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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楚南的煎熬,自然不只是他轻描淡写地说的有‘有一点’,仇恨是把双刃剑,迫使自己去伤别人的时候,也往往会伤到自己,所以佛家说让人放下屠刀回头是岸,不过放下屠刀容易,但那回头处却未必就是岸,心中心结不解,处处是苦海,又哪来的岸?
曾楚南关于父母的印象已经早已模糊,任血浓于水亲恩似海,但时间总是无情地冲淡一切美好的和悲伤的记忆,只有偶尔南柯一梦,才能勉强见到逝去的双亲。
那已是二十年前的旧案,一切本已应该尘封,但曾楚南心里那个结却一直未解,他一直固执地认为,刘大富就是害死他父母的人,这种怀疑事实上没有任何依据来支撑,那么久的案子,也不可能再找到什么证据来支撑了,所以通过正规手段来治罪刘大富已无可能,但是如果通过非常规手段,又必然会把曾楚南自己也搭进去,这是一个法制社会,任何人都没有权力以任何理由去处死另外一个人,只有法律有处死一个人的权力,就算刘大富真是他的仇人,曾楚南要想报仇,也是一件非常难的事了。
更何况这其中还有很多的疑问,刘大富为什么要害死二老?他位高权重,如果要斩草除根,这些年他完全可以办得到,为什么还要等曾楚南长大后才下手?在楚南和楚北还小的时候,要弄死两个孩子不是更简单容易?那场矿难是否真是一场意外?二十年前的旧案,要想靠证据来证明已经很难了,除非刘大富自己说出来,或者曾楚南的读心功能在关键时刻出来,读清刘大富的心声,才可能得到明确的答案。
第二天长河的股票继续大幅低开,然后很快跌停,这是近一年来全州所有上市公司中的罕见两连停,而金鑫的股票则如曾楚南说的那样,开始在低处盘整,不下跌也不上涨,一般来说,股票一波急跌之后,不会马上涨上来,而是会在底部慢慢盘整,这在专业术语中叫‘止跌企稳’,然后才会慢慢涨上来。
股票跌的速度远远超过涨的速度,涨的时候犹如负重登山,涨一段就得休整一段,然后再涨,但是跌的时候则有可能一泄千里,正如下山,不用费任何力气就能向下急冲,所以股票一轮上涨后很有可能马上急跌下来,但是一轮下跌后却极少能马上涨回去,金鑫的股票盘整一小时后,才开始缓慢上升。
这一切都在曾楚南的计划之中,他并没有欣喜若狂,而是非常的淡定,因为这些结果他已经预料到了。
长河实业公司已经乱成一团,很多的供货商突然停止了供货,理由是长河涉毒,他们担心长河会突然死亡,这样他们的货款就会打了水漂,所以他们拒绝再向长河旗下的工厂供货,不仅如此,他们还集结到了长河总部,要求长河方面马上清偿所有债务。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商人的本职就是逐利而来,这些商人并非全部都是忘义之徒,也并非都想落井下石,只是他们担心他们的利益会受损,所以他们得维护自己的利益,于是平时的友好合作者们便都露出了狰狞的面容,纷纷向长河发难,再看到长河的股票连续跌停,他们的小心脏当然就受不了了,非得逼长河马上还清所有债务。
长河的麻烦不止于此,很多的散户股民也开始向长河总部集结,他们认为长河背地里干些非法勾当,导致股票大跌,损害了他们的利益,他们要长河给个说法。
还是那句话,在利益面前,不管是达官显贵还是草根贫民,要想保持客观理性,是比登天还难的,长河也没有逼这些股民买他们的股票,他们的行为都是他们自己决定的,但是一但长河股票暴跌,他们便不会再去思考所有的行为都是是他们自己所为,而是马上迁怒于长河,迁怒于总裁吴万禄,甚至有激进的开始喊口号,称要吴万禄以死谢罪。
长河总部门口的人越聚越多,各路股民纷纷闻讯而来,最后竟然聚集了几百人,重重包围了长河总部。
木清萝和曾楚南坐在车里远远地看着长河门口的骚乱,叫骂声此起彼伏。
“楚南,这么多的股民受到损失吗?有几百人埃”木清萝说。
“怎么可能会全部是股民?大多数的股民见势不对都撤了,都在想着寻找其他的投资机会呢,怎么可能都会全部跑到这里来闹事?在这里闹事有用吗?长河会赔偿他们的损失吗?那些股票都是他们自愿买的,长河怎么可能会负责任?”曾楚南说。
“那这些人哪来的?他们中的大部份不是股民的话,那他们起什么哄啊?”木清萝说。
“这个社会压力太大了,贫富差距让很多生活在低层的人心里充满了莫名的愤怒,很多的人并不会去思考自己的贫穷是否是因为自己没有辛苦工作和努力进取,他们只会把自己的困顿潦倒归功于自己没有一个有钱有势的爹,他们悲叹于自己的出身,却从不试图努力改变自己的命运,所以他们心里充满了怨气,看不顺眼所有的事情,就好像这个世界欠了他们很多一样,他们长期积累的怨气总得找个出口渲泄出去,遇上这样的热闹,他们会毫不犹豫地加入进去,虽然他们并不清楚自己到底要达到怎样的目的。”曾楚南说。
“说得对,也就是说,其实这些围堵长河的人其实很多人并不知道长河发生了什么,他们也不知道自己的目的是什么,就只是为了发泄?”木清萝说。
“没错,就是这样,不过这样也好,吴万禄会马上辞职,而且会被警方带走。”曾楚南说。
“为什么?你昨天说下午就会有吴万禄辞职的消息,可是没有埃”木清萝说。
“我也不是神,我也有误判的时候啊,我以为昨天他就应该公开道歉和辞职了,但是没想到他硬挺到现在,但是这一下他肯定得走了,他不走,刘部长也会让他走了,就算是吴万禄一百个不愿意,那刘部长也非要把他投进警察局不可,至于会不会再把他捞出来,那就难说了。”曾楚南说。
“为什么?你不是说,他是刘部长的女婿么?”木清萝说。
“对于刘部长这样做大事的人来说,别说女婿了,只要危害到他的利益,恐怕亲爹他都会下手,这叫舍车保帅,象棋对弈中,如果帅会被将死的情况下,下棋者常常会作出大的牺牲来保证帅的安全,刘部长肯定不会让自己被将死,他会舍弃吴万禄来平民愤,所以我一直坚信,这**战过后,我决不会输,最差的结果也只是两败俱伤,更何况我可以成全你的金鑫超越长河,雄霸全州。”曾楚南说。
“如果吴万禄进去了,那就可怜了那残疾女了,她就成了寡妇了,身有残疾又成了寡妇,得多可怜。”木清萝说。
曾楚南心里一叹,心想木清萝最大的优点并不是漂亮,而是她内心的善良,残疾女险些毁了她的容貌,她却还在想着那残疾女可怜,此种善良,太难得了。
“清萝,你还是太善良了,善良是好事,但是对对手善良,那就是对自己残忍,这样的亏我吃过不少,就是因为妇人之仁,所以最后遭到对手的痛击,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那个残疾女内心狠毒,仗着出身富贵,处处咄咄逼人,从她平时的言行来看,她在家肯定没少给吴万禄气受,他们之间的夫妻感情肯定不好,吴万禄进去了,她也许并不会难过,甚至有可能会重新找一个男人来补上吴万禄的位置,凭她手里掌握的巨额财产,要想找个小白脸来养太简单了,现在做梦都想着傍富婆的男人多的是。”曾楚南说。
两人正在聊着,警笛声大作,警察赶来了,数十特警全副武装下车,开始向人群喊话,让他们速速散去,那些人大多是来凑热闹的,一看警察来了,纷纷作鸟兽散,很快便散得差不多了,剩下的都是些记者。
“好了,吴万禄马上会被警察带走。”曾楚南说。
“是么?”木清萝说。
“你看着就知道了。”曾楚南说。
约十来分钟后,警察果然押着吴万禄从总部大楼里出来了,还是那身灰色西服,还是那副眼镜,只是平日里梳理得一丝不乱的头发现在有些凌乱,看起来有些狼狈。
太远了,曾楚南无法看清吴万禄脸上的表情,他猜想那他脸上此时应该写满绝望。
如果是曾楚南把他投进去的,那么刘部长会把他捞出来,但是刘部长让他进去的,那么会不会把他捞出来就很难说了。
繁华如梦,如果太过迷恋镜花水月,梦醒之时,便是说不尽的寂寥。
曾楚南的第一个目标完成了,吴万禄送进去了,就算是他再出来,他也很难东山再起了,刘部长绝不会让一个名声扫地的弃将再去重新掌舵长河实业,吴万禄一但离开长河实业总裁的宝座,他便再没有一点价值,就算是刘部长念及他是女婿让他出来,他也只能是刘家的一名被边缘化的食客,说是食客已是客气,非要说他是一条狗,也能说得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