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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o章 /p>
回家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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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美凤就动身返家乡。她带了一些老山界的土特产，揣了几天的干粮和一些零用钱。玉莲将还剩下的五个银元硬塞给她，可她坚决不拿：他们在窑洞里生活多么不容易，怎么能拿他们的钱！心里这样想，可嘴上却说：“又不是戏文里说的：南京买马、北京求名，要带那么多钱干什么呀？何况这钱，还是香香姐姐给你们的呀！”/p>
“是呀，我去还了好多回，可香香姐姐硬不要，说我们还在窑洞里住着，怎么也不肯要我们还钱！美凤姐，可今天你要走远路了，当然要带点钱在身上！”土生说。/p>
“不就是回个老家吗，又不是进城走大街，走个山路要带什么钱？你们还是留着，慢慢存下来以后还给香香姐姐！”/p>
玉莲说：“凤姐姐，等以后我们稍好一点后一定要还给香姐姐的。俗话说：晴带雨伞，饱带饥粮。凤姐姐，穷家富路呀，路上没有一点钱，万一有点什么事怎么办？所以这钱一定得带上！”/p>
“不带，不带！”美凤亲了盼盼一口，将玉莲递过来的钱悄悄地塞在盼盼的衣裙里，迈开大步就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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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凤奔波跋涉了四天，尽管有一双坚强的大脚，但脚底还是打起了水泡；归心似箭呀，路又走得快了些，还经常迷路，有时候在山路转来转去最后可又转到原来的地方去了。晚上来到自己的郑家围屋寨，回到了离别了三年多的家，她看看寨子，摸摸墙壁，泪水不由自主地夺眶而出。仔细一听，屋里传来母亲哭泣的声音。父亲劝说道：“要你不要天天这样哭啦，可你就是不听，看把眼睛都哭瞎了谁来牵你！”母亲说：“都怪你，女儿是娘心上的肉，你把我女儿卖到那么远的地方去，鲜花插到牛粪上，她一辈子也不会回来了！”父亲说：“怎么又怪起我来啦，是你自己怕耽误她一辈子，才下的狠心！”母亲哭得更大声了：“那你就不会拦住我呀！亏你是个大男人，一点都不做个好的主张呀！美凤，我的女儿，你一双大脚有什么错？哪个挨千刀万剐的想起要裹女人的脚，整得我的女儿嫁不出去，整得她……” /p>
听到父母亲的互相埋怨，美凤鼻根一酸，猛地扑到母亲怀里：“阿毑，我回来了！”/p>
母亲一下子还没有反应过来，战战巍巍地说：“你是谁？谁回来了？”/p>
“阿毑，你的女儿回来了！”美凤将母亲抱得更紧。/p>
父亲高兴地急忙走过来：“美凤，我的儿，真是你回来啦，你是怎么回来的呀？”/p>
“爷爷，女儿有一双大脚呀，当然是我自己走回来的！”/p>
“女儿，你的大脚……”听女儿主动提起自己的大脚，爹娘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是孩子自己想通了，还是在埋怨爷爷阿毑？/p>
父亲不敢再言语，母亲在美凤的脸上摸了又摸：“美凤，美凤，我的女儿，真是你回来了吗？！”/p>
“阿毑，是我，是我回来了！阿毑，是我害了你，害你哭瞎了眼睛！”母女俩抱头痛哭。见父亲站在一旁抹眼泪，美凤又扑到父亲怀里嚎啕大哭。/p>
过了一会，母亲摸着美凤说：“孩子，你终于回来了，我还以为你恨爷娘，一辈子都不肯回来呢！”/p>
“阿毑，女儿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怎么会不回来呢！”/p>
听说美凤回来了，哥嫂和隔壁邻居都来了；大家哭啊，笑啊，可没有一个人敢问美凤现在过得怎么样？/p>
晚上，美凤像小时候一样睡在阿毑的身旁，告诉自己也已经是两个孩子的阿毑了，男人虽然长得差一些，但人忠厚老实，对自己百依百顺。娘搂着美凤说：“阿毑也是没有办法才让你远远嫁的呀，免得你在这三水乡天天受气，你不怪爷爷阿毑吧！”/p>
“阿毑，以前怪，现在不怪了！”美凤实话实说。/p>
“为什么现在不怪了呢？”阿毑问。/p>
“阿毑，女儿现在大了，知道爷爷阿毑都是为我好！”/p>
“孩子，你不怪爷娘我就放心了，阿毑死了眼睛就会真正地闭了！”/p>
“阿毑，别说让人不高兴的话！女儿再不怪你们了，真的，以后有机会我接你们到老山界那边去看看！”/p>
“到那边去看看？可你阿毑的眼睛什么也看不见了呀！”/p>
“阿毑！”美凤抱着阿毑又嚎啕大哭。/p>
“阿毑，女儿只希望……”/p>
“孩子，你希望什么？”/p>
“阿毑，我只希望阿毑的眼睛以后能睁开！”/p>
“孩子，美凤，我的好女儿！”/p>
说完了家常，美凤问起土生家的事来；阿毑说：“对门禹王松瑶寨武家那孩子不知得罪了什么人，一年前被坏人抓走，一点消息都没有了；可到现在还经常有坏人、甚至土匪、强盗去抓他，那是多好的一个孩子呀：模样比唱戏的还好看，可力气还大得像一头牛，对谁都笑眯眯的话都不大声说；可不知道他被抓到哪里去了，还不知道现在是死是活？哎，好人无好命，真可怜，他的奶奶和阿毑也是天天哭呀！”美凤又问起田家坡的事，阿毑说：“田家坡楼子寨就更惨啦！听说那教书的田先生被千刀万剐的土匪‘关羊’绑走了，到现在也杳无音信，那田家的师母也是哭瞎了一只眼睛呀……”/p>
“唉，真可怜！”美凤说。/p>
“谁说不是呢？不知他们是八字太差还是得罪了什么人，怎么命这么苦呢！”/p>
“阿毑，我去看看他们，好不好？”/p>
“不好，不好！人家的事于你何干，他们是被坏人、强盗盯上了的，要是碰上土匪怎么办！”/p>
“阿毑，我悄悄地去，晚上去，不让任何人看见就是！”/p>
“丫头，你出去几年怎么学会不动脑子了呀！明明是浑水却要去淌，到底是为什么呀！”/p>
“阿毑，哪里有你说的那么严重！武土生家和我们家有点挂角亲戚，他又是我小时候砍柴的伙伴，怎么能不问候一声打听一下呢！你说武土生都出去一年多了，万一他在外面碰到了我问起他家的情况，那我怎么回答得出来呢！”/p>
“什么万一？武土生出去这么久了从来没有人碰到过他，你怎么就会碰得到他！阿毑不是不让你去，阿毑是怕你碰到坏人、强盗、土匪，会惹火烧身的呀！”/p>
“阿毑……”美凤慢慢地跟娘编理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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