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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国,榆次城周边。
一个开设在官道旁边,供来往商旅歇脚喝茶的小店面,这时从旁边传来了一声吆喝。
“哎哎哎老板,给饿上一壶茶水,再来三碗松葵疙瘩汤,要稠点儿滴哈~!”一声乡音浓郁、土里土气的叫喊,将铺面内闲坐的店老板听得耳朵一竖,面上浮上了公式化的笑脸。
店老板满脸憨笑,见难得来客,连忙朗声回应道:“好嘞,这位爷您稍等,马上就到~!”说着,从台柜下面,拿出一个古旧的水壶,装满了温热的茶水,准备给来客送去。
说是茶水,只不过是些降火的干树叶。古时的茶叶因为产量稀少,品种单一,所以都属于贵重品,也只有些高官权贵才能喝得到,底下的乡间小民又如何能消费得起呢?只不过是将所处可见的干树叶泡水喝,看样学样罢了。
将茶水放到客官桌上,老板一脸憨实,问候道:“爷,您要的松葵疙瘩汤已经在做了,稍等片刻!另外,小店还有从山林里打来的野兔野猪,客官要不要也来点?”
“哦?”身形消瘦的客人一听,称了声奇,吩咐道:“竟然有肉?!那好,来给饿上一碟兔肉一碟猪肉,快些啊!”说着连声催促。
两碟肉食,再加三碗疙瘩汤,寻常壮汉见了都要摆手,眼前这男子看起来很是清瘦,竟然有这么大的胃口,当真是令人称奇。
“好嘞!这位爷稍待,小的这就去准备~~!”谈成了一单大生意,店老板自然是喜笑颜开,连忙招呼着贵客,下去准备去了。
店老板下去后,男子倒了一碗茶水,也不顾水温如何,直接就一口气干了下去。喝完抿了抿嘴唇,苦涩的茶水虽有些干涩,但是喝下去后却有生津润肺的作用,这让男子这几日来的劳累稍稍缓解了几分。
男子虽在歇息,但是却时不时四下环顾,耳朵也异常机敏,警惕着来自身边的任何风吹草动。
“菜来啦~!”不一会儿,就传来了店老板的吆喝声。只见老板将肉食和疙瘩汤放下,说了句“客官慢用”就准备退下,不料被男子出声叫住了……
“唉哎~老板~!”男子叫住老板,问道:“哎饿说老板呀!饿似外地人,要去秦国那边走亲戚去,你们这儿似不似离秦国挺近的啊?”
老板一听,朗然一笑,回道:“哎呀,那您可真是来对了!你要是走官道到秦国的话,那肯定还得四五天才能到。但是这山林里的小路很多,找到了直接就从山上穿过去了,两天就到,方便得很!这方圆十里,您要是找其他人问去,那他们肯定不知道,但是我们家经常在林子里打野兔野鸡,也经常去转悠,所以也就找出来了一条路。”
说着,店家将这山林间的小路告诉了男子,伸出手指划了半天,让男子能知道这林中小路的方位。
“走这儿……嗯嗯!哎呀今天真似太谢谢你了老板,要不是有你给饿指路,饿估计还要走好多天嘞!”说着,男子从怀中掏出了一个钱袋,放到了店老板的手上,说道:“老板,这些就算似饭钱咧,你再给饿准备些干饼和水,饿一会儿走滴时候带着!剩下滴钱就都给你咧!”
“哎呦,这怎么能行呢!这么多钱,这也用不了啊!”店老板一见到客人这么豪爽,一下子给了自己这么多钱,高兴坏了。
不过高兴归高兴,这还是不能欺骗客人啊,随即店老板说道:“这里面有一半就已经足够了,剩下的还请爷拿走!”
推搡之下,男子拗不过,只得将钱袋里的钱分出一半,然后交给了店老板。
那老板见此,喜笑颜开地接过了钱,笑道:“那爷您先吃着,我下去给您收拾去。”
“嗯嗯!去吧!”男子欣然应道。店家见此也是开心地抱着钱币,下去准备干粮。
待店家下去,那男子看着身后的山林,笑道:“嘿嘿,真是福运临头啊!看来过不了两天,就能到秦国境内了!届时也就彻底安全了!”谈吐间,丝毫没有方才的乡音。
轻笑过后,那男子收了脸上的笑容,自言自语道:“也不知道郭大人那里怎么样了,是否顺利?唉,不想了!还是等到了秦国再说吧!”念叨完,开始专心应付桌上的食物,以补充体力,方便赶路。
这名风尘仆仆的清瘦男子,便是天一阁的阁主,氏月!也是最近邯郸城中风声无二的“大”人物!
这氏月想要归秦,竟然没有走邯郸西边的路,反而是由北绕了一大圈,当真是鸡贼!
邯郸周边,尤其是通往咸阳的路上,人口密集,岗哨众多。虽然路程较近,但是一旦发生意外,也难以走脱!
而这北边就不一样了,虽说绕了不少远路,但是地广人稀,且山脉丛林众多,即便是被发现了,往大山里一钻,照样能跑!
不消片刻,氏月便吃完了桌上的食物。随即接过店家递来的包袱就离开了此地,向着山林中走去!
在氏月离开此地之后,不远处的一颗大树后面,荆轲露出身形,看着氏月消失的身影,嘴角微微一笑……
林深时见鹿,海蓝时见鲸。这句话却是不假。
氏月这一路上虽说没有见到鹿,但是寻常难得一见的野兽却也是见了不少。摆脱了身后野猪的追赶,来到了一片开阔地之上,氏月无奈地叹了声,稍作休整,就准备起身出发。
“氏月!!”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声呼喊,将氏月听得心中一颤,顿时感到毛骨悚然!
呼喊之声刚落,氏月就猛然回头,一挥手甩出数枚飞刃,同时手持短刃,一脸警惕。
“什么?”转过身后,氏月身形一震,心中惊骇万分。后面竟然空无一人!!
现在是冬月,林中树木上的叶子早就落光了,所以也藏不住什么人。但是此刻在氏月面前的,除了树还是树,根本就没有什么人影。难道,自己是遇到鬼神了吗?!
正当氏月胡思乱想的时候,从身后又传来了一声浅笑,似有些戏谑。而且,声音很近……
“嗡!”氏月瞬间感觉到头皮发麻,脊背一片寒凉,连忙扭身相对,这才看到了这个鬼魅般的人物。
“!!!”一看到此人,氏月瞳孔一缩,额前瞬间布满了细小的汗珠。汗滴随着重力落入了眼中,酸涩的汗水把眼睛蜇得生疼,氏月却不敢眨一下眼,艰难地出声:“你……你是,‘豪侠’荆轲!!!”
“哦?”荆轲有些诧异,挑眉道:“你认识我?”
“荆先生大名在外,在下自然认识!”氏月干巴巴地一笑,很小心地问道:“不知……不知先生在此,所为何事?”照情报上看,荆轲应该是在伯阳府为客,怎么如今到了此地,莫非……
荆轲见氏月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样,嘴角一咧,很开朗地笑道:“无他事,只是有个人想见见你,托我将你带回去,见上一面!”
果然如此!!闻言,氏月的心里一颤,深吸了一口气,摆出了戒备之态,冷声道:“这恐怕要让先生失望了,在下即便是死,也不会再回邯郸!”
“……”荆轲脸上平淡如初,就好像没有听到氏月的“狠话”,摇头叹息道:“这可由不得你啊!”说完手上一动,像是要出手。
氏月见此,咬了咬牙,眼中划过一丝狠绝之色,右手一转,手持的短刃便向着自己的脖子袭来,非常果断,竟然是要自裁!
氏月知晓荆轲的身手,因为天一阁上一任阁主,便是折在了荆轲的手中!那位阁主为了任务保密,就准备杀掉当时在场的所有人,没想到恰巧碰上了游行的荆轲,结果不言而喻,那阁主被一剑封喉,而荆轲的实力也在那时传遍天下!
氏月知道自己的身手,顶多就是比上一任阁主好上一点,不可能是荆轲的对手。若是交战,绝对会被其生擒。为了不被人利用,只得先行刎颈,以确保其他人的安全!
望着离脖颈越来越近的刀锋,氏月眼睛微眯,心中做好了准备,来迎接死亡!这也是自己的宿命!!
荆轲见此,微微一笑,右手倒持佩剑,脚步一闪,迅雷般跨越五丈之距,来到氏月身前。手腕一扬,剑鞘一挑,轻轻松松便击飞了氏月手中的短刃。随即手持剑鞘,轻描淡写地在其肩上连点了两下,然后双手环抱,一脸轻松加写意地看着眼前的氏月。
“什……什么!!!”氏月方才微眯的双眼瞬间睁得溜圆,满脸的不可思议,一副“活见鬼”的表情。
“这……这怎么可能!!”氏月难掩眼中的震惊,不敢相信竟然有人能瞬间来到自己身边,阻拦住自己的剑刃,这让氏月有些难以接受:“你我的实力,竟然差距至此吗?!”
“实力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从一开始,便已经放弃了抵抗!不敢正面敌人的剑客,是永远也无法强大的!!”荆轲脸上的表情一凝,语气清冷地说道。
若是赵诗雨在此,看到这一幕,定然要感叹一声:荆先生你又开始装了~~~
“……”荆轲的话,让氏月一时无言。两边已经麻木的肩膀,让氏月连动一下也做不到,看着眼前的荆轲,氏月冷声讽刺道:“以荆轲先生如今之实力,这世间怕是无人能敌了!只是可惜啊,荆轲先生为何要成为他人的鹰犬?!先生的豪侠之名难道都是假的吗?!!”
“……首先,合信君并非是那种不仁不义的小人,相反,合信府以‘仁义信礼’之名传遍列国,天下何人不服?而今我所做之事也并没有违背我心中之义!所以,又有何妨呢?”荆轲一脸淡然,轻声说道。
“……”氏月无话可说。
即便是敌人,也会有令人敬佩的存在,这并非是善恶不分,而是深彻明悟了“善恶”之本!
这时,不远处传来了窸窸窣窣的细微之声,荆轲扭头看去,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放下了戒备,周身一松,默然等候。
很快,后面出现了几位人影,领头的一人便是合信府的暗卫统领:萧闫!
“见过荆先生!”萧闫来到荆轲的面前,拱手一礼,说道:“多亏了先生,才能不伤及其性命的情况下,降住此人!”方才萧闫离得远,但是视野开阔,也看到了荆轲那神乎其技的身法,心中敬畏不已。
荆轲见此,摆摆手很淡然地说道:“哪里哪里,都是应该的!既然是诗雨小姐吩咐的事情,那在下定要全力以赴,方能不负所望啊!”
“先生谦实,萧闫佩服!”萧闫一低头,表示很尊敬的样子。
“哈哈!”荆轲打了个哈哈,说起了正事:“这氏月已被我用内力震散了肩胛骨和臂膀,后面就交给你们了,要注意不能懈怠,诗雨小姐的命令是要将氏月悄无声息地押回去,你等可有切实的良策?”
“先生放心,暗卫做的便是这种事情!这里是特殊调配的软骨散,即便是内力再深厚之人,吃了以后也无法动弹,更发不出一丝声响!押送氏月的商队已经安排好了,只要进了邯郸,便万无一失了!”萧闫拱手回道。
“如此就好!”荆轲点了点头,一脸轻松地说道:“这次你我二人一同押送,又有暗卫的兄弟在一旁帮衬,定然无忧矣!”
萧闫在一旁附和:“先生所言甚是!”
“好了,出发吧!”
“是!”
…………
数日时光,流水般逝。转眼之间,已是冬至。
今天是冬祭的最后一日,过了今天,赵国的王室和臣民们就要一别往日的闲适假日,开始重新运转工作。同时也说明了,伯阳府上下人等的死期将至!
典狱司,大牢之内。迎来了两位贵客。
“小人参见君侯,见过公主。”典狱的司掌,听闻手下人说合信君来了,连忙颠颠儿地跑来,向两人请安。
赵岳见此,应了一声,说道:“嗯!不必多礼!我此行来此,是为了见一个人,带路吧!”这话,却是连找谁都不说。
不过那司掌却是心如明镜,见此连忙献殷勤,谄媚道:“小人明白,君侯请!这赵涉就在底层关押着!”说着躬下腰,伸出手一引,一副低声下气、摇尾媚主的狗腿子样儿。
赵岳见此,轻轻点了点头,便跟在其后,向大牢内走去。
监牢底层,空气污浊,潮湿阴暗。昏弱的火光映衬着这阴森的环境,让人心里不由得发毛。而飘散在空中的那股腐恶酸臭的怪味儿,让赵诗雨眉头微皱,抄起身上的毛皮披肩捂住了口鼻,一脸嫌恶之色。
左拐右绕,下了三层陡峭的石阶,几人才来到赵涉的牢房前。
“赵涉~~赵涉!有人来看你了,给我老实点儿!!”典狱的司掌官来到牢门前,一边解开了门上的大锁,一边朝着昏暗的牢房内呼喊着。
待门锁拆开,司掌打开房门,回身朝着赵岳媚笑道:“君侯您请!!”
赵岳见此,从怀中取出一个鼓囊囊的钱袋,扔到了司掌官的手中,吩咐道:“我自己进去就行了,让其他人都出去,不要有任何人在周围!这些钱就当是给兄弟们享用了!”
司掌双手接过赵岳扔来的钱袋,媚笑着说道:“君侯放心,小人这就去办!”
“你你,你们几个,都跟我上去,走!”转过身,司掌官就换了一张脸,冷声呼喊着狱卒,手头上指指点点,看上去很是威严。
不多时,整个一层就空无一人,除了牢内的犯人,便只剩赵岳赵诗雨两人。
赵岳转身,从赵诗雨手中接过精美的竹盒,朝赵诗雨点了点头,走了进去。
赵诗雨则站在栏栅外,静静地看着牢房内的两人。
牢房当中,赵涉坐在铺上静坐思定,衣着虽然不怎么干净,但却穿得整齐。头发和胡须几天没有打理,显得很是杂乱,嘴唇干裂,浓重的黑眼圈,不过这些却丝毫没有消磨掉赵涉身上的贵气。
虽说身处囹圄之地,但是赵涉的腰杆依旧挺得笔直,与其他哀婉等死的犯人截然不同。
赵涉静坐于铺上,感觉到身边传来的动静,嘴角牵强地一扯,无奈一笑,叹息道:“呵哈哈……哎~!没想到啊!这最后来看我的,竟然是你!!”感慨完以后,摇了摇头,脸上尽是苦涩。
赵岳看着眼前的赵涉,默然不语。曾几何时,眼前这人是自己心中最恨的仇人,是自己欲杀之而后快的死敌!如今自己的念想算是成真,赵涉也离死不远,但是赵岳却没有感觉到任何的开心,心中满是失落。
两人相争,错过了不少东西,也失去了不少东西,当结果显现,那些失去的再也无法挽回,而得到的,仅仅只有心中那一丝可悲、空寂的满足感。。。
赵岳深吸一口气,左手微抬,将手中的竹盒放在了赵涉的旁边,一边打开竹盒,一边说道:“你我相识数十年,虽说后来一直都是你死我活的敌人,但却也是相识一场!这几盘小菜,是我府上的厨子精心所做,还有这瓶酒,就当是临行前送你一程,明日好走!”声音平淡如水,异常平静。
“你府上的妻小,我会好生安顿,保他们衣食无忧。”说着,赵岳将竹盒里的食物摆放好,又取出酒瓶斟了两杯,放在各自面前,随后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赵涉。
“如此……谢谢了!”一声谢,赵涉很艰难才说出口,看着眼前的赵岳,艰涩地说道:“你我二人,最终还是你赢了呀!”
“我们都是输家!”赵岳不动声色,说出了这一句话。
赵涉一愣,双目无神,瞳孔放大,似是在想着什么,良久才轻声说道:“或许吧……”是啊,哪有什么赢家!
“我今日此来,还有另外一件事想问问你!”赵岳说出了今日此行的另一个目的。
“是关于你女儿遇刺的事吧!”赵涉脸色平淡,出声说道:“我没有参与到此事当中,我甚至都不知道此事是如何跟我扯上联系的。现在想来,定有旁人在背后拨弄!只可惜如今的我再也没办法找到此人了!”
“难道真不是你?”赵岳眉宇一拧,下意识反问了一句。
闻言,赵涉轻描淡写地回道:“如果你我如今的境遇互换,你觉得我会怎么做?”
赵岳不语。这个问题赵岳从来都没有想过。
见此,赵涉轻声一笑,道:“我们彼此都将对方视为死敌,如今你贵为一等君侯,乃是宗室重臣。而我不过是一个将死之人,为何你还要屈尊降临此地,来这里送我最后一程?”
说着,赵涉眼中闪过一丝嘲弄:“你来此地不是为了看我的笑话,因为你心里清楚此中之情,你也怀疑此事的真伪。因为我们两方都不会因此事而祸及家人,否则又岂会等到现在?!既然你心中清楚,那你就应该知道,此事绝非我所为!要不然你也不会来此一行了!”
“事关小女,我不会单凭意气空想!若真是你,我定不会手软!!”说着,赵岳话锋一转,眉眼含煞,厉声道:“况且,你是害死烟云的罪魁祸首,若非你无故挑起事端,又怎会如此?!依你的心性,做出这等事情完全有可能!”
“呵呵!”赵涉冷笑了一声,一脸轻蔑地说道:“我挑起事端?你不是为了她可以做到任何事情吗?既然如此,干嘛死守着你那商会不放手?若不是你的固执迂腐,烟云又怎会死??!”
“难道我就得任由尔等欺凌,拒不还手吗?若是合信商会溃散,我又如何能护佑我的家人?”赵岳被说得心里烦闷,火气顿生,语气加重反驳了回去。
“哼!你有族老庇护,又怎会有什么事情!说到底,你不过是舍不得你的商会而已!”赵涉也冷声回道。
“合信商会是我和烟云共同开创的,我不会允许任何人染指觊觎!!!”赵岳声色满含戾气,狠狠地说道:“即便是赵丹,敢伸出手我也要剁了他的爪子!”
“为此牺牲烟云也在所不惜吗?”赵涉冷笑一声,再次撩拨着赵岳心中的火焰。
“你!!!”赵岳怒而起身,死盯着赵涉,愤声道:“你根本就不配提她的名字!你这个乱伦成性的小人,有何资格在我面前狂吠?”
“哼!”赵涉冷哼一声,红着脸反驳道:“你又有何脸面说我?你跟你手下那个女管事不清不楚,难道以为旁人都不知道吗?”
“我……”赵岳被说得老脸一红,硬是梗着脖子怼道:“纵然如此,也比你这等小人,在外风流成性的好!!”
“你!!”赵涉脸上浮现怒容,直起身怒视着赵岳。
赵岳也丝毫不怯,眼神比之赵涉更凌厉一分。
两人对视良久,暗中较劲。但随着赵涉的一声叹息,却不约而同地泄了气。
“你我都是罪人,都不过是被天命拨弄的棋子,还谈何你对我错!”说完,赵涉身子一瘫,靠在了墙上,口中长叹一声。似是经此一事,在将死之时,看破了这世间红尘。
赵岳不说话,暗中紧咬牙根,注视着赵涉。
这时,赵涉又自顾说道:“你女儿遇刺一事,我没有参与。我只知道黑牛和王玉有参与其中,而且还是事后才知道!就连王玉是怎么死的我都不知道。”
“都什么水平~?!”闻言,赵岳斜瞄了赵涉一眼,心里对伯阳府的水准很是不屑。随即皱眉问道:“如此说来,那个侍女小沫也不是你杀的?”
“她?”赵涉轻哼一声,似有些不屑:“那侍女不过是我与王玉搭话的中间人,只不过是个传话之用,如何能值得让我亲自出手?不过那日,此人不知道给太子说了什么,竟害得我栽了这么大的跟头!哎~”
莫名地,赵岳突然觉得赵涉有那么一丝丝可怜……
“只是传话之用?此人不是你监视吴孙的钉子?”赵岳眉头一皱,出声问道。
赵涉很利索地回道:“我会拿这样的人去太子府盯人吗?”
赵岳一眯眼,很明显不相信赵涉的能力。
“……”赵涉愣了下,薄怒道:“说了没有就是没有,信不信由你!”
赵岳一时无言,心中暗自思索。
“你女儿,长得很像烟云啊!”赵涉靠在墙角,眼睛看着牢门外站立的那个身影,感叹道。
听到此言,赵岳看了赵涉一眼,正准备出声……
“但她不是!”赵涉又是一语,随后头一偏,倚在墙角的阴影当中,闭目不语。
赵岳闻言,心中一震,莫名地感到一丝悲凉。赵岳就这样静静地看着赵涉,良久无话,随后端起其中一个酒杯,一饮而尽,转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