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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控了,一切都失控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张彻才慢慢恢复了神智,终于停了下来。
床不像床,更像是恶战过后的疆场,满目尽是颓败凄凉。
林瑶青觉得自己一定是死了一次,全身骨架如同被拆卸过一般,每个微小的动作都能牵扯起细枝末节的痛。
两人尚且微微喘息着,林瑶青那布满血丝的眼珠斜睨向身旁的男人,一字一顿咬牙骂道:“张彻!我恨你!”
“好啊,你尽管恨吧!”张彻嗤笑了一声,无视着妻子脸上的厌弃和排斥,按住她的手腕压过发顶,厉声威胁道:“除非你有本事杀了我,否则就一辈子都躺在我的榻上伺候我!”
林瑶青早已力竭,纵使筋骨被那强壮的臂膀压得生疼,可再无法与其抗衡,只能默默忍耐着。
而张彻也好不到哪里去,他的前胸后背皆被她的指甲挠出一道道血痕,几处较深的血口堪称触目惊心。
两人僵持了一阵,张彻哼了一声,随手抓起一件中衣披上,翻身踩地下榻。
可前脚刚一落地,就好像被什么东西咯了一下,张彻挪脚一看,原来是昨天被他摔碎的小药瓶和散落的小药丸。
他俯身捏起一颗嗅了嗅,满满一股子麝香味。
也正是因为这一粒粒小的药丸,将他之前的努力全部废弃,残害了他无数的后代。
张彻侧身回眸望向妻子,难不成她还天真的以为只要她没怀孕,就还能和叶雪岩双宿双飞吧?
一股恶念在张彻的心底涌起,他捏着药丸坐到妻子的枕边,故意在她面前晃了晃,“现在你一定很想吃一颗吧?”
话不投机半句多,林瑶青红着眼睛将头侧到一边,不愿与其多言。
“来啊!”张彻故意把药丸放到她的唇前,捻酸挑唆道:“想吃就吃啊!”
林瑶青不知他为何会有如此举动,冷不丁倒吸了一口凉气。
可谁知这一吸气,自己竟被麝香的味道呛了一下,不由自主的将药丸呛到了喉咙里。
张彻脸色阴沉地盯着她喉咙吞咽的动作,凉薄的眼神如同冰刀一般锋利刺骨。
林瑶青再愚蠢也还没到当着丈夫的面吃避子药的程度,她惊恐地瞥了一眼丈夫的黑脸,使劲咳嗽猛锤着喉咙,试图将药丸咳出来。
可越是用力,药丸越往下滑落,咳了半天之后药丸终是落入肚中。
林瑶青害怕极了,她怕他再度让她昏死过去,于是急忙辩解道:“抱歉,刚刚是我不小心呛到了,我不是故意要吃的......你相信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好啊好啊!”张彻阴冷的笑声高高响起,他擒住妻子的下巴恶狠狠道:“你可真知道该怎么惹我生气!”
“谁让你先故意喂我的!是因为你我才被呛到的!”林瑶青扭开下颌,抓起破碎的衣服护住自己,“你要杀要剐痛快些!别再玩这些小花样折磨我!”
“可你是我的妻子啊,我怎么舍得杀了你?”张彻冰冷的手指拂过她的面颊,凉薄的笑容渐渐凝固,“不过你身边的帮凶我会一个一个的好好收拾一下。”
“你有气就冲我来!不要牵连旁人!”林瑶青抓着他的手腕放在自己的颈前,“大不了你掐死我好了!是我不想怀上你的孩子,那药是也我自己要吃的,其他人概不知情,你不要伤害别人!”
心爱之人的玉颈又细又长,仿佛一握就会断裂。
张彻虽握住了她的的脖子,却未曾施力。
他根本舍不得惩罚她,可他的眼里也容不下钉子,“林瑶青,你本来可以好好的当你的少夫人,你的丫鬟们本来也可以好好的过日子,那个姓叶的本来也可以不用死。但是因为你,他们的好日子到头了。林瑶青,你记住,是你毁了他们。”
“张彻,你想干什么?”林瑶青窥见丈夫眼底的杀气,急忙劝阻道:“一切都是我的错!丫鬟们并不知情,而雪岩哥更是和此事没有半点关系!”
“哼!”张彻松开了妻子,朝门外扬声喊道:“月无影,你进来!”
五个丫头已经战战兢兢地在门外守了一夜,月无影先是被少爷的声音一吓,然后慌忙进屋道:“少爷,奴婢在。”
张彻寒声命令:“月无影,从今天起少夫人就搬到红梅园去居住,由你全权照顾少夫人的饮食用度,若再让我发现少夫人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仔细我要了你的脑袋!”
“是,少爷。”
“另外把翡翠和白瓷拉到暗房打四十大板!采苼、采芪各打二十大板,我看她们以后还敢不敢帮着少夫人胡作非为!”
四十大板?那岂不是要了丫鬟们的半条命?
“等一下!”林瑶青拉住丈夫的胳膊道:“你要罚你家的丫头我无话可说,可白瓷翡翠是我林家的人,你有什么权力惩罚她们?”
“夫人,你好像还没有看清自己的身份!”张彻的鼻息慢慢靠近她,吹了一口气在她的脸上:“连你都是我的人了,更别说区区两个丫鬟!”
“你!”
“现在就全部都拉到暗房里去!”张彻强势命令。
“是!”月无影领命告退。
“你冷静一下!”林瑶青拽住他的衣角不肯让他走,连态度也柔缓了许多,“张彻,我们好好谈谈行吗?”
这只小白眼狼对外人倒是有情有义,可他已经彻底看透了她,不愿再中她的圈套。
张彻拿起自己的一件斗篷替妻子披上,然后将整个人腾空抱起,迈步朝外走去。
“啊!你干嘛?”林瑶青两手捶打着他的宽肩,悬空的两脚也胡乱踢踹:“你要带我去哪?你放开我!你快放开我!”
“竹园里藏了太多的脏东西,我得好好查一查!你且在别处住一阵子吧!”
言罢,张彻已经扛着妻子赴往了红梅园。
*
戴筝去药房请了屈眠来替少夫人诊治。
屈眠得知了前因后果,不免心中大惊。
到底还是自己失职,上次替少夫人诊脉时虽然已经觉得古怪,但他却未能精确地诊断出来,现下必须极力挽救才是。
屈眠命采苜提着药箱一同前往,两人双双进了红梅园,作揖行礼道:“大少爷!大少夫人!”
张彻伸指将屈眠召至身前:“戴筝都已经跟你说了吧!你再仔细替少夫人好好瞧一瞧,不论用什么办法都要让她尽快怀孕。”
说完,他掀起被子的一角就把妻子的手腕拎出。
林瑶青故意赌气缩回,张彻则硬生生的又拽了出来。
望着水火不容的两位主人,屈眠深知事态严重,他拿出了诊包,覆上了一方丝帕之后才敢静静为林瑶青诊脉。
这次诊了许久许久,屈眠才收起诊包,拿起纸笔斟酌药方。
半晌之后,屈眠拿着药房双手举过头顶呈至张彻面前:“少爷,属下先开了一个解毒的方子,帮少夫人清一清身上的余毒。待一天三剂之后,明天再为少夫人开助孕的方子了。”
“好。”张彻接过,立刻吩咐戴筝去备药。
屈眠再度抱拳道:“少爷,少夫人身上恐有外伤,属下又不太方便,可否允许采苜替少夫人清理治疗一下,以免将来落下疤痕。”
“嗯。”张彻应声,与屈眠一同去了门外,只留采苜一人处理。
*
书房。
张彻整衣落座,递给屈眠一个纸包:“你再仔细瞧瞧这药,它毒性如何?是否会影响少夫人未来生育?”
屈眠层层打开,只见是些细小的药丸,他拿起一颗在鼻尖左右晃动嗅闻,又稍稍品尝一下,才拱手回复道:“少爷,此药毒性不强,效果甚好,对女子的伤害也小,能研制此药者绝对是医中的高手。”
“肯定又是她妹妹做的好事。”
顿了一顿,屈眠抱拳问道:“少爷,属下有个不情之请,可否将药送给屈眠研究之用,也好为妙仙楼的姑娘改进用药配方。”
“嗯,你拿去吧!”张彻摆摆手,“竹园的地板上还有一些,回头让戴筝收好了一并送你。”
“谢少爷!”屈眠躬身行礼后,声音又缓缓放低,“少爷,上次诊脉属下未能及时发现问题,还请少爷责罚。”
张彻也知此事怪不得屈眠,那林氏姐妹向来诡计多端防不胜防,他随意摆了摆手:“这次就罢了,以后对少夫人多留个心眼,勤来请诊问安吧。”
“是,谢少爷宽恕,属下以后定当小心谨慎,不敢再大意了。”
屈眠谢完,再与少爷聊了一阵妙仙楼的杂事。
后采苜敲门,附耳屈眠身侧低语了几句,屈眠脸上的神色大变。
“有话就说,何须遮遮掩掩的?”张彻不满道:“少夫人她怎么了?”
屈眠答道:“回少爷,少夫人昨夜应是伤到了,采苜本想为少夫人涂药可少夫人又不肯配合,属下建议您与少夫人七天之内不可再同房,需待伤口愈合之后方能再行夫妻之礼。”
“七天?”张彻拍案而起,态度很是恶劣,“我可等不了那么久!”
眼见两个弟弟已经成亲,可不能抢在了他的前面,这张家的第一个孩子必须由长房所出。
张彻伸臂招手道:“药呢?来,采苜,你把药给我,我去给她涂!”
屈眠急忙劝住张彻:“少爷您万万不可再动粗了!女子本就娇贵,您若再强行拭药无异于雪上加霜啊!”
张彻垂下手臂负在身后:“三天,我只给你三天的时间,不管你用什么办法,赶紧把她给我治好!”
屈眠思忖片刻,又道:“少爷,不如试一下药浴吧?”
“药浴?”
“正是,药浴便是提前把药材调配好,再放置于浴桶之中,病患只需正常沐浴即可,此招应是伤害最小的办法,也能助少夫人较快痊愈。”
“好,就按你说的去准备吧!”张彻挥挥手,“快下去吧!”
“是!”屈眠与采苜快步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