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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p>
相思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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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贝儿子贾大贏一病不起，表面上看起来平静、实际上最着急的人当然是贾乡长贾多旺。他瘦得像条老藤，只见他不停地从这间房绕到另一间房，整个大院里到处晃动着他像蛇一样瘦长的身影。从儿子房里出来后，他不时地摸摸自己尖尖的脑袋，捋捋自己长长的下巴胡子，眉毛和眼睛几乎已挤到了一起；见府内府外到处是香烟缭绕乱糟糟的，和尚道士们穿梭般地进进出出，他烦恼地咳嗽着。看到自己的二姨太跑上跑下地张罗，他知道家里的女人们最喜欢的就是搞这一套；贾多旺不想多管这些事，径直来到大厅坐在太师椅上。在堂上双手恭垂等候多时的书童细蛋立即跑上前来说：“老爷，请问有什么吩咐！”/p>
“细蛋，今天不是吩咐你做什么事，只是和你谈谈白话（当地话：聊天的意思）。”/p>
大家都这样乱得像一团麻的时候，乡长却还要和自己谈白话，哪有这等怪事！细蛋虽然年纪还小，但他知道乡长是跟他儿子一样“假”的货色，所以两只手垂得更直地听着，生怕说错了什么话做错了什么事而挨打受骂。/p>
“细蛋，最近少爷身体好吗？”贾多旺话。/p>
“回老爷，少爷最近身体很好，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生病。”/p>
“最近学堂里怎样？”/p>
“回老爷，学堂里最近停了三天课。”/p>
“为什么要停三天课？”/p>
“回老爷……”细蛋将天坑上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讲给贾多旺听。/p>
“那就是说，田玉莲小姐摔下去又被救活了！”/p>
“救活没救活我不知道，当时已昏死过去，少爷和我都亲眼看到她被抬到庙里去了。”/p>
“那田先生将他女儿许配给了那个叫……”/p>
“他叫武土生。”/p>
“当场就许配了？”/p>
“杨先生只是说，谁下去救他的女儿他就将女儿许配给谁。”/p>
“啊，是这样的！”贾多旺说完立刻就站起来，倒背着手在大厅里踱起方步来。/p>
“细蛋，这两天还有什么事？”贾多旺突然又问。/p>
“听说今天田家在观音庙里开斋饭。”/p>
“有什么新的消息？”/p>
“老爷，我们已经回来了，就没有听到。”/p>
贾多旺对细蛋的回答有点失望，在大厅里来来往往地不停地踱着。这时六姨太突然从外面冲进来，大声嚷嚷说：“老爷，不得了啦，不得了啦！”贾多旺不觉吃了一惊，忙问道：“叫什么叫！出什么事啦？” /p>
“是这样的，是这样的……我想，少爷他，他是不是得了相思病？”六姨冲过来扶住贾多旺的手腕说。/p>
贾多旺已经估计六姨太会说些什么话了，正要详细问问她；看见细蛋还垂着手呆立在一旁，一把甩开她的手说：“疯疯癫癫的，你才得了病呢！”一面对细蛋说：“别听你六太太说什么疯话，你走吧，去照顾少爷去！”/p>
细蛋像得了救似的赶快溜走，贾多旺立刻问六姨太：“小六，你是不是在外面听到什么话啦？”/p>
“是这样的……”六姨太把刚才细蛋说的事情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最后还评论说：“田家那丫头长得像天仙一样的美貌，赛过西施貂蝉，又识文断字，少爷中意她，天下的男子谁不中意她呢？可是，现在却许配了给一个卖柴的抬轿的，少爷他当然要得病啦！”/p>
“你胡说八道！谁说少爷得病啦？”/p>
“少爷不是相思病，那还会是什么病呀？”/p>
“你们女人家，就知道什么相思病不相思病的？除了这些，还听到了什么话？”/p>
“还听到什么话？老爷，你还想听什么话！”/p>
贾多旺本想生气地大骂她几句蠢蛋的，白了她一眼，只好耐着性子说：“比如说，田家那丫头现在怎么样？是死了还是活着？还有那个挑柴卖的武土生，是死了还是活着？还有……”/p>
“老爷，这些我还没有听说。要不，我出去打听打听！”/p>
“算啦，算啦！”/p>
“那……”/p>
“说完了没有？说完了就出去！”/p>
六姨太本认为向老爷禀报了这样重要的信息肯定会得到大大的奖赏，起码会得到一顿美美的夸赞，可得到的却是这样几句冷冰冰的话，只好怏怏地退出去。还没退出去几步，贾多旺就叫住她说：“去，把郭管家给我喊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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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郭管家正将收集到的情况向贾多旺做详细汇报。突然外面一阵吵吵嚷嚷声传来，郭管家走到门口问道：“什么事呀？这么乱哄哄的！” 这时，贾家差往田家坡说媒的媒婆走进来施礼说：“乡长，大老爷！”/p>
“啊，是莫大嫂子！”贾多旺仍坐在太师椅上一动未动。/p>
“乡长大老爷，你老人家好！”/p>
看到贾多旺对莫媒婆还客气，郭管家想搬张凳子来请媒婆坐下；不过主人没有话，他不敢造次。/p>
“莫客气，莫大嫂子来有什么事吗？”贾多旺不紧不慢地问。/p>
“啊，是有点事。乡长老爷，对不起，很对不起，大老爷你差我办的事没…没有办好。”/p>
“啊，没有办好？哪里没有办好！”/p>
“老爷，是这样的。我每天都到田家坡去一趟，好几次我来回禀老爷，恰好老爷都不在家，我就将那边的事跟大太太回禀了，大太太她老人家说由她转告老爷你就行了。老爷，到那田家说媒提亲的也实在是太多了，差不多把那楼子寨都踏平啦。说媒的太多，送聘礼的也太多，田家只好将送去的聘礼都放到他们田家祠堂里。”莫媒婆说到这里，悄悄地用眼角看了看贾多旺，只见他半闭着眼睛，吓得不敢再说下去了。郭管家见势，只好救场说：“那你没有说你是乡长大人差去的？”/p>
“说了，当然说啦，我怎能不说呢？可是那教书的田树达先生说他万不敢得罪乡长大老爷，可自己也难做，所以不敢收乡长老爷你送去的聘礼。”媒婆越说越紧张，禁不住地打起哆嗦来。/p>
这些情况贾多旺已经知道，莫媒婆也晓得贾多旺已经知道，可是当着贾多旺的面她又不能不重说一遍；听到这里，贾多旺慢慢地起身哈哈一笑：“既然没有办成，你来做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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