左手将茶碗端起在碗里转了一圈又倒进另外一个碗里,右手将另一个碗端起来将茶水转了一圈倒进地上放的垃圾桶里。

    “你给中院打电话,叫他们快点。”男人说。

    “我不是打了吗?不是立案了吗?你老催啥?”梁丽声音似吵架。

    “立了案了,啥时候离呀?”男人说。

    “不是答应立刻处理了吗?”梁丽的声音仍然似吵架。

    包子和茶叶蛋上来了,梁丽将一个茶叶蛋的皮剥光放到男人面前的钢盘里。

    “他们啥时候处理呀?”男人说。

    “我怎么知道?”梁丽声音还似吵架。

    “我不吃啦,你吃吧!”梁丽“啪”的一声把筷子放下。

    专注的看着的常兰被吓了一跳,她这时才意识到,自己在窥视别人的隐私。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常兰想:

    “带着情人来离婚,这个梁丽也真够潮的了。”

    韩大为还在朱建华办公室,他一再重复着梁丽的“发展”史,一再宣示着他的权利。朱建华则反复的强调着,让他考虑妻子的要求。

    “她要儿子,这样也解除了你的累赘,也不影响你以后的生活。”朱建华开导。

    朱建华开导完了,韩大为又重复,双方这样几个回合,朱建华见无效果,又把常兰叫来。

    “梁丽好象没走,我刚在包子店吃包子的时候看见她了。”常兰说。

    “她在干啥?”韩大为问。

    “在包子店能干啥?”朱建华说。

    “我出她进,她干啥我没看见。”常兰是为了掩饰自己亲眼所见,谎撒得有点儿圆滑。

    有人笑常兰,常兰也没有意识。

    “我给她打电话,我同她谈谈。”韩大为拿起手机打电话,电话通了,韩大为吼道:

    “你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你?!“。

    对方挂了机。

    常兰想,人家都把幸福带到身边了,你还在这发傻。古代的文人墨客们,总是把女人比做挑花,把男人比做流水,流水逝去不回头,挑花凋谢化泥土。在这个小县完全相反,由于男多女少,就变成了男人是水,女人是泥。男人这汪水永远都洗不净女人这滩泥。

    梁丽来了。她是一个人。

    “那个男人躲到哪里了呢?”常兰想。

    “你啥意思?”韩大为问。

    “我啥意思你不知道吗?!”梁丽说。

    “我哪一点对不起你了,你没工作我给你找工作,你要到大城市我给你租房子,你现在过好了呀你!”韩大为一边说,一边用手推梁丽。

    “咋啦?我就不和你过啦!离婚!现在就离,我什么都不要,全都给你!”梁丽大声吵嚷。

    “你说的什么都不要?”朱建华说。

    “是,我什么都不要!”梁丽说。

    “那儿子呢?”朱建华问。

    “我现在不要了。”梁丽说。

    全场都呆了。

    这个女人,一个小时前还在那信誓旦旦,一定让儿子在自己身边受到良好的教育,一个小时后都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六岁的儿子,怎么舍得!”常兰在心里感慨。

    朱建华似有不悦,他做工作最难的地方,就是儿子归梁丽,现在她说不要了,本来他应感到如释重负,感到解压,可他却把脸沉下来。

    “你不要儿子,你是不是外面有人了你?”韩大为激愤的站起来去打梁丽。

    “你们法院判吧,他这个德性!还说啥?!”

    梁丽说完,怒气冲冲的走出办公室。

    韩大为跟着冲了出去。

    二人刚离去,朱建华又拿起话筒拨了个号,然后说:

    “歪,不是说一定要孩子嘛?现在怎么又不要了?你好好确定一下,到底要还是不要?你一会要一会儿不要的,我们怎么处理。”放下电话朱建华说,“女的在外面应该是有人了。”

    “我看见了。”常兰说,“一个穿着乳白色休闲鞋,戴着乳白色窄沿儿礼帽的白面书生。”

    常兰这样说着,别人都以为他开玩笑。

    不一会,梁丽和韩大伟夫妇从外面回来,都说同意离。

    这女人用的是什么招数?常兰心里想。能随便把利益相官方摆平的手段,足可以摆平任何一个观望着。法官在当事人面前,同原被告方比,怎么也算不上利益攸关呀。看来,自己需要学习的地方多着呢。常兰真的觉得在当事人的面前,连小学的水平都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