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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第七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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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我给你念吧。”他道:“念完了, 天就亮了, 这样行吗?”

    夏宣总能引出话题,让人不得不理他,这大概是他的策略之一, 尽可能的找存在感。雨楼瞅着他,眸底不动声色, 但心中则对他的行为做了一番猜想。她道:“……刚才那封我已经看过了,你无论写多少封信, 说的都不是一件事么, 要我原谅你,要我体谅你。夏宣,我不会原谅你的, 你别做无用功了。”

    “不一样, 我每天想的都不同,都比之前一天还想你。”他追寻着她的视线, 缠着不放。

    “哎呀!”她一咧嘴:“肉麻。”抱着肩膀做了个打寒颤的样子, 把头扭到一边去了。

    夏宣见雨楼不买账,语气中包含着无尽的失望:“那……我就不念了,待哪日你心情好了,自己看吧。”

    她冷笑道:“我若是哪日心情好了,就被它们扯碎了听响。”夏宣顺着她说:“那也好, 至少对你有点用处。”

    他明白雨楼对他的恨意,可谓悠远绵长,不是一时之间能够抚平的, 他不急,时间总会冲淡一切的。

    雨楼似是看穿了他的心思,道:“……你就别做无用功了,你难道没发现吗?爱一个人也就三五年,恨一个人却可几十年,上百年,乃至本人故去,也要子孙报仇雪恨,恨总比爱长,拼时间,也是你输。”

    夏宣叹道:“我从来没想过和你比什么,哪里舍得。你想从我这里要什么,尽管开口就是了。”就在雨楼准备开口的时候,他又补充了一句:“除了让你离开我。”恼的雨楼,气哼哼的道:“求你了,别再说话了,安静一会不行吗?”

    夏宣便十分‘乖巧’的望着她,不言不语的坐着。

    这家伙一旦开口,他们两人就会陷入恶行循环,你一句我一句的,最后还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她往床里爬去躺好,侧卧着休憩。

    待熬了一会,只觉得背后的感觉,特别不舒服。回眸一瞧,见夏宣可怜兮兮的绞着手指在看她。

    “……你看我做什么?”

    “我想问问,能让我和同床而眠吗?可你刚才又说了,不许我开口说话……我就只能看着你了。”然后嘿嘿一笑:“其实我也挺愿意看你的。

    雨楼越发觉得夏宣是故意恶心自己,她不想他做什么,他偏做什么,明明是一肚子坏水,却偏在这装天真无邪。她恨的一捶床板:“你随便!这不是你的府邸吗?何必问我。”

    夏宣道:“也是你的。”

    “……”她抓起枕头砸向他:“不许跟我顶嘴!”

    “是,娘子。”

    雨楼低头抓着锦被,压抑着怒气:“你——”

    夏宣特别委屈的说:“我没跟你顶嘴,服从也不行吗?”

    她恨道:“你是没眼力见还是故意气我?我在生气,你看不出来吗?还一句句的非得戳着我的肺管子说话?”

    “我看出你生气了,我这不是在哄你吗?你不许我说话,我就说听你的。”他摸了摸鼻尖,不解的问:“那我该怎么做?”

    “我生气的时候,你不许和我说话。”见夏宣又要张口,她一瞪眼,他便向后缩了缩身子,默默的点了点头。雨楼这才长叹一声,重新躺下睡去了。

    夏宣自此算是安静了,她得了清净,没多久就再度睡去了。第二天早上醒来,睁开一看,眼前是夏宣的脸,提醒她今后都要与他生活在一起了。

    所谓债多了不愁,抛去夏宣,叫她烦心的事还多着呢,此时顾不得厌烦他,推了他一把,道:“你醒醒。”见他不动,便道:“我知道你醒着。”

    夏宣缓缓的睁开眼,低声道:“你怎么醒的这么早?”然后‘自卑’的嘀咕道:“是不是因为我在你身边?”

    难道她一辈子都要和这个‘怨夫’生活在一起?她冷声道:“不光是因为你这么简单,还有别的事。我只问你一件事,一会太太派人来收白绢,我该怎么办?”

    “……”夏宣有些茫然:“什么?”

    “我是说,要不要造个假,割破你的手指在白绢上抹点血。”雨楼声音平直的道:“你没想过这个问题吗?这可是个叫我脸上难堪的好法子,我不管是拿得出来沾血的白绢也好,拿不出也好,都够丢人的。”

    她作为昭宁郡主,被皇家认回后,可从没有对外宣布过她曾做过镇国公的官奴,所以对不知情的人来说,她还是清清白白的。可对皇族内部的人,和镇国公府的人,她是个什么人,众人心照不宣。

    假如,一会夏宣的继母派人来取白绢,便是假作没认出她,将她当做郡主对待,若是不派人来取白绢,言下之意,就是明白她是卓雨楼,是自家的官奴,曾跟夏宣厮混过,早没了贞洁。

    可不管王夫人怎么做,都无可厚非。

    但都会造成同样的结果——让她丢人丢个彻底。

    见夏宣呆住了,她一歪头,眯着眼睛冷笑道:“你从没考虑过这一点吧。”借机打击他道:“都是你,叫我置身在这样的两难境地。你嘴上说和我一起承受,你如何能感同身受?哼!”

    夏宣心中有愧,道:“你不必理会其他人……我一会将白绢收起来,不给她看。若是问,就说我想留起来。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你都往我身上推就行了。”

    “掩耳盗铃。”她哼道:“别人照样会在心中嘲笑我。”

    “……”夏宣只能听她抱怨,谁叫他做作孽呢。

    雨楼估计的果然不假,待门开了,她由丫鬟们伺候换衣裳的时候,就见一个上了岁数的婆子走了进来,笑容可掬的施了礼,便暗示自己是夫人派来娶白绢的。

    夏宣没好气的道:“我收起来了,你就这么复命罢。”

    反正那婆子新婚第一天恶心卓雨楼和夏宣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毕恭毕敬的道了声:“是。”便走了。

    那婆子前脚刚走,雨楼从宫里带来的唐嬷嬷和高嬷嬷就走了进来,朝两位新人道了礼,侯在一旁等着雨楼梳妆完毕去见公婆。

    这两人根本就是太后派来监视她的。怕她这个做过官奴的商人之女,做出有辱夏季的事,时时刻刻的盯着她的一举一动,稍有不合礼数的地方,立即给与纠正并报告太后。

    雨楼从镜中发现站在身后看自己,心烦意乱的剜了他一眼,心里道都怪你这厮!夏宣挨了一记眼刀,愁眉苦脸的轻叹一声,移开目光。

    待去请安敬茶的路上,唐嬷嬷和高嬷嬷距离两人有段距离,走在后面。唐嬷嬷低声对高嬷嬷道:“……是不是我不中用了?我刚才好像看到郡主瞪了国公爷一眼。”

    高嬷嬷干笑道:“怎么会?可别胡猜了。”言下之意,她能有这段姻缘,乐还来不及,又怎么敢挑衅丈夫呢。

    话虽这么说,不觉得更仔细的开始观察雨楼的言行了。

    他们到了老爷太太在的上房院子,往屋里走的时候,皆有仆妇和丫鬟引着,夏宣和雨楼不方便说话,总算让雨楼安静了一会。

    进屋后,雨楼便看到王氏独坐在上座,本来夏庆庚在的地方,是空缺的。王氏笑意融融,解释道:“你爹最近闭关,不方便出来,希望郡主不要怪罪。”

    什么闭不闭关,分明是不给面子,夏宣气的重重哼了一声。好在夏宣在府内除了他爹外,无人敢惹,除了他父亲敢明目张胆的拂他的面子,其他人是不敢的。因此他四哥夏宸,妻子聂氏,六弟夏寰等一干人都在。

    身为郡主,是不用给婆家行跪礼的,于是雨楼只接过茶盏,站着微微欠身改口叫了声娘,向王氏敬了茶。

    王氏笑的极是和蔼,仿佛早上叫人去取白绢的事和她无关。喝了茶后,不忘暗叹:“郡主殿下真真是秒人,万中挑一的好相貌。”

    夸女人长得美,并不是什么好事,正经的夸奖应该是赞雨楼女德好,美艳的容貌是选妾用的,可不是选正妻的。可惜这王氏说的话又模糊不清,只说雨楼容貌好,若是计较起来,她可以解释说赞的是雨楼的福相。

    雨楼挑挑眉,笑着回道:“在婆婆您前面哪有儿媳妇出挑的份呢。”

    王氏一怔,面上笑了笑,起身亲自拉过雨楼的手,对四儿媳聂氏道:“这是你四嫂。”雨楼见过礼,聂氏谦恭的还礼,最后到了六少爷夏寰面前,雨楼还记得上次撞见他和一个女子在梅园的事,彼此见了,眼中都是寒光一闪,然后又都露了笑意。

    敬过茶,互相见过礼,众人便簇着新人往饭厅处走。新妇第一天要伺候公婆用早饭,到了这个时候,雨楼不得不感慨,这个郡主的身份还是有些用处的,至少表面上不用对公婆嫂子太过谦卑,礼数点到为止即刻。

    加之雨楼也不想表现自己的贤惠,按规矩不用她给婆婆端茶夹菜,她就安然落座,大大方方的和婆婆、丈夫,小叔子们吃了一顿团圆饭。只是苦了聂氏,在婆婆面前没有坐下吃饭的资格,一直伺立在旁边给婆婆夹菜,殷勤伺候着。

    平安无事的吃了饭,王氏温和的又与雨楼说了几句话后,就让他们夫妻去了。别了王氏,雨楼心中也是颇有些感慨的的,王氏说话柔声细语,不管背后是何态度,至少表面上与你讲话,柔若春风,难怪老国公那种暴躁的性子,能被她说服。

    唉,每个后宅的女子都有安身立命的本事,或者柔弱春水,把男人栓死,或者刚强好斗,叫旁人不敢小觑。

    她呢?真是没什么信心。

    她本来也不想掺和进国公府的内斗来,是夏宣这厮硬把她拽进来的,若是她不过好,她谁都不怨,只怨这厮一人。

    想到这里,又剜了他一眼,正赌气的时候,偶见唐嬷嬷眼露狐疑之色,知道被她看到了眼中,便赶紧朝夏宣笑盈盈的道:“咱们这是回房去吗?”

    夏宣闻之,简直是喜从天降,忙不迭的点头:“你累了吧,我这就送你回去。”说着,轻轻扶着妻子,一路慢走回了自己的院子。

    她现在桌前坐下,假作柔弱的微微蹙眉,夏宣心领神会,先叫屋内的丫鬟们出去,才对两个嬷嬷们道:“你们也辛苦了,可以去休息了,有事派人叫你们。”

    待人都走净了,夏宣关了门,回来对她笑道:“终于就剩咱们两个人了。”

    雨楼冷着脸道:“我知道。”

    夏宣自然看出来有外人在的时候,尤其是有两个嬷嬷在的时候,她对自己的态度是最好的,一旦剩两个人,她便给他冷脸看,他伤心的小声嘀咕:“……我真想把嬷嬷们叫回来。”

    雨楼道:“流水席还没结束呢吧,你不去外面招待宾客吗?”夏宣道:“有老四在,能顶一阵,我不急,先陪陪你。”

    “……”雨楼眼睛看向别处,沉默的坐着。

    夏宣道:“你别被姓王的迷惑,她惯会表面一套,背面一套的。千万别见她笑盈盈的就心软。”

    雨楼杵着下巴道:“她应该喜欢我才对,我没威信,对她来说最好不过了,若是你娶个强势的妻子,嫡子的正妻进门,她这个婆婆该放权了。而现在,我不和她争夺,她应该高兴吧。”

    夏宣小声道:“她必须还权,不管她愿不愿意。”

    不管她想不想,这件事她说了不算。雨楼烦闷的长出了一口气,托着腮帮,面露忧愁之色。

    这时夏宣谨慎的在内心斟酌着字句,他有话和雨楼说,可又不敢,便仔细的观察着的表情,希望能寻个她心情好的契机,将话讲出来,可她这个模样,兼具忧愁和苦闷,使得他一时不敢开口。

    雨楼发现夏宣在看自己,道:“你又在打什么主意?”

    “啊——那个——”夏宣指了指梳妆台上的妆奁,笑道:“你发现了吗?那个是我娘的嫁妆,那时候从里面挑了几样首饰给你,真真像预言,你嫁了进来,名正言顺的得了那些首饰。”

    她听了,抿出一抹笑意:“是某些人创造了预言吧。”

    夏宣脸上一窘,低着头偷偷看她:“雨楼……你就这么打算和我闹一辈子吗?”

    “是我和你闹?还是你折磨我?这个咱们得分清楚。”

    夏宣道:“……你真是伶牙俐齿。”

    “不满意吗?”她没好气的道。夏宣立即哭丧着脸道:“怎么敢呢,郡主殿下。”

    她重重哼了一声。虽然可能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对夏宣的怨恨会被冲淡,使她完全的漠视他,但眼下,她还做不到面对夏宣心静如水,他一开口,她就想反驳打击他。

    过了一会,夏宣道:“……雨楼……你永远都不允许我碰你了吗?”

    婚都成了,每天在一起,除非阉了夏宣,要不然发生关系是在所难免的。雨楼朝他冷笑道:“想用强的话,随你便。”

    夏宣忙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和你商量一件事……你看这样行不行?你给我生个嫡子,之后……我就不碰你了……”顿了顿又加了一句:“你不是喜欢孩子吗?自己生个不好吗?另外,你若生了嫡子,以后的日子会好过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