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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第十六棍的时候,林瑶青已经有些受不住了。她紧紧咬住牙关坚持,只听“砰”的一声,戒棍又断做两节。
第十七棍后,林瑶青的脊梁已经血肉模糊。她强硬地抹去眼角的泪水,不愿被人看到也不愿被人同情,最终移跪到最后一个侍卫身前。
第十八棍高高扬起,“砰”的一声巨响,棍子碎成四段飞向远方。
林瑶青双手撑地才勉强没有扑倒,噗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围观的张家之人传来一阵唏嘘之声,有的惋惜,有的哀叹,有的捂住了双眼。
林瑶青眼眸通红地斜睨向张彻道:“张族长,我已经抗过十八棍了,从此以后与你们张家再无半点干系!”
说完,林瑶青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白玉和枯蓬连忙左右搀扶。
窃窃私语声之中,林瑶青毅然决然地走出内院。
张彻眼看林瑶青毫不留情地决绝离开,当场气得晕倒在地。
此后再无一个侍卫胆敢上前阻拦,纷纷退后让开了道路。
林瑶青越过三层院门,最后气势绝然地从张府的正门大步跨出。
十步之后,林瑶青忽而停住了脚步,又回首望了一眼张家门楣之上的金色牌匾。
张府。
之于过去的一年,张家是囚禁她的牢笼。
之于此刻林家危难的境地,张家又是避风的港湾。
但林瑶青已经做出了她的选择。为了家族,她甘愿离开避风港,转身走上一条赴死之路。
*
林瑶青首先去了林家的一座医馆,简单把背上的伤口处理过后再行回府。
姜婡帮林瑶青脱下衣服后尖声叫道:“大小姐,您怎地伤成这样?谁打的?”
林瑶青摇摇头道:“无碍,只是皮外伤。我已用灵力护住了五脏六腑,几天就能好了。姜姑娘,你这可有什么特效金疮药吗?赶快都给我用上,我有急事拖不得。”
“有,我这就去给您拿。”姜婡说完就跑去拿来一盒药膏,林瑶青闻着这味道很是熟悉,倒像是出自屈眠的手笔。
不过此刻的林瑶青也顾不上许多,她敷完药膏后就立即配合捆扎绷带,再将白玉拿来的一套新衣迅速换上。
出医馆之前,林瑶青与枯蓬交代了几句,恳请他先在林家的别院稍事休息两天,等她忙完手头的急事再去拜访。
枯蓬作揖应下。
随后,林瑶青就带着白玉回了林家大宅。
林府看门的侍卫看见林瑶青来了,忙招呼道:“大小姐,您怎么回来了?”
统领林石听见声音,也连忙出府迎接,满脸欣喜道:“大小姐,您回来了!”
林瑶青望见林石,心里踏实了许多,她将和离书交给林石道:“林石,你把这封和离书找人裱起来挂在门口的墙边上,然后再找几个得力的侍卫日夜看守着,我要公示三天三夜。”
“是!大小姐。”林石即刻派人去办。
林瑶青回家之后见的第一个人就是三弟林璟。
此时此刻,林璟正与妻子白嘉蕊坐在卧房里聊天。
眼望着林瑶青踏入屋内,夫妻两个倍感诧异,纷纷心想着长姐这个时候不正应该在夫家做月子的吗?怎地跑回娘家来了?
林璟起身道:“长姐?您怎地现在回家来了?仔细冒了风寒!理应多卧床休息才是啊!”
林瑶青望了一眼白嘉蕊微微隆起的小腹,朝三弟招招手:“林璟,我们去书房谈吧,我有话跟你说。”
“是!长姐。”
姐弟二人走至书房,林瑶青关上房门。
林璟行礼道:“长姐,听闻长姐刚刚诞下一名男婴,弟弟还没来得去贺喜呢。”
林瑶青冷笑道:“咱家正值为难之际,何喜之有?”
“呃,长姐,抱歉......”林璟略显尴尬。
林瑶青背对着弟弟,单手撑住门板问道:“璟弟,你且与我说句实话,你为何不愿当林家的新族长,不愿站出来主持大局?”
林璟答道:“长姐,弟弟只是一个庶出的儿子,咱家大统向来都是立嫡的。”
“瑶黧、瑶缃那么小,你指望他们两个现在出来当族长掌控局面吗?”林瑶青愤而转身,皱眉问道,“别人家的族长都是一众男儿抢着当,怎么到了咱家就一个个的退避三舍?”
林璟低头不语。
林瑶青迈前一步,走到弟弟的身前沉声道:“璟弟,除了与咱家为敌的大哥二哥,你就是咱家中年纪最长的男儿了。”
“对不住,长姐,我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林瑶青皱眉问道:“你是怕撑不起咱家的局面,还是怕对付不了大哥?”
林璟涩然苦笑:“长姐,这个问题我也问过我自己很多遍了。说到底我终是打不过大哥,没有那个本事替林家伸张正义。”他抬头望了一眼长姐,又道:“准确的说咱家谁也打不过大哥,连爷爷都败在了大哥的手下,还有谁还能制服得了他?恐怕这世上能赢得了大哥的只有神!”
“所以你要为了自己而选择保命吗?”
林璟摇头,“不是,我一人之命又有何惧?但我还有嘉蕊啊。嘉蕊她怀孕了,我不能死,否则她们娘俩个下半辈子该怎么办?”
“我明白了。”林瑶青不愿强求,“林璟,我只问你一遍,也是最后一遍,你确定不当这个族长么?”
“不当。长姐,我不想当这个族长。”林璟低下头颅。
“好,你既放弃这个族长,我来当。”林瑶青咬牙道,“你既不愿挑起大梁,我来挑。”
“长姐,可是你......”
“我已经和张彻和离了。”
林璟瞳仁陡然一变,惭愧之情油然而生。
林瑶青想起林家的内奸暗桩,又问向弟弟,“林璟,我再问你一句,你有没有帮着大哥为虎作伥?”
“没有。”
如果不是林璟,那便是别人了。此事务必要彻查,但她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林瑶青凝重道:“璟弟,下午我要召开全族大会,麻烦你帮忙通知到位。”
“弟弟遵命!”林璟以最快的速度通知了本家各房以及偏房各门族人。
与此同时,林瑶青与张家族长和离并归府的消息很快就传开了。
下午时辰一到,大家三五成群的走向正堂之路,交首窃窃私语。
原本议事的正堂已经在激战之夜被林瑶墨烧塌了,家族大会只能挪到祖祠前方的院中召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