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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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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宥脸上挂不住:“六哥,你想错了,别误会我!”说完转身就要走。夏寰笑嘻嘻的拦住他:“咱们两个谁跟谁,你不用避着我。”夏宥仍旧不承认:“我想进园子赏梅,可五哥屋里头的人先进去了,我不赏了,这就走。”

    夏寰便扯着他的胳膊要往园子里走:“啊,原来是这样。你怕避讳啊,放心,我陪你进去!咱们是主子,还有怕下人的道理!”

    夏宥甩开他哥的手,搂住槐树不动:“我不进去。”

    他活脱脱如黑熊抱树的样子逗的夏寰忍俊不禁,走到他身边,低声鼓惑道:“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你这么光瞅着,何年何月能吃到嘴里?”

    夏宥忙替自己辩白:“我没想那么龌龊的事。”

    夏寰哼笑道:“是啊,你从来不想,你屋里的丫头还都是清清白白的。”一句话噎的夏宥没了话,他便又道:“母亲说这个卓雨楼并非是心甘情愿跟着五哥的。五哥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少不了给她苦头吃,倘若你对她好点,只要她愿意,寻个机会给你,也不是不可能。”

    夏宥又羞又窘,想反驳夏寰的话,可他笨嘴拙舌的,只是跺了脚,恨道:“我都说了我是路过而已,你怎么偏把人往最坏的地方想?!你再捉弄我,我要生气了!”然后黑脸瞅了眼夏寰,又往梅园里翘脚望了望,这时忽然看到卓雨楼的身影从里面出来,慌忙双手插袖,低着头快步走了。

    夏寰看了眼弟弟的背影,不由得鄙夷的笑了下,见这会见卓雨楼从园子里出来,手执着梅枝。他若无其事的走过去,和她迎头碰上。雨楼想起秋霜告诉过她的话,想来这个锦衣公子,长相不似七少爷那般傻大黑粗的,那么肯定是继室王夫人生的六少爷夏寰了,便俯身施礼道:“请六少爷安。”

    不等夏寰说话,梦彤从里面笑着追出来:“你跑的倒挺快!”猛地见到夏宣,忙敛了笑容,福礼道:“六少爷。”

    夏寰向两人笑道:“你们还有闲心在这儿闹,这会席散了,你们主子差不多也该回去了。”说完,又瞧了眼卓雨楼,便往梅园里散步去了。

    等他过去了,梦彤挽着卓雨楼的快步走着:“咱们得快点走,六少爷都走到梅园来了,可见家宴散了有一会了。”意味着夏宣可能已回到住处了。

    果然刚一进屋,就见秋霜在伺候夏宣换外裳,她一边给主人整理衣裳一边道:“雨楼,你去把爷的秋香蓝汗巾子拿来,就在衣架上。”谁知夏宣没好气的道:“不用拿了,让她野去罢!梦彤,你去拿。”

    这话说太没道理,梦彤和她一块出去的,只责怪她,反倒赦免了梦彤。雨楼无奈,心知辩解也是徒劳,干脆抿唇一言不发。逃过一劫的梦彤赶紧取了汗巾子给夏宣戴上,然后小心翼翼的替他抻衣角。

    这时元茂从外面弯腰进来,回禀道:“派去的人说没找到雨楼姑……”一抬头发现卓雨楼就站在眼前,赶紧闭了嘴巴不敢吱声了。

    夏宣气的骂道:“你们是不是废物,让你们去找人找哪儿去了?她自己都回来了,你们还在外面瞎晃悠呢是不是?!”训的元茂大气不敢出,等他火撒完了,吩咐道:“备马,我一会进宫。”

    元茂忙夹着尾巴去了。

    雨楼猜夏宣这厮是喝腊八粥的时候跟他爹起了口角,惹了一肚子气找她撒。别说她才是个丫鬟,就是夏宣的正经夫人,他想找茬发火也无计可施,这种人谁碰到谁倒霉。

    夏宣见她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知道她没把自己的情绪放在眼里,不禁指着她气道:“我现在急着走,看我回来怎么收拾你!”

    真真是无妄之灾,说破天去,她不过是犯了在他想找她的时候没在屋一个错罢了。可纵然一肚子气,给人为奴为婢的,打落牙齿尚且和血吞,这点小憋屈只能统统咽掉。她垂着眸子,低声道:“是,奴婢随您处置。”

    瞧她低眉顺眼的模样,夏宣这才好受了些,罩了大氅,匆匆的出了门。秋霜和梦彤恭送了夏宣出去,都来劝雨楼。其中梦彤略带愧疚的道:“都是我害的你,我要不带你出去,你也不能招骂。”

    雨楼深吸一口气,无奈的道:“不怪姐姐您,我就是不出去,他看我不顺眼,也得找别的茬骂我。”

    秋霜蹙眉道:“这话你可说的不对,爷刚回来的时候挺高兴的,结果找一圈见不到着你,这才动了气的。”她拿过雨楼手里的梅枝,慢悠悠的劝着:“趁他进宫这会,你赶快想几句软话,啊?别惹他生气。”

    她淡笑道:“我哪敢惹国公爷生气呢,就怕我磕头请罪,他也不饶我。”

    秋霜摆弄了下梅枝,听到雨楼这话,笑道:“怎么可能?你服软求饶,他什么时候没饶过?都说老爷是棉花耳朵,依我看,都差不多。”梦彤在一旁朝她挤眉:“胡说什么,小心叫人听去扯烂你的嘴。”

    秋霜无所谓的笑道:“怕什么,咱们都是自己人。”

    雨楼有幸成为了‘自己人’,某种程度上算是融进了集体中,她道:“两位姐姐说的话,我都记下了,我在爷身边服侍才几个月,好多地方不懂,真要靠你们提点才行。”

    秋霜抿嘴笑道:“哪有什么提点不提点的,天下主子都这样,他没打骂你时,你要喊疼,等他真打骂了,你反倒要闭嘴忍着了。现在没打呢,正是喊疼的时候。”

    雨楼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之后三人又说了会闲话后,各自忙去了。这一次雨楼不敢再离开屋子到外面去,拿了针线到正房的厅里做活,等夏宣回来。

    快到傍晚时,夏宣一身寒气从外面回来,雨楼和屋内候着的小丫鬟赶紧迎上去,给他扫身上的雪粒子。她像什么都发生一样的说道:“外面天冷吧,您快烤烤火罢,奴婢再给您拿手炉去。”

    “不用了,我不冷。”夏宣和家人吃完腊八粥回来,没见到卓雨楼,派人去寻,又迟迟不见回音,心里发堵着急。虽然上次她跟他表明了愿意待在他身边,但他心里还是不踏实,隐隐有种预感,她在他身边待不久。进宫之前,他扬言回来收拾她,其实就是嘴上说说,心里明白完全是自己无理取闹。

    给他换了衣裳,又给他斟茶奉上后,雨楼等待他下一步的差遣。夏宣嘬了一小口茶,挑眼t她:“坐一会,陪我去书房。”

    雨楼低头称是。秋霜说的那番话,她听进去了。但转念一想,既然天下主人和奴仆都按照这个套路做事,招数难免老了些。说到底,夏宣还是对她不放心,口说无凭,得有点实际行动,让他真的相信她不愿意离开才行。

    这会夏宣也难受,因他出门前说的那句气话,现在两人间气氛尴尬,虽然没吵,但总是别别扭扭的。两人到了书房后,像平素一样,他读书,她在一旁侍候着。只是平时卓雨楼有的时候想讨好主人,为自己赢得有利的生存条件,还会说几句暖人心的话给他听。今天却是从头沉默到尾。

    夏宣装作若无其事的问道:“今天白天,我找你那会,你去哪里了?”

    你眼瞎吗,没看到我拿梅枝回来的?雨楼低声道:“回您的话,是去梅园了。”

    夏宣冷声道:“那地方偏僻,你以后少去。”

    “是。”

    静默须臾,他一手撑着下巴,歪着头道:“你知道就好,以后没我允许,不许乱跑。”

    雨楼乖乖的道:“是,奴婢明白。”谁叫她就这身份呢,她虽然向往自由,但更珍惜生命。

    夏宣还是觉得哪里别别扭扭的,可瞧卓雨楼低眉顺眼的,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儿。他心烦意乱的,读书也读不进去,看了一会便伏案沉思。难道她真的是死心塌地的跟着自己了?所以宠辱不惊?对她不好吧,也没见她如何生气。对她好吧,给她穿金戴银,也没见她怎么高兴。

    正想着,听到书房外有丫鬟来报说晚饭准备好了。夏宣没胃口,仍旧趴着不动。

    这时耳边听卓雨楼轻唤他:“……爷……到饭时了。”

    夏宣觉得她在他耳边说话时,轻轻柔柔的特别舒服,想再听两句,便继续假寐着。

    雨楼料定他醒着,心里一横,把自己盘算好的计划付诸行动。她俯身,似有似无的用手指摸了摸他的鬓发,动作极是温柔。然后,唇靠近他的脸颊,轻轻落下一吻。

    夏宣猛地一睁眼,惊愕的看向她,遂即一把搂过她的腰,纳她入怀,笑道:“胆大了,敢偷吻你主子。”

    雨楼忙做害羞状,捂着脸挣扎道:“……您不是睡了么!”

    他心花怒放,盘旋一整日的心头阴霾瞬间一扫而去。她说心甘情愿的服侍在他身边,果然是真的,要不然能偷吻他么。