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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来雨去?
看着这家客栈的名字,张良不禁开始歪想。虽然有点奇怪,但比起那些中规中矩的名字有情趣多了。这一路上张良都是问过来的,之前的驿站客馆里全都没有萧默珩的踪迹,所以现在他也只能在这座晋阳城里死等了。好在这晋阳城小,兵荒马乱下这方圆数十里中只有这么一家店,省的自己又要一家一家的客栈盯点。
“掌柜的,给我一间客房。”
听到这话,已经发福的中年男人也不回答,反而从上到下的仔细打量起张良来。这样怪异的眼神让他很是不耐烦:“我说店家,你到底接不接这生意啊?”
“生意当然是要接的,只是怕小爷你住不起。”
“嗯?这是何意?”
男人从柜后走出来,停在大缸旁一边打酒一边说:“在这里哪一国的铸币都没用,小店可是只收真金白银的!不过,看小爷你年纪轻轻的……”
“这个够不够?”张良伸手就拿出了好些碎银子,还好有师傅提醒。
中年男人立马变了脸色,收了他的银子忙说:“公子里边儿请里边儿请,刚才我是有眼不识泰山,您绝对放心,小店的上房可是绝佳的,要住多久都没问题啊!”
张良暗自在袖中托了托一个刚得的手的钱袋,这不就是从那男人腰间顺手拿来的。反正这也是个黑心肠的生意人,自己只搜刮了他随身的一点银子,还真算是便宜他了。
“对了掌柜的,跟你打听个人。”
男人笑得一脸殷勤的凑了上来问道:“公子请说。”
“他是一个还不到二十岁的读书人,长的眉清目秀的,笑起来很温柔杏眼弯弯的就好像积满了水,就是看起来很像个女孩子。对了!他也是跟我一样的把头发束在脑后,身上穿的是几件水色的衣服。然后说起话来彬彬有礼的,声音也很好听。这人你有没有见过?”
掌柜笑了笑说:“我们这里就是一个边城小镇,北边有匈奴西边有大秦,过往的大多都是些兵卒客商。像公子您这样一表人才的翩翩少年也是难得遇上几回,若是真有一位生得那样的公子来过,我一定会记得的。”
“就是说,他一定没来过?”
男人确定的摇摇头:“附近只有一家小店,往来过路的人客我都是记得的,真的没见过您说的那一位公子。”
生怕错过的张良这才放下心来:“那这几日有劳掌柜帮我留心,若是能找我找到他,我自然会多付店钱。”
“是是是,小的一定尽心尽力。”
那掌柜连忙喜笑颜开的给张良作起揖来,等到张良上楼了,男人才坐回柜后又翻起了账本。这边城可不好呆,虽然赚得多,但都是在刀口下讨回来的钱财。只消再做上大半年,他也能够本的带着全家老小去齐国安家了。齐国,听说那可是个没有战乱的好地方啊。
入夜好一会儿了,客栈掌柜的正懒懒的趴在柜上打着瞌睡。因为好久也不见有客人人来,他不禁起身唤来小儿和自己一起收拾着准备打烊。
一名男子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店家,还剩几间房啊?”
难不成最后还有一单好生意了!掌柜一个欣喜的抬头,却被前面的四个人惊得有些说不出话来。下午才刚过去一个俊逸倜傥的翩翩少年,想不到现在又一连来了这么几个人物。
站在最前面那个男子大约三十左右,生得剑眉凤目的,眉宇间还透着一股子并吞寰宇的霸气,这肯定是个当大官的!而站在男子旁边的是两个束发少年,年纪稍大的那个神色淡淡的一脸倦意,面貌中既有男儿的英武凛然又带了一点女子的阴柔;另一个看上去只有十二三岁,虽然这少年身量小小的,但他眼角眉梢却老是透着一种惹桃染杏的邪魅笑意。突然,这少年忽然薄唇微牵一个抬眸浅笑,让这掌柜都禁不住打了个冷颤。这肯定是两个官二代啊!至于最后那一位女子嘛……
男人伸长了脖子的往后瞟去,但是那女子就是一个劲儿的闭着这股陌生的目光。费力看了好半天,这掌柜的才瞟清楚了一双浅笑盈盈的眼睛。说起来,这双好像含了春水的眸子,倒是和白日里那个少年描述的人有些相似,但那少年要找的是个男子,就肯定不是这一位夫人了。
掌柜的心生好奇的想再看得仔细一些,无奈女子的脸上蒙了一层浅紫色的面纱,叫人看不全她的面貌。
“掌柜的,你往哪儿看呢?”嬴政再也忍不住的插了句。
“哦,对不起对不起!不知道客官要几间房呢?”
“两间。”
什么!怎么跟说好的不一样?萧默珩赶紧用隐在袖中的右手拉了拉嬴政。知是那人心下不满的嬴政也不理会,反而扭头很是慈爱的抚了抚西垣的脑袋说:“小西啊,不准再和哥哥闹了,知不知道?”
西垣很是投入的看了越姒姜一眼说:“小西明白了,那爹爹你也记住,晚上一定要给娘亲暖床哦!”
李西垣,你个混蛋!无奈现在萧默珩不能开口说话,只能狠狠的用手掐了掐前面的人。
看着嬴政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痛苦,西垣也很有默契的和越姒姜对望一眼,那心里早就乐开了花。被整了被整了被整了吧,这个从来都不可一世对什么都不屑一顾的的秦王陛下,居然一连被自己捉弄得这么,‘活色生香’!
“诶诶诶,你往哪儿看呢?”早就习惯了女扮男装,现在的越姒姜已经连声音也能模仿自如了。看到前面两眼发直的掌柜,越姒姜又忍不住开口逗道:“你老是直勾勾的盯着我娘看干什么?这么明目张胆的调戏有夫之妇,真当我爹是死人啊!”
嬴政立马抬头回了一个眼刀:“他说什么?”
“真是对不住对不住!我之所以盯着令夫人看是因为,实在是因为令夫人好看……真是好看!我们这穷乡僻壤的,小人也没见过什么世面,还请大人见谅见谅。”
令夫人!心里早就笑开了花儿的嬴政不动声色,很是大方的在柜上放了几块金币问:“这里什么时候开城门?”
那掌柜看到黄澄澄的金子,连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一把收在怀里后才说:“最近不安宁,要等两天以后才会开城门。”
嬴政一个惊声:“要两天?”
“边城战乱频频,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所以请大人安心住着,您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小的一定随传随到包几位满意。”
“知道了,先带路吧。”嬴政话语一落,那掌柜就立马叫了伙计来带他们去房间。感觉到那人的右手还掐在自己腕子上不放,嬴政干脆一个使力环住了萧默珩后腰的把人横抱进怀里。
“赵玦你!”
“嘘……”嬴政和他一个对视,见萧默珩的脸颊又羞又气的红了一片,他又故意拉大了声音说:“赶了这么久的路,娘子一定是累极了。所以这么一点路,还是由为夫的代劳吧!”
不仅是越姒姜和西垣傻了眼,连旁边的小儿也不禁身体一抽的打了个寒颤。刚才那一番动作惹动了那人脸上的面纱,刚才这短短的一眼,正好让掌柜的看到了女子秀气的下颌。
美人……这绝对是个能要自己老命的绝代美人啊!
“小二,怎么不走了?”
楼梯边刚回神的傻小子连连应声的抖了抖肩上的抹布,蹬蹬蹬的在前面开起道来。
大晚上的真是吵死了,张良不悦的往窗外看了一眼,正好瞟到往楼上来的嬴政。
虽说这两人是夫妻,但是这样明目张胆的卿卿我我也真是……
张良本想等距离近了再看看这女子的身形面貌,无奈那人被夫君护了个严实的抱在怀中。远远的扫过二人身上的衣物,他一个抬头就对上了嬴政怒气凛然的目光。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顿感窘迫的张良立马关上了窗户,给自己倒了杯茶的自言自语道:“至于那么在意吗?那眼神就好像是要杀人一样!”他说着浑身一颤的耸耸肩:“这人一定是个妻管严!真是的,怕老婆的男人将来会有什么出息。”
失去兴致的少年坐回了书案后,又拿起刚才的书简看起来。
打点好了室内的器具摆设,那个带路的小二便离开了房间。
‘吱呀’一声,小二才刚关了房门,萧默珩就马上从嬴政怀里跳了下来的质问道:“赵玦,你刚才是故意的?”
嬴政不说话,只是拉了他的手一个劲儿往里间拖。
“你们三个是不是早就串通好的?”
他立马捂住了萧默珩的嘴,低头轻声在萧默珩耳边说:“你就不能小声儿点吗?门外有人听见怎么办!那我们就都露馅儿了。”
这下他才乖乖的任嬴政拉到了里间,直到二人在床边坐下了,萧默珩才轻声开口:“你是存心戏弄我吗?”
“戏弄?如果你是说房间的事?我真想请问你哪有夫妻分房睡的?”
这样一想也对,萧默珩不甘心的再次开口:“那西垣和姒姜呢?他们也在一间房?”
“当然了。”嬴政不在意的笑了笑:“这有什么问题,他们不就是太入戏了吗?我看在四个人里,就属你演技最差。”
“你说什么?”
“我说错了吗?已经在你脸上加了层面纱了还要怎么样,你好歹也该配合一下吧。”
自知说不过这人的萧默珩也不再开口。而望着他这一副生闷气的样子,嬴政又起玩心的扯下了萧默珩脸上的面纱,继而倾身往前的一下就吻住了他的嘴唇。然而这边的萧默珩还来不及反应,自己就被嬴政一个扑倒在床的压在了身子下面。
“你要干什么?”
“这不是明知故问吗?这都到了晚上了,你说做夫妻还能干些什么?”
拒绝赵玦可不是件容易的事,萧默珩念头一转的放平了语气说:“你一点都不饿吗?”
其实赶了一天路,他们都没怎么好好吃过东西。
搂着萧默珩的双手还没有放开,嬴政又笑着说道:“我就光想着怎么吃你,现在当然饿的发紧了!”
不去理会那人的调笑,萧默珩很是正经的说:“身上的干粮都被西垣和姒姜抢没了,我是真的很饿。”
“好,那你先等等。”说完嬴政一个转身的往楼下走去。
听着那人的脚步声渐渐远了,萧默珩才从床上起身的一把合上了房门:“赵玦,这下有你好受的。”上好了门栓以后,他也忍不住一个得意的笑出声来。
房中灯影浮动,床边画着墨竹的屏风上随即搭上了几件女子的衣物。
“嗯?”嬴政推了推合起的房门,顿觉不对的他又用力推了几下:“锁上了?原来你这个家伙……”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他硬是将后半句忍了回去。
刚才开门的小二端着一些饭菜说:“客官,您要的都在这儿了。”
此时的嬴政只好故作镇定:“放在这里吧,你可以走了?”
“就放在门口?”
嬴政闻声瞪了那人一眼:“怎么,我要自己拿进去不行吗?”
“行行行!”小二连连弯腰的赔笑说:“那还请客官慢用。”
见那人也没怎么怀疑的下了楼,嬴政才松了口气的拉了拉衣领。且不说这乔装改扮会不会被识破的问题,他可是大秦君主傲视天下的嬴政!这大半夜的,他总不能让这别人知道自己是被‘老婆’关在门外了吧。出于这样的想法,嬴政不敢强行撞门更不敢大声喊门,这会子他也只能在门口思来想去干着急。
过了一个多时辰,还在读书的张良也觉得困了。正准备更衣上床的时候,他却听见了从门外传来的一阵阵脚步声。
“深更半夜的这是在干什么呢?”张良紧了紧衣领,又忍不住好奇的将耳朵贴在了门板上。外面的确有人在廊子里来来回回的走个不住,其中还不时伴有叹息。听着像是什么人在推隔壁的房门,难道这是家专门虏财劫色的黑店?想到这里的张良表情立马变得紧张,回去拿了长剑后才轻轻推开门的往外探查着。
“你……你是?”,张良一愣,这不是就刚才抱了老婆上楼的那个人?
看着这突然从隔壁房间钻出来的少年,对于张良的问题嬴政也不回答,而是满心不耐烦的给了他一个白眼。
张良凤目灵动的瞟了瞟地上已经冷透的饭菜,又瞟了瞟前面紧闭的房门。不过一多会儿,他就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
嬴政回头又是一记眼刀,张良这才很是俏皮的说道:“仁兄你,莫非是被关在外面了?”
“你说什么?”
“一定是兄台你因为太猴急,把夫人惹生气了吧?”
嬴政不置一词的把头一偏,他真是讨厌张良那一脸贼贼的笑容。
张良本是怀着一种看热闹的心理,但是一想起自己曾经多次被萧默珩关在门外的惨痛经历,他也不禁同情起这位同病相怜的难友来。
“一看你就是没经验,不如让我来帮帮你?”
“你要帮我?”嬴政狐疑的一扭头,正好对上那人亮出的一口白牙。看这少年的装束容貌,倒是像极了官宦家的公子。于是嬴政也起了一丝兴致的问:“你要怎么帮我?”
“其实这种情况,除了哭天喊地认错求饶以外,就是爬窗户踢房门和……”
嬴政一个皱眉:“这些我都不会。”
“还有用这个!”张良一脸得意的从怀中拿出一把精悍短小的匕首。
“这是干什么?”
“你傻呢,当然是拨门闩儿啊!难怪你老婆要生气,老兄你根本还很嫩啊。”
说他很嫩!算了算了,没必要和这种刁民计较。
“记住了,你可是欠我一个人情的。”张良一把抽出匕首就把脸贴在了门缝上。
这事儿张良已经做过很多回早就掌握要领了,所以这次他也照样轻松帮嬴政挑开了自家师兄的门闩。看房门微微敞开了一丝,张良立马收声的对嬴政招了招手。
看不出这小子还真有一手,嬴政对他点点头,自己放缓了步子的悄悄走进了房间。屋子里的烛火被熄去了几支,只余下案上将要燃尽的一点微光。嬴政转身合上门栓后,见房子里还是没什么动静,于是他便放轻了脚步的往床榻走去。
“真睡着了。”坐在床沿上的的嬴政欲哭无泪的摇摇头:“呵……你还真打算让我跟西垣他们去挤一间呢!”
无奈萧默珩这一副实在是太过沉静宁和,让嬴政也不忍心去打扰。他只轻声脱去了自己的衣物,缓缓掀开被子后,男子不禁伸手把人往后拉进了自己怀里。
感觉到他人气息的萧默珩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但还是习惯性的将身子往那处温热靠去。睡梦中又不安分的转了个身,萧默珩的前额正好撞上了嬴政的下颚。
“唔……枕头好硬……”这人梦中一句呓语,却惹得嬴政笑出声来。
他满是宠溺的低头用鼻尖蹭了蹭那人的额头,嬴政收紧了自己正环着萧默珩颈背的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