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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谷底寒潭(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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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探子终于发现了下崖的路,但这山路隐蔽于树丛之间难以行进,嬴政想带着大批人马进去根本不可能,好在他也没这个心思,除却他自己嬴政竟只带了西垣一个人,不得不说这些年来他对这人对他们李家一直很信任。

    “大王……”有些喘不过来的西垣说道:“后面还长着呢,我们还是先歇歇吧。”

    “快点,赵衍一个人在崖底恐怕不是疲累这么简单。”

    李西垣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但表面上还是笑笑呵呵的:“大王,属下能问一个问题吗?”

    “说。”

    “您担心赵大人派属下出来就好了,何必亲自跑这趟呢?”

    “交给你?”嬴政冷笑了一声:“正是因为交给你他才会落得现在的得踪不明。李西垣,你竟然还能说出这些,真以为寡人不想治你的罪吗?”

    “属下该死,的确护卫不周!”

    嬴政一把栏下那人,“下跪就不必了,做好你的事要紧。”

    “是是是,属下明白!”

    他们又往前走了一会儿,突然西垣一个嘘声对嬴政使了个眼色。

    嬴政会意的小声道:“怎么?”

    “大王,前面有动静。”

    “先隐蔽起来,看清楚是不是敌军。”

    “嗯。”

    好在周围草木繁密,嬴政和西垣二人隐蔽在树丛间一下就不见踪影,要是遇上那些伏兵可就不好了,西垣紧握着怀中的鸣笛,准备随时给上头的人发信号。这是!难而西垣已经完全被所见之景震住了,他瞪大着眼睛确定无误后才小心的瞥了瞥了身边的嬴政。那人目光如炬,眼神中更是说不出的惊骇,他虽看起来却无大碍可那执剑的手却已经紧紧握在了剑柄上。

    西垣在心中暗叹了一句,难道这张良和他们是天定的机缘?为什么嬴政身边之人换作谁都要跟他张子房扯上关系?以前是那萧默珩,现在却是这个不懂人情和他毫不相识的赵衍,真不知张良那小子使了什么手段。

    西垣眼看着他们走远了,可嬴政始终没任何动作,猜到那人心中所想的西垣赶紧圆道:“大王,看来在中牟城外埋伏我们的人是张良,而赵大人……他应该是被张良俘虏了吧,看样子他好像伤得不轻。”

    “俘虏?”到此时,西垣方才察觉到嬴政话语中的怒火,“你觉得看他的样子像是被俘虏了?”

    “那,大王准备怎么办?”

    嬴政迈开了步子,“跟着他们。”

    “是。”

    遇到张良,这在嬴政当年放他们出咸阳后就猜到了会有这样的时候,但他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画面。赵衍是个戒心极重的人,何况从不喜别人近身的他怎么会任由张良将自己背于身上?张良……嬴政忽然有此心累,这种疲累是他这么些年在朝堂和沙场上都不曾体会过的,他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会一次又一次的和张良纠缠不清!难道真是因为前事未尽,会不会还有一个越姒姜呢?而这一次,结局会不会一样?走在山中上的嬴政在心中暗暗下定,这次绝不会一样,他绝不允许再一次的背叛!

    他们也走了一个多时辰,要不是用内力撑着张良怕是早就趴下了,感觉到步伐不稳的赵衍出声道:“我们先找个地方休息吧。”

    “休息?你不是急着回去见你的君上吗?我们再走走停停的你怕是到不了大梁了。”

    “放我下来。”

    张良很大义凛然的说了句‘不用’,然而他刚说完就感到背上的那人有所动作,“喂喂喂,你别乱动啊。”

    “我说了,先放我下来。”

    张良耸耸肩,“好好好,下来下来,你以为我背着舒服吗?你一路上全身都绷得直挺挺的,你知道这样让我多费劲?”

    赵衍扫了那抱怨的人一眼:“若是不愿你可以走,我本来就没有求你。”

    这下张良倒笑得更欢了,“知道,不是你求我,是我求你好了吧?”

    “你腿上有伤,不停一停恐怕会留下后患。”

    “我没听错吧?赵大人这是在关心我?”

    “难道你想留下顽疾?”

    见赵衍这么生硬的岔开话题张良也不作纠缠的坐下了,可这一坐下来他才发现这又累又饿的,他真是失策,竟然没备些东西。张良看了看赵衍,最终还是起身说:“我去附近找些吃的,你在这儿等我回来,千万别一个人乱跑,知道了?”

    “嗯。”

    说好了是停下休息可还是没让这人歇着,赵衍心中愧疚,不敢再多想的他靠着背后的山石准备养养神。可张良还没离开多久他就听见了周围响动,是人还是野兽呢?之前他的剑留下了山崖,可这几天他也没闲着,他偷偷趁张良出去时磨了一把石匕首,虽然不怎么锋利但还是可以御敌的。赵衍握着匕首,当他正要攻击之际却松了五指。

    “君上!”还有李西垣?赵衍正要勉强自己屈膝下跪,“属下见过君上。”

    “有伤走不了就不必跪了。”

    赵衍闻言还是低头得了一礼,“君上您怎么会来这里?难道是大梁城……”

    “大梁城无事,我是为你而来。”

    “君上您,是为了……属下?”赵衍闻言一惊,嬴政之前可从不会说这样的话,他不会说得如此直白,是属下让君上费心了。”

    嬴政故意往四周环视了一圈后问道:“你,可是一人在此?”

    “是!”几乎是毫不犹豫,赵衍的答案就脱口而出:“属下从崖上落下,一直只有自己一人,也无法往外传出消息。”

    “哦?”嬴政眼风扫来,最后落在他的腿上,“阿衍真是与众不同,明明双腿都伤成这样了还能自己一人从崖底爬上来。”

    赵衍不敢吭声,他深知嬴政的性子,那人是不会和西垣两人外出的他们身边一定带了宫中亲卫,如果自己现在说出张良之事他不是死路一条?不管出于什么目地张良都救了自己数次,他至少也该报答一次吧。

    “既然如此,你马上跟我回去。”

    “是。”

    看嬴政转身后西垣才走过去准备扶赵衍一把,可他的手还没搭上那人的腕子呢就听见了嬴政的声音:“李西垣,他不是能自己从崖顶爬上来吗?让他自己走。”

    这话虽然说得不温不火的,但西垣知道嬴政之意,他是动了真怒。

    “可是,大王……”

    正当西垣犹豫之际,赵衍已经撑着身后的山石缓缓站了起来,可是他身形摇晃显然是要站稳都吃力得很,又怎么在这崎岖泥泞的山路上行走呢?

    “李西垣,你还不走?”

    “无妨,你先走吧。”

    西垣叹了口气,这人真是存心给自己找罪受,好好的跟嬴政说个软话或者讲清原由不就好了?只是他不明白怎么赵衍之前在燕国的时候还对张良追杀不休的,这才分开几天就敢为张良欺瞒嬴政了。

    赵衍感不到疼痛,正是因为如此才让本就伤到骨骼的双腿更加无力,一下毫无知觉他根本站不起来。赵衍没法子,看着渐行渐远的那两人他只好开始运功聚气的将内力引至双腿之上,慢慢有了些力气的赵衍挪了挪步子。但这举动好像更为惹恼了嬴政,他这么做不过是想听赵衍说一句实话但这人还是这么倔!呵呵,萧默珩,纵然给他换了身份换了名姓甚至连身体都换了他还是那个萧默珩,从骨子他就不知该怎么讨好嬴政,该怎么跟嬴政妥协。而这一次跟三年前何其相似,居然同样是为了张良,嬴政自嘲的笑了笑,他不相信自己付出那么多换来的居然又是这个结果。

    “大王……”西垣看着心下不忍,“我们不妨等一等赵大人。”

    嬴政不置一词,可步子却越来越快。

    不行,真是快要到极限了,可看着他们的背影赵衍就是说不出一个字,终于眼前一黑赵衍昏了过去。

    “大王!”西垣眼看着那人晕倒正要跑去将他扶到背上。

    “住手。”嬴政说完这一句自己倒走了上来,他蹲下身来看着那人的神色,看着他周身的处处伤痕,他本该感到万分心痛的,这好不容易重新一次的生命怎么又被这人作践至此了?可一想到张良,一想到三年前的种种,嬴政的心中就挤满了妒恨!这人不不可能想起往日之事的,但就是这样一个对张良一无所知的他竟然还是选择了隐瞒。他该拿这人怎么办呢?嬴政又想到了这个问题,他曾想了好几年,可终究无果。

    “大,大王……”

    西垣眼见着嬴政将赵衍横抱在怀里,那人的眼神坚定执着却又带着一丝不同寻常的危险,这种眼神他在三年前也见过,当时是在赵国邯郸城嬴政发现身为刺客的萧默珩时。赵衍、萧默珩,西垣渐渐意识到,自己心中的那个念头决不是猜测。

    “大王,”他忍不住试探着:“还是让属下来吧。”

    嬴政面如玄冰,他的手紧紧箍着赵衍,就像是恨不得要把这人揉进身体里。

    “大王,您……”

    “滚!”

    西垣收声不再多说一句,他几乎可以断定赵衍和萧默珩的关系,可他不明白这两个相差如此之大的人竟然会是同一个吗?夜重璃,难道是夜重璃?对了,是阴阳术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