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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6章 除夕(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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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权十五年腊月廿九。

    年关将至,各家的大管家们到了一年中最忙碌的时候。

    张家的大管家张德顺正精打细算地筹备年货准备着礼品,分配绣娘裁制新衣,指挥小奴打扫庭院,可谓是忙得不亦乐乎,甚至连喝口茶的功夫都没有。

    入夜,张德顺拖着疲惫的身躯回了卧房,倒在榻上就睡着了。

    只可惜没过多久,一个黑影闪现在屋内,斩断了大管家的一只脚,然后悄无声息的躲过了值夜的侍卫逃出了张府。

    *

    天权十五年腊月三十。

    天还未亮,张德顺的门外已经汇聚了诸多小仆等候汇报各项事宜。

    按往照常的惯例,大管家这个时辰应该已经起身了才对,一个有急事的小奴率先敲了敲门,却一直无人应答。

    仆人们忽觉不祥,几个人合力破门而入,就见张德顺惨死在榻上,右腿还被人砍去了一只脚。

    众人皆被吓傻了,一个小仆连滚带爬地跑去通报了族长。

    张峥披上衣服跑来一看,只觉年关之际发生命案太不吉利,于是严厉吩咐下人不许声张,一应后事等年后再行办理,莫要触了霉头导致全族新年不顺。

    众人领命,暂且将大管家抬入棺材中,不敢对外胡言乱语。

    原本由大管家处理的一应杂事则全部交由秦氏代理,姨娘孙氏从旁协助。

    一切像没有发生一样,各项流程依序进行。

    张家历代经商,岁除之日除了祭祖还要再为财神上供。

    庭院中心专设了一张天地桌,上面摆着大枣馍馍和五色点心,以及一些干果和各型供品。

    张峥带领全族男丁按正东方向叩首礼毕后,肃立待香燃烬,再叩首后便将香根、元宝取下,放在钱粮盆内焚烧,并以松枝、芝麻秸同燃,最后施放爆竹庆贺。

    *

    大年三十是全年最后一次祭拜祖先,也是林氏家族一年来最盛大的典礼。

    午后,林修为配合祭祀大礼还特地取出一套颇具仪式感的隆重服装:一件雪白的羽裘外衣。

    此件羽裘乃是由一公一母两只白孔雀的雀羽耗时一年织就而成。肩身皆是细密繁复的轻盈短羽,底端则垂落着华丽夺目的长羽,极其奢贵华丽。

    林修将手臂伸出袖口,神色庄重地披上了羽裘。

    轻羽飞落,只见羽裘背侧有一块可以拆卸的绣布,上面绣着“四十”两个黑色的大字,彰显着林修是林家第四十代族长的身份。

    在林修的带领下,全族男丁赴往城郊祖坟,为逝去的祖先上供。

    林修将做好的饭食送到亡故亲人的坟前,最中间摆着一碗插着筷子的白米干饭,上面零星点缀了几颗红枣,旁边则是摆着鸡鸭鱼肉和干果美酒。

    整个仪式由林修主祭,各房男丁依次行礼,虔诚祭拜。

    *

    锦凉城的叶家、白家也各自在叶雪岚、白嘉骞的带领下完成祭祀典礼,共享亲人团圆。

    封家、程家等家族更是不在话下。

    *

    此刻的魔宗据点也变得空阔无比,杀手们都各自回家相聚去了,整座古槐庭院就只剩林瑶墨和叶雪莲两个人。

    团年饭桌上,林瑶墨拿出一件包好的新衣送给了叶雪莲:“打开看看喜欢吗?这是我提前让人为你订做的新年新衣。”

    “喜欢!”叶雪莲笑着接过,“谢谢姐夫!”

    “嗯,你有什么需要就跟我说。你姐姐应该很快就能复活了,她醒来之后肯定希望我能照顾好你,也希望你能活得开心快乐。”

    叶雪莲自离开叶府已经九月有余,此期间也算是逐渐摸透了这位魔宗宗主的怪脾气。

    眼前这个男人是真的把自己当成小姨子来相处的,从未有过半点非分之想。

    叶雪莲虽未曾见过那位同母异父的亲姐姐,但心里却常常感激致谢,多亏了她的那位好姐姐庇护自己过了一段自由舒心的好日子。

    “谢姐夫关心,我什么都不缺。”叶雪莲嫣然答道:“就是因为疫病最近一直没敢出门,等过些时间我想出去再好好逛一逛。”

    “好,都随你。”林瑶墨为妹妹夹过一个四喜丸子,叶雪莲含笑吃下。

    *

    除夕之夜,整个天权王朝举国欢腾。

    凤翔花家张家、越城佟家、杭州沈家、幽州秦家也各自欢庆新年。

    *

    兴城,卓家。

    爆竹声声,觥筹交错,族长卓恒孝正带领族人同饮同乐。

    热闹的宴席上,一名男子默默离开,独自躲在走廊里吹风。

    此人正是在外公家避难的叶雪岩。

    自他离开锦凉城已经数月,在这个阖家团圆的日子里,叶雪岩愈发的思念故乡的亲人,思念他的弟弟妹妹,还有他最爱的青儿......

    叶雪岩一想到自己的心爱的女人被迫嫁给别的男人成婚生子,他就恨得牙齿直痒痒,恨不得立刻回城宰了那个姓张的,好和他的青儿永远在一起......

    男子的身侧是一片郁郁葱葱的竹林,和锦凉城的冬天比起来,兴城的草木仍保留了一点绿意,完全没有北方衰败的萧条之感。

    微风吹过竹林,一阵沙沙的响声过后,似是传来了一个女子的脚步声。

    叶雪岩回首一看,女子乃是自己的远房表妹,温敏敏。

    温敏敏生得秀气文弱,与林瑶青的高长身姿截然不同。

    她走前福了一身,行礼道:“岩哥,我听大伯说你年后就要回锦凉城了。”

    “是。”叶雪岩点头。

    “岩哥......”温敏敏迟疑了许久,才开口道:“你能不能不回去了?”

    叶雪岩丝毫不为所动,坚定答道:“我必须回去。”

    眼看倾慕之人就要离她而去,温敏敏鼓足了身上的全部勇气,突然扑向了叶雪岩的怀抱,搂住他娇声道:“岩哥,如果你非要回去,那我就跟你一起走。”

    叶雪岩愣了一下,两条胳膊腾在空中不敢乱动,“敏敏,乖,别淘气了,回头哥哥给你买好吃的。”

    “我不是小孩子了!”温敏敏的前身紧紧贴在他的身上,“我已经是一个女人了!岩哥你不要总把我当小孩子!我已经是大人了!可以嫁人了!”

    其实叶雪岩一直都知道表妹对自己的暗恋之情。在话没说破之前,他大可以只把表妹当做亲人来看待,不过既然今天这层窗户纸捅破了,他索性就不再伪装,态度陡然变得冰冷,短声命令道:“松开。”

    “我不!”温敏敏抱得更紧。

    “松开。”叶雪岩又道。

    “岩哥,你能不能看看我?”温敏敏祈求道:“我已经长大了,可以嫁给你了!”

    “敏敏,我不想骗你。”叶雪岩拒绝道:“我有喜欢的人了。”

    “是那个林家的大小姐么?”她反问。

    “是。”

    温敏敏尖叫道:“可是那位林小姐已经嫁人了!”

    “嫁人了也可以离。”

    万万没想到此话能从表哥的口中说出,温敏敏皱眉道:“离了又如何?她已经不干净了,她已经配不上你了!”

    “我不许你这么说她!”叶雪岩已然动怒,眼底翻腾起黑色的恐怖漩涡,“你给我松开!”

    “不松!我不松!”温敏敏深情告白道:“岩哥,我喜欢你!你娶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